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众目睽睽只下捏了只纸鹤,放飞了出去。
贺绍面上一凛:“顾仙长向谁传消息?”
顾拥雪冷冷道:“百晓生!”
“?!”
“!!!”
范先轲都急了:“顾仙长,此事若传开,小师兄纵能活下来,怕也成了天机阁弃徒,声名狼藉。”
贺绍从高阶上下来,服软道:“顾仙长,你何至于此?”
“你们执意想将我与妖魔扯在一起,无非是想牵扯长华。”顾拥雪冷冷道,“我倒想问问百晓生是如何管教门下的?”
是非对错,把事情往琰浮州上一传,看看是长华丢脸得多还是
天机阁丢脸得多?
“衡之,我们走!”
“是,师尊。”亓衡之忙跟上了顾拥雪。
殿外的昆仑弟子自发为顾拥雪让开一条道路。
亓衡之一路跟他到凌寒居,顾拥雪甫入凌寒居,便又捏了只纸鹤放了出去。
“师尊这次是联系谁?”
“我本想等凤溪回来后再离开,但现在看来,还是早走的好。”
“今日天机阁丢了老大的脸,看他们往后还敢找我长华的麻烦?”
顾拥雪摇头,道:“天机阁至多失去一个弟子,昆仑派内的嫌隙却已无法挽回。”
贺绍瞧见贺跃的所作所为却没有立刻罢手:他并没有那么在乎贺跃的下场,比起给贺跃讨公道,他更希望扯长华下水。
“他们认为,我会因为和凤溪的交情而不将贺跃之事公之于众。然而若不公之于众,此事没完没了。”
亓衡之心中一动,竟不由地想,若他是那个魔,他也会那么做的。
一举多得,还顺带挑拨了顾拥雪和傅千离的关系——怪不得前世人人都以为贺跃是他害的。
“对了,沉轩呢?”顾拥雪道,“为师好像都没看见他。”
“小师弟他在山上赏花。”亓衡之说完,又问,“我好像没看见大师兄?”
“我让宴飞去找焦长老配置兽骨毒的解药了。”
没死的凡人中,许多人都还身中剧毒。
将他们身上的毒解了,其余的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谢亦斌气势汹汹地往凌寒居这边来,焦平原睡眼朦胧,提着只瓶子,好巧不巧拦在门外。
“师弟,让开!”
焦平原一动不动:“师兄,我且问你,奸淫掳掠、以下犯上者,该不该杀?”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
“那我再问你,为苍生福祉,一朝沦落,此时为色。欲、为名利而欺其势弱者,该不该杀?!”
谢亦斌怒道:“贺跃也是我们昆仑山的人!”
焦平原摇头,道:“大公无私者,大义灭亲。贺跃失去了一双眼睛,变相保全了性命。你为私心,千方百计想找受害者麻烦,这难道是我们昆仑派的处事原则吗?”
“掌门当年不也是为他,不顾我昆仑派直闯魔宫?!”他额上的青筋都要暴起,嘶声道,“他们俩倒是得了个好名声,可我那可怜的女儿呢,才留下这么一个儿子,却也被他祸害了!”
焦平原面上的睡意都去了,道:“你到底还是介怀此事。”
“是我的女儿女婿死了,是我的外孙身受重伤!”谢亦斌质问道,“师弟,难道我连找罪魁祸首的权利都没有吗?!”
焦平原沉默片刻,叹息:“师兄,难道你真认为顾拥雪是罪魁祸首吗?”
八年前,妖魔入侵琰浮州,顾拥雪率长华弟子抗魔。
后来,魔君邀
他“和谈”,两人约好在昆仑山上一决高下。
五大派都不相信魔君真有和谈诚意,只是继续打下去,琰浮州生灵涂炭。
顾拥雪当时存了赴死之心,昆仑上下亦欲穷尽一派之力,保全顾拥雪的性命。
可是顾拥雪被掳,傅千离追去了魔界,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回来了,可一个重伤无法运功,另一个则移交昆仑诸事,预备闭关化去沾染来的魔性。
变故就发生在傅千离预备闭关、顾拥雪在昆仑疗伤的那一年中。
妖魔有意识地捡软柿子捏,偷摸抓了谢亦斌的子女,意图逼他毒害傅千离,进一步削弱昆仑势力。
谢亦斌自然没有就范,结果他女儿女婿便都被妖魔害死了。
彼时贺跃正因为调戏顾拥雪而受傅千离责罚,谢亦斌新仇旧恨一并涌上,便将顾拥雪恨到了骨子里!
若不是为了顾拥雪,傅千离又怎会孤身一人去闯魔宫?而若傅千离不需要祛除魔性的话,他的女儿女婿便都不会死。
焦平原道:“掌门师兄要回来了,师兄,此番你已闹得太过了。”
顾拥雪本来根本不愿宣扬此事,是谢亦斌!一步步将事情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谢亦斌浑身发抖,嘴唇也是抖的:“好,好!”他指着凌寒居道,“你们都向着他,都胳膊肘往外拐!”
“——既然如此,我这个‘外人’还是不要继续在昆仑山上碍你们的眼了!”
“师兄?”焦平原见他扭头就走,吃惊道:“你干什么去?!”
谢亦斌头也没回一下,飞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里。
夜,凌寒居外呼啸的冷风吹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声响。
顾拥雪在床上翻来覆去,坐起身,便见窗前放了只遣浅色花瓶,内里插满了梅花。
是谁为他折的梅?
顾拥雪盯着那梅花半晌,又躺了回去。
床头小几上放着一只精致的花纹炉子,内里燃着的香,比前几日都浓。
顾拥雪闻着那香气心浮气躁,可当他起身意图灭香时,瞧见那梅花,便又放纵了。
不过是一炉子香而已,闻着还挺好闻的。
今夜已是他留在昆仑山的最后一夜,沉入梦乡时,便也梦见了昆仑山上的一切。
似乎是在雪地里。
一轮明月高挂在半空,照得天地一片洁白。
顾拥雪走在梅花林中,踉踉跄跄,几次都好像要摔倒了似的。
有人搀扶着他,仿佛带了些埋怨地道:“师尊,你这是和人喝了多少酒?”
他便拂开他的手,努力清醒地道:“没,没喝多少酒。”
那人沉默半晌,忽然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师尊,你很喜欢傅掌门么?”
“凤溪?”顾拥雪蹙眉,虽是在醉酒中,竟一下察觉到提问者的“不怀好意”。
“我与凤溪只是朋友,你不要胡说八道。”
顾拥雪想把自己腰上的手扒拉下去,但是那双手箍得很牢,甚至没多久又有一个下巴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咱们结契这么久了,师尊,我总觉得你对我不够亲密……”
“还,还不够亲密么?”顾拥雪皱眉,“已经过于亲密了。”
抱着他的人低笑一声,意味不明:“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尊派给我那些任务是想干什么,你利用弟子为你疗伤,然后就想把弟子远远地打发走——”他收紧了手臂,笑道:“师尊有没有想过,既然你我都已经结契了,那么不论你把我打发到哪里,师尊名义上都是我的人。”
“……当然,我也是师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大亓其实很撩的=L=叉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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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片大雪。
酒意熏晕了脑子,只有某人凑在耳旁的低语一声又一声。
顾拥雪努力想听清楚,但又听不清楚。
很快,他们就到了凌寒居。
他梦中的凌寒居与梦外的别无二致,只是凌寒居上挂着的月亮更大更圆。
他被扶到了床上,有人替他将鞋袜脱了,然后很不客气地也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顾拥雪拢被子,想把被窝里另一个人挤出去。
那人偏不愿意被他挤出去,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钻,双手双脚还把他给缠严实了。
顾拥雪忽地浑身一颤,道:“不,不做!”
他怀中的人抬起头来,一双很好辨认的桃花目闪烁着光芒。
顾拥雪却紧紧皱着眉,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不做!”
“师尊。”拥有一双桃花目的人似乎在撒娇。
顾拥雪却将他推开,十分冷酷无情:“说了不做就是不做,你去别处睡!”
那人还想耍赖,但顾拥雪却不大客气,独自占了一床被子不说,还真的把他挤下床了。
结契两年,除却刚开始亓衡之吃他吃了个痛快,后来顾拥雪对两人之间的情。事多加推诿,甚至还把他打发走。
这明显就是负心薄幸!他功体恢复了,便想把他这个“炉鼎”一脚踹走了。
亓衡之摸上床,然而顾拥雪把被子缠紧,还往里头挪了挪。
他头上的发簪已歪斜了,发带也有些散乱。
亓衡之手多地将那发簪抽出,眼前的发丝便与发带一并散了下来。
亓衡之瞧着那旖旎的发,不知不觉,似乎已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