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爱?”赵如情不自禁露出厌恶之色,“懦夫!”他话说的好听,不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顾拥雪被人侮辱么?
“非得要像你一样,为他死了,才算爱么?”被绑在不透光的隔间内,宋沉轩的眼看起来黑透了,“我不动手,你就准备自尽污蔑我了吧?”
赵如一惊,很快镇定下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白费力气了。”宋沉轩垂眼,懒懒道,“今生师尊绝不会变心的,而且,我有时光镜。”
他们设的圈套根本就不必要他踩不踩,但赵如忍着对他的惧怕而来嘲讽他,显是夏与秋教她的激将法。
亓衡之是必要将杀人的罪名套到他头上的,而夏与秋则更想逼他回魔界。
“你这样对顾仙长,顾仙长为何不能变心?”赵如微蹙娥眉,又问,“什么是时光镜?”
宋沉轩轻笑一声,故意道:“那是一样能永远让师尊爱我的神器……”
亓衡之坐在朝阳殿外,血月的颜色照在殿脊上,一片不详征兆。
他吃尽了顾拥雪的豆腐,甚至把他衣裳扒光了,让他只能呆在床\\上,床也下不了。
他想折磨他,侮辱他,践踏他——可他还是想得到顾拥雪的心。
所以一切只能是想想。
“能让他永远爱我的神器……”亓衡之喃喃道,“能让他永远爱我的神器……”
如果时光倒转,他不改变一切,现在的顾拥雪是否会变回以前那个顾拥雪?他可以好好与顾拥雪在一起,绝不让人撬去半分墙角。
“时光镜……”
无边之海的时光镜,需要几十年后开启的石狼秘境中的钥匙。
而归墟之地的至宝,只有不在此间之人的鲜血才能打开。
他能强逼石狼秘境出世,但是不在此间之人的鲜血——
亓衡之“嘭”地一声,又推开了朝阳殿的大门。
顾拥雪浑身一震,好半晌,才放松了全身绷紧的肌肉。
亓衡之就喜欢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
“师尊~”故意,去撩顾拥雪的头发。
顾拥雪头发下就是赤\\裸的肩背,他按住了自己的头发,气息凛冽。
“不该
看的我早就都看过了。”亓衡之道,“师尊何必还要遮呢?”
“滚开!”仿佛从冰窖里传出来的声音。
亓衡之的眼霎时间冷了下来,抓住了顾拥雪的发,强迫他转过头颅:“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都忘了你的身份了?”
顾拥雪神情如冰,瞧着他的眼神只是冷。
“你马上就会又爱我了。”亓衡之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因为他挣扎,便强捏住他的下巴,咬他。
顾拥雪:“我不会爱一个没有心的人。”
亓衡之:“……”
片刻的安静后,亓衡之缓缓地松开了顾拥雪。
顾拥雪甚至没露出嫌弃的表情,只是冷漠地抹掉了颊上唇上的湿润,背对着他,仍旧用头发盖着自己。
“等我找到了时光镜!”亓衡之冷笑一声,出了殿门。
“他就只说了这些?”三仙剑派,夏与秋坐在一棵树上,挡了挡树间撒下来的阳光。
赵如就站在树下,点头道:“他就说他绝不会动手的,还猜出公子是想让我自尽诬陷他。”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夏与秋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可不符合他的性子。”
赵如心惊,直接屈膝跪下:“小如当真没有虚言,他,他只说了这些……”
夏与秋轻巧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俯身,将赵如的下巴捏起。
赵如的眼中惊慌失措,美目顾盼之间,仿佛有盈盈泪光滴落。
“这么美的一张脸,莫哭,哭了便可惜了。”
赵如哽咽道:“公子,小如真的没有……”
“我当然不会以为你骗我。”夏与秋歪头道,“我知道,你不敢。”
“呜——”
“好了莫哭了,我只是想让你一五一十地把他说的都告诉我。”夏与秋眯眼道,“一字不落!”
赵如连忙抹眼泪,将宋沉轩的所有话都复述了一遍。
“时光镜?”夏与秋神色一凛:遭了!!
紧赶慢赶赶回朝阳殿,落日余晖撒在朝阳殿中,将殿外穿着玄金长袍的人照得分外显眼。
夏与秋瞧见亓衡之的那刻,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还以为,亓衡之真要被宋沉轩反将一军,反踩到宋沉轩的圈套里去了。
“你回来了?”亓衡之掀了掀眼皮。扔了一坛酒给他。
夏与秋闻到那酒坛子口的气味,眉毛便抖了一下。
这佳酿至少有五十多年了,亓衡之也不怕醉死。
“枕前发尽千般愿……”亓衡之似嘲笑地又饮了一大口,喃喃道,“要休且待青山烂……”
夏与秋意思性地喝了一口,道:“君上又在吟这首词?”
“他不爱我。”亓衡之醉眼朦胧,讽笑道,“他不会再爱我了。”
夏与秋的语气沉重了些:“君上,如今一切都还
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这又是何必?”
“他就算厌了他又如何?我知道,他不会再爱我了……”亓衡之轻声道,“爱我的顾拥雪已经死了,我亲手杀了他。”
“君上!”夏与秋忽然冷下了脸,道,“你若真要放弃,现在就去把顾仙长给放了!背地里伤春悲秋,他便能回心转意了?”
“哈哈,哈哈……”亓衡之眯眼而笑,“谁说我要放弃了?”他对上夏与秋的眼,然后在夏与秋的注视下,慢慢敛去了笑容,“赵未希在哪儿?”
“……君上问他做什么?”从道魔大会上救下那个孩童后,夏与秋就把他养在了魔宫。
亓衡之:“我欲得时光镜,可归墟之地的开启,必要不在此间之人的鲜血。”
夏未休:“他只是人魔混血——”
“所以还差一点。”亓衡之目中闪过诡异的红光,“拥有神血的人,在无妄宗。”
“君上想来硬的?可是顾拥雪他——”
“他他他,你管他做什么?!”亓衡之爆发了,“等我用了时光镜,现在的他就死了!!”
双眼通红的魔盯着夕阳下的朝阳殿,冷血地道,“他早就应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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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一只麻雀从树梢上飞了下来,落在了囚禁着宋沉轩的房屋外。
宋沉轩的双眼慢慢睁开,窗外已有晨光撒入,微风裹挟着清凉的气息,连鸟儿都想找地方避一避冷。
可惜,这屋内设了结界,它们无法在里头取暖。
在宋沉轩的眼中,仍是相似的景象,可是窗外渐渐出现一座高塔,间或几个光头的小沙弥走来走去,赫然是莲佛山的景象。
不想禅师就在他的目光中走到窗边,手一推,窗子开了,晨雾扑面而来。
“大师的意思,世上已无身具神血之人了?”亓衡之坐在禅房居中的蒲团上,盯着不想禅师的脊背,就仿佛鹰隼盯着一只年迈的老兽。
“无妄宗,本是最接近‘神喻’的一派,可这么些年,施主亦也亲见,他们个个都成了什么样……”
亓衡之:“还有您西无妄一脉,没有成那样。”
不想禅师:“……”
亓衡之理了理衣摆起身,道:“我此番前来,也不过想给大师一个面子。传闻高僧纵然转世,他的身体与灵魂都仍旧圣洁——大师放心,这一切都只会是场梦,待时光逆转,他仍旧能活下去。”
不想禅师轻叹了一声,道:“情未曾渡你,你已入魔。”
高僧悲悯的神色落入魔的眼,魔的神色却还是冷的。不想禅师双手合十,垂眼念起了佛号。
“大师再会。”亓衡之显然不耐烦听,准备离开。
“老衲一生都已奉献给了佛祖。”不想禅师一挥手,禅房的门“啪”地一声就关掉了,“老衲也不知自己的血是否能称为‘神血’。施主既然必要选择此道,老衲愿将性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徒儿,也放过你自己。”
亓衡之的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不想大师……”
不想禅师幻化出了一柄匕首,不等亓衡之反应过来便插入了自己的心头。
亓衡之连忙上前将不想禅师接住,不想禅师垂眼,看着自己心头涌出来的炽热的鲜血。
“还,还好,是神血……”不想禅师攥住亓衡之的手,道:“请你,不要杀无若,不要杀,任何人……”
亓衡之承诺道:“我不杀无若。”
不想禅师张口,似乎还想让他承诺什么,大量鲜血离体,他的瞳孔却慢慢地涣散了……
“掌门师——啊啊啊啊啊啊!!!!!”才踏入门槛的小沙弥被这凶案现场吓得面色惨白,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