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获得了两位废柴的一致通过,三人结伴下山去了食堂。
他们起的虽然很早,但这一来一回也耗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大部分同门弟子也都起床了。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同门,清一色的黑白道袍,封烨和方阳穿着同样的衣服,并不惹眼。
但郝沉不一样。
作为服装与众不同的外派弟子,再加上那张放哪都称得上出众的脸,郝沉一路上吸引着其他凌霄剑宗弟子的目光。
这本来很正常,但封烨莫名觉得有些奇怪,那些人看郝沉也就算了,视线还时不时的飘到他身上。
接连被四五波人注视,封烨忍不住回望了过去。
然而封烨一但回望过去,那些人就受惊似得转移视线。
封烨:“?”
封烨带着疑惑又把视线移回来,他用眼角的余光发现,那群人一见到他转回头,就立马又盯上了他,间或夹杂着窃窃私语。
封烨:“???”
难道我暴露了吗?封烨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想。
脸还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封烨也并没有暴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封烨吃早饭都吃的食不下咽,不断的在内心思索。
而罪魁祸首,正坐在封烨对面,一脸无辜的吃着早饭。
第8章 什么仇什么怨
早饭之后,方阳跟兀自在沉思的封烨道别。
他们两人负责的区域并不一样,封烨要打扫的是练武广场,而方阳要去整理练武广场前的静心殿。
封烨无意识的跟方阳挥了挥手,魂不守舍的朝着练武广场走去。
“封烨道友每天都要做这些?”
郝沉的声音将封烨神游天外的魂魄拉了回来,封烨看着自己手中的扫帚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到了练武广场。
而且,还跟着一条怎么也甩不掉的尾巴。
封烨将疑惑先按了下来,他大力的挥了一下扫帚,扫起半人高的沙尘,郝沉被这扬起的沙尘逼得退后了两步,展开扇面捂着口鼻。
封烨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门派任务,不得不做。毕竟,我只是个外门的初级弟子嘛。”
听到封烨的后半句,郝沉藏于扇面后的唇角勾起一抹饱含戏谑的笑容。
经过他昨天加今天的观察,封烨确实在很多方面都表现的很废柴,不求上进,但封烨越是这样,郝沉越是觉得这个人深藏不露。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但光凭和自己言语交锋中展现出的智谋就不可小觑。
这样一个人,借着死人的身份潜入凌霄剑宗,又装出这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到底在图谋着什么?
郝沉对封烨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哪怕他原本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封烨,但现在,跟封烨相比,他原本的目的倒是可以暂时放一放。
郝沉的口鼻都藏在扇面之后,封烨只能看到郝沉弯起的眉眼。
这家伙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笑,老奸巨猾的狐狸。封烨在内心点评。
郝沉的样貌虽然是一个二十来岁,正值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但封烨带着几缕偏见的觉得郝沉年轻的外表下一定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臭不要脸的装嫩。
虽然他自己并没有资格指责郝沉。
“封烨道友除了扫地每天还干些什么?”郝沉又问。
封烨不太想搭理他,于是背过身去,一边扫一边道:“睡觉。”
郝沉想到了昨天的事,嘴角一抽,他很快恢复过来,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除此之外呢?”
封烨刚想说“吃饭”两个字,郝沉大概也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于是抢先一步把封烨的路堵死:“除了吃饭睡觉扫地,封烨道友有什么别的追求吗?”
封烨定定的看了郝沉一眼,他将扫帚放到身前,双手撑着扫帚柄,假模假样的凝神想了片刻,然后用严肃正经的表情点了点头:“有。”
郝沉眼睛一亮,就见封烨维持着这样正经的表情道:“把鸡弄死。”
郝沉:“......”
他脸上虚伪的笑容都僵住了。
郝沉一吃瘪,封烨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了,只感觉通体舒畅,就连日光都变得明艳了。
他吹着口哨,心情愉悦的继续扫着地,为维持门派整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郝沉在太阳下站了半晌,封烨已经自顾自往前扫了一段距离,郝沉犹豫了一下,决定另寻突破口。
他跟封烨一样,意识到了对方的难缠。
想从这样的人口中打探消息,不比登天容易,但...从方阳嘴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正在静心殿擦桌案的方阳就见郝沉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走了过来,出于礼貌,方阳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门口去跟郝沉打招呼:“郝...额...”
方阳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郝沉,这是废柴师兄的朋友,自己直接喊郝沉道友好像有点乱辈分。
郝沉体贴道:“叫我郝大哥吧。”
“哦,郝大哥。”方阳乖巧的叫了一声。
郝沉看看方阳手中的擦桌布,假模假样的关切道:“每天都要做杂活?你师兄也是吗?”
方阳点了点头,并且补充了一句:“有的时候师兄会睡过头,来不及做,我会帮他一起。”
睡过头?郝沉眉毛一挑,他不相信封烨真的是什么好吃懒做的人,那么封烨睡过头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他晚上去干嘛了?
郝沉以状似不经意的语气说了一句:“你师兄晚上比较忙吧。”
他本想借势让方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最好能说出封烨具体晚上哪些时候不在,以及封烨前往的地点。
结果方阳却出乎所料的摇了摇头:“才没有,师兄每晚睡的可准时了,天黑就睡觉,一觉睡到第二天巳时,雷打不动。”
郝沉用扇柄轻点着下巴,他还是不信,封烨八成只是装的睡那么早,只要房门一关,凭周围那群初级弟子们连筑基都没有的修为,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但方阳应该是全不知情的,郝沉知道继续挖也挖不出什么,所以他另起了一个话题:“说起来,我一个月前跟你师兄月下论道,你师兄高谈阔论,让我引为知己,怎么一月不见,你师兄变化这般大?”
郝沉不动声色的套话,而方阳完全没察觉道,他只是沉吟了片刻,老老实实的回道:“我不知道,我也是一个月前才认识师兄,在那之前,我们虽然住的近,但几乎没有来往过。”
一个月前...这个时间点倒是对上了,郝沉继续道:“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方阳将自己跟封烨相遇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我见到师兄被吕成业堵在角落,就出手帮忙了一下。”
“那吕成业还活着?”郝沉突然问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方阳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活着啊,昨天还威胁我们呢。”
郝沉凝眉思索,一时没有说话。
方阳瞅着郝沉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了想,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一个月前,师兄还改了名字。”
“哦?”郝沉的思绪被打断,他充满兴趣的挑了下眉。
方阳毫无心机的将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一个月前,师兄刚从外面历练回来,回来没两天就发生了吕成业那件事,然后跟我结识,他又去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他为什么要改名字?”郝沉有些奇怪的问道。
郝沉其实并不为封烨在一个月前的异样奇怪,一个月前那个时间点,就是他见到那具尸体的时间,大概也是在他离开之后,封烨附身到了这具身体,冒名顶替,回到了凌霄剑宗。。
他奇怪的是,改名字有些动静太大了,凡人的名字都是父母起的,并不会贸贸然更改,封烨为人处世已经如此低调,低调到连吕成业这种欺负到脸上来的人都可以忍,为什么还要改名字引起别人注意?
他本以为方阳也会多少有点奇怪,但方阳却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郝沉:“?”是他睡的太久,还是人间习俗变化太快?
方阳解释道:“我们门派有很多人会自己改名字的啊,因为他们原本的名字太难听了,像什么狗蛋,狗剩......”
凌霄剑宗收徒不看家世,只看资质,有些贫门出身的弟子,来宗门前,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的父母自然也没有多少文化,抱着起个赖名好养活的想法,起的名字那叫一个随意。
而经历一年的学习,即便修为没有多少长进,但眼界绝对长进了不少,诸如狗蛋狗剩这样的名字,在一众仙风道骨的同龄人中,鹤立鸡群。
别的不说,就说跟别人切磋自报家门的时候,别人来一句xx派的xx,请赐教,很正常,你来一句凌霄剑宗的陈狗蛋,请赐教。
比都不用比了,光是把这个名字大声说出去都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改名,这件事在各大宗门都不奇怪。
方阳奇怪的反问了一句:“郝大哥,你们天工阁没有人改名吗?”
郝沉一时语塞,跟他假朋友的身份一样,他这个天工阁弟子的身份,当然也是假的。他久居高位,自然也不知道这些底层弟子们的事,面对方阳的质疑,他只是回了个微笑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