那魔道弟子把血放入瓶子里,再次道:“元婴初期,一百毫升,五十上品灵石。”
身边那弟子又数出一堆灵石递了过去。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后面排队的人还挺多,不断有人来,不断有人走,都是来卖血的。
卖血的……
卿止眨了眨眼,感觉三观有些摇摇欲坠。
修士的血从来不会随意给出,多的是办法根据一滴血就能给主人造成麻烦的法术,但偏偏这些人神色轻松,谈笑自如,一点被强迫的意思都没有,真是自愿来卖血的。
“这世上少不了一些以血为生的功法和物种。”重渊见他表情,微微一笑,“生命以及功法本身并无对错,只要心性上佳,何种修炼方式并无区别,至于血与主人的联系,那注射器上刻了屏蔽法阵,只要进了那里的血,和主人就没什么关系了。”
卿止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怪不得他一醒来那时问及魔道情况,徒子徒孙们言及魔道死灰复燃,却是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只道让他历练之时自己体会。
他的确有了体会,很深的体会。
他喃喃道:“如今的魔道,都是这样吗?”
“是与不是,你何不亲自去看?”重渊微微一笑,“魔道十宗乃我一手创立,血神宫只是其中之一,其它九宗各有其擅长之处,我若一一与你说了,到时可就少了点乐趣。”
卿止想了想,点头:“也是。”
重渊笑看着他,“你觉得我魔道如何?”
卿止不吝赞赏,“日新月异,推陈出新,大善。”
重渊道:“喜欢吗?”
卿止点头,“喜欢。”
重渊满意了,“既然如此,入我魔宫如何?”
卿止正要习惯性点头,反应过来他所问为何,忽的呆住。
道……道尊入魔宫?
重渊道:“魔宫乃我之居所,你入我魔宫,便相当于我的人,除我之外,无人可欺你。”
我的人……
卿止想起他之前略显暧昧的那一声“美人”,忽的一抖,脸有点红。
虽然我对你挺有好感的,但也只是好感,这……这么直接真的不太好吧?
第11章
卿止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应该是自作多情了,魔尊虽然看着对他有意思,但眼里只有纯粹的欣赏,并没有情/欲以及亵渎的感觉,应该只是单纯的邀请他加入魔宫……吧?
他取了个折中的回答,“我身上有其它传承,不适合入魔道。”
他的拒绝在重渊意料之中,这人性格看着单纯好欺,实则极为有原则,并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他也没太在意,如果他立刻答应加入魔宫,他反倒会失了兴趣。
他点点头,“有传承也好,我期待你长成的时刻。”
元婴期啊,终究还是有点弱了。
不到仙人,总是差了一筹。
两人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就回去了,现在蕴水城因为白玉京的事情聚集了各路人马,鱼龙混杂,虽然比往日繁华了数倍,但也太容易生乱,并不适合散心。
重渊回到小院里,尹墨已经等在那了,见了他,恭敬道:“尊上,调查清楚了。”
重渊点点头,一跃上了一边的桃树,懒洋洋的躺下,淡淡道:“说来听听。”
尹墨应了一声,缓缓道:“白轩银是白家二长老在外捡的孤儿,因为天赋出众,被他收为亲传弟子,平时深居简出,性格孤僻,除了修炼不与人接触。”
他看了眼重渊,又道:“七年前与二长老在探索一处秘境时遇上了秘境坍塌,二长老为救他没来得及出来,死前把全身修为都传给了他,直接让他从筑基中期晋阶到金丹初期,七年后的现在到金丹中期,因为二长老之死受白家孤立,与白家兄妹关系很不好。”
重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秘境坍塌?”
尹墨点头,“似乎有陆家在其中作祟。”
重渊淡淡道:“那就不奇怪了,悄无声息杀两个不听话的长老,陆紫琪的手段一向如此。”
尹墨问道:“可需做什么?”
重渊闭上眼睛,淡道:“母亲应该快来了,陆紫琪交给母亲亲自对付,我们不必插手,另外,轩银那边……”
他一顿,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唇角微微勾了勾,“他自己可以解决,不必麻烦。”
尹墨恭声应是。
另一边的卿止的确是遇到了麻烦。
他一回到院子里就被包围了。
包围他的是四个元婴期修士,还有一个化神期。
都是白家的人。
那化神修士见了他,微微一笑,笑容却隐含讥讽不屑,“以为攀上了魔尊就不把白家放在眼里了,大小姐都敢辱,你是找死!”
那几个元婴修士无不是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一人甚至冷嗤一声,“以色侍人之辈罢了,什么天才,不过是靠了你那已死的师尊而已,呵!”
卿止站在原地,握紧了手里的剑,目光冷凝。
他借了原主身体行事,欠他一份因果,辱原主师尊者,必死。
那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元婴期的修士他并没放在眼里,那个化神期倒是要值得注意,他身上有一股不太寻常的波动,应该是真器级别的法宝。
只比他的本体低一个等级。
法宝分法器,灵器,真器,仙器,神器。
法器为普通能储存灵力的器具,但凡修士就可以用,一般是练气筑基用的多。
灵器已经初步具备了灵性,灵智相当于婴儿,为金丹元婴修士所用。
真器的器灵灵智已经成熟,相当于主人分/身,攻击力相当可观,为化神合体以及大乘期修士所用。
再之上就是传说中的仙器以及神器,分别为仙人以及神人所用。
真器已经是不容小觑的法宝了,但比起仙器,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不巧,他是一柄仙剑,还是一柄曾经为神器,暂时跌落等级的仙剑。
他也不问他们所来为何,会拿着法宝出现在这里就是来者不善,能一剑解决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嘴。
他是一柄剑,一柄很凶残的剑。
他握紧剑柄,拔剑出鞘。
一斩。
第二天的时候,卿止在屋子里闭关,一天没出来。
白家家主不知为何发了老大脾气,但也只是把气憋在了肚子里,没敢责怪任何一个人。
白殷旒挥退前来报信的弟子,捧着那截被砍成两半的锁链,心疼的抽气。
昨晚派出去的人,四个元婴修士都被砍了脑袋,化神修士更惨,元婴都被砍了一半,幸好被及时送去了蕴水城里的血神宫分宫疗伤,修士生命力极其强盛,粘合粘合还是可以保住命的,但很长一段时间内估计都不能有什么用处了。
这个白轩银怎么如此凶残,以前就算动手也最多砍人手脚,这次都砍上元婴和脑袋了!
但最气的是,他偏偏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谁叫这是他先惹的事,这事成功还好,没成功就只能认栽,不止如此,他还得送过去一块白家特质进入白玉京的令牌,以求对方息事宁人,不要把这事捅给魔尊。
简直是哑巴吃黄连,再苦也只能自己憋着。
如此过了两天,白家难得消停了下来,只为着白玉京的事情忙碌不休,丝毫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白玉京要开了。
重渊躺在树上,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笑,身下的桃树绽开一朵又一朵红色的桃花,一树殷红掩映之中,那一头流水似的银发水银一样流淌而下,垂落在大片的火红之中,像是火焰岩浆里流淌的清水,漫不经心,肆意慵懒,只是静静的睡着,便透出一股淡定从容的矜贵气质。
卿止来到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本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莫名觉得这副场景让他心跳有点加快。
他整了整脸色,开口道:“白玉京快开了,还不走吗?”
重渊侧头看他一眼,微笑道:“在等人。”
卿止“哦”了一声,抱着剑靠在墙边,准备等他一起走。
重渊看着他一副淡然自若孤高清冷的模样,任谁看去都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仙人,但谁能想得到,那晚他执着手中这柄剑凶残砍人的模样。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殷红的鲜血挥洒而出,他执剑的手始终稳定如一,目光清冷淡漠,宛如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死物。
剑一旦认定了敌人,便不会手下留情。
举剑,刺出,如雪剑光之中,四颗大好头颅就这么滚落当场。
那化神修士抛出的真器锁链被他挥剑斩断,与之牵连的元婴受了损伤,一个恍惚之际,被他毫不留情一剑刺入丹田,若不是他逃得快,估计也难逃被砍头的下场。
殷艳的鲜红溅上他的脸颊,为他平添几分残虐的气势,他静静站在一地血色中,就像一柄染了血的长剑,锋锐,孤冷,让人心魂颤动的美。
月隐,星沉,星光都不敢夺剑之辉。
啧!真棒!
本还遗憾太过单纯容易心善圣母,太软弱可就不好玩了,结果这人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单纯是真的单纯,凶残也是真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