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人相貌长得清秀,眉宇间的稚气还未脱干净,带着几分自得的傲气。昂首挺胸,手里摇着一把画着山水的折扇,另一边写了个字,但摇啊摇的看不清楚是什么。
秦笙歌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为首青年腰上的玉佩上,眉尖微挑:“这里是追云门的地方?”
秦明言疑惑道:“公子您怎知道?”
“玉佩。”秦笙歌道,“追云门弟子每人都有一块祥云纹玉佩,是他们的信物,也是标志。”
秦明言笑道:“公子您懂得真多。”
“是你懂得太少了。”秦观路发出一声轻轻的哂笑,指了指为首的男人,“那个是追云门门主的宝贝独苗,叫云丰羽,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秦笙歌从鼻子里飘出一声轻轻的“嗯”,他倒是记得这个角色,但也是炮灰一个,被打完脸就狗带了。
三人还在说的时候,云丰羽已经动起来了,他走到地上的男人面前一脚踩住了他的手,用力碾了两下,男人嘴里发出的惨叫秦笙歌在二楼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秦观路见状眉心蹙起来,压着声音唤了声“公子”。
秦笙歌知道这人正义感爆棚,抬手阻止后只说一句:“看看再说。”
然而云丰羽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脚上的力道加重,踩得男人的手都开始发黑发紫,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还是让秦观路没忍住动了起来。
“观路等等。”
秦观路才动了一下,就被秦明言叫住了,接着一个低缓的男声从底下传了出来:“这茶,凉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茶棚里伸了出来,玉似的手指握着杯子轻轻往外一撒,茶泼出去正好撒到云丰羽身上,白色的衣摆立刻出现了几摊淡黄色的茶渍。
云丰羽立刻就火了,把注意力转到茶棚下的男人身上,怒道:“还不快给本少爷道歉。”
茶棚下的男人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一声,连嘲讽都不带,就像给云丰羽努力讲出来的笑话一个勉强的奖励。
“你——!”
见自家少爷发火了,跟在他身后的人站出来拦在了他身前,既是撑腰,也是保护。
云丰羽心情这才好了些,脸色浮出得意之色,手上的扇子摇的频率快了些,拉长的笑声末尾抬出些轻蔑来。
男人这次没再出声,反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出来了:“你聋了吗,没听到我家公子说的,还不快沏壶新的过来。”
云丰羽一听脸立刻垮了,挡在他身前的两人脸色一凛,两只手都压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随着“铮”“铮”两声剑出鞘的声音,鲜红的血液在在茶棚顶上开出两朵溅射的花。
两声惨叫从下方直接传进了秦笙歌耳朵里,那声音却不是来源于茶棚底下,而是护在云丰羽身前的两人。
那两人去拿剑的手都从肩膀处直接被砍下,血染红了衣裳,也溅到了吓愣的云丰羽脸上。他缓慢抬起的指尖在脸上抹了一下,血还是温热的,带着一股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的味道。
其他人见状也愣了,好半晌后云丰羽嘴里发出惊恐的“啊啊”声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了剑。
本应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却因为追云门的几人瑟缩的样子变得有些搞笑,云丰羽一边嚷嚷“快上”一边怯懦地挤开人群往后退。
跟着云丰羽出来的大多是追云门一些玩心未泯、修行较低的弟子,只有护着云丰羽那两个人还能摆得上台面,但他们连对方拔剑的动作都没看清楚就各断了一臂,这还打屁啊。
秦笙歌支着脑袋在窗台上看得乐呵,在云丰羽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之后灰溜溜跑掉的时候没忍住还笑出声来。
这老套得。
云丰羽一走,茶棚下的人也准备走了,听到下面收拾东西的声音,秦笙歌立刻蹿回屋子里往摆着花盆的地方走。
秦明言见状疑惑道:“公子,你做什么?”
“人家给我们看了好戏,总要给点东西意思意思嘛。”秦笙歌应着走到花盆前,伸手折了一枝他说不出来名字的红花,再走回窗前正好听见了刚刚说话的女人的声音。
“公子——人家衣服都脏了。”
“再买就是了。”
那低缓的声音比方才温和了些,主人从茶棚里走出来,秦笙歌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精致的玉簪随意地挽起,半透的红色纱衣罩住月白的衣衫。
见人要走,秦笙歌也来不及打什么招呼,只是简单“哎”了一声把人叫住,便把手中的花丢了下去。
站在男人身旁的人手按到剑上,却被他轻手一挥拦下来了。他看都没看,另一只手轻轻一抓,便准确无误地把花抓到了手里,凑近嗅了嗅。
第3章
“送你的。”
听到秦笙歌的声音,男人才回过头来。细长的凤眼含着漆黑的眼珠从眼尾扫过去,鼻梁秀挺,嘴角微微勾出三分笑意,眉心一道火焰似的的印记在白皙的皮肤上莫名带着几缕难言的邪气。
男人只看了秦笙歌一眼,便收了回去,但也足够让他在心里为这颜值惊呼了。
等秦笙歌愣神完,男人已经和身旁的人说完话走了。
“这又是什么来头?”
秦明言一句话把秦笙歌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回想了一下刚刚一行人,但他的目光全钉在那个红衣男人身上,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得耸耸肩,跟秦明言一起把疑惑的目光丢向秦观路。
秦观路皱着眉沉思片刻,也是摇头:“至少不是什么大门派的人,也有可能是不带信物的门派。”
秦笙歌闻言眉毛一挑,不带信物,那不就是魔教的人。
他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反正人家也不会对他干嘛,没必要去刨根问底,有时间思考这个不如趁早下去找点东西吃。
秦笙歌这张脸太过引人注目,又不想影响吃东西,只好乖乖戴上帷帽。他下楼,另外两人自然也是要下去的,老板见到三人笑呵呵问了声吃什么,被秦笙歌摆手拒绝了便悻悻地坐回去拨弄他的算盘了。
外头天气不错,秦笙歌走出去的时候晒到暖烘烘的太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糕点,便走了过去。
摊贩看到秦笙歌脸上堆起笑容来,把热乎乎的糕点递到他面前。他接过来咬了一口,有些烫嘴,但香软甜糯,很是好吃。
老板告诉他这是宣云镇的特色小食,叫云糕。
秦笙歌啃开心了又要了两块,招呼秦明言付钱时老板摆摆手道:“钱刚刚那位公子已经付过了,说是谢谢您的花。”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秦笙歌又咬了两口糕点,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来,一枝花换顿吃的,倒是值得。
出了门,秦笙歌也没打算再回房窝着,他本就打算四处游玩,看看风景什么的。
别人穿越总想着回去回去,他可一点都不想。因为工作关系他本就不太和外界联系,朋友有几个,但算不上那种好得不得了的,父母早两年已经走了,算得上是个无牵无挂的人。与其回去后为了生计秃头,倒不如在这边当个游手好闲的小少爷来得开心些。
追云门就坐落在宣云山上,山脚的宣云镇就是他们所在的地方。
宣云镇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加上追云门的存在,和平得很。
秦笙歌就领着两个保镖四处转悠,他并不知道原身以前是不是也会像这样四处晃悠,也不知道原身的喜好,但他也不是很纠结。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他现在就是秦笙歌,他喜欢的东西就是秦笙歌喜欢的东西。
逛了一圈下来,秦笙歌手上多了不少吃的,但两人的反应让他开始觉得怀疑原身跟自己的喜好其实很像,在听到秦观路那句“你还是这么喜欢这些”的时候他几乎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秦笙歌原身似乎不太出门,秦观路跟秦明言对秦笙歌这个什么都想凑凑热闹的行为倒也没觉着什么,反正现在很是安全,他开心是最好的。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人,秦笙歌对这个世界所有东西都非常感兴趣,看到好玩的东西甚至谈得上激动。但是每次心上一激动,立刻就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像盆冷水一样把他的热情浇熄了。
同样的事发生了几次之后秦笙歌已经心累得不想说话了,若要探究原因,他倒是有些眉目。
那块破玉佩似乎说过什么“维持人设”一类的话,那股奇妙的力量约摸也是来源于此了,就是不知道会维持多久,如果是永久存在的,那也……太惨了。
这样一想秦笙歌就有点后悔把玉佩掰了,但也只是一点点。
“公子,试试这个。”
看秦明言递过来的糕饼,秦笙歌毫不犹豫就咬了一口,好吃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情也变得更好。
三人逛了一个人早上,下午太阳开始偏西的时候,秦笙歌看小河上有人在撑竹筏,便也闹着要玩,秦明言便租了一只。一开始他倒是想自己撑,竹筏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他就放弃了,乖乖把位子交给秦观路。
宣云镇被一条宣水河一分为二,三人便顺着这河划下去,最后到的地方便是宣水湖。宣水湖中央有个云水亭,通往那里的路长时间被湖水覆盖着,只有很久一次湖水褪了才会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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