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许宁吓的差点叫出声,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头喊道:“谁?!”
是人是鬼?!
然后就看见三妹用衣服兜着一捧子野菜,歪头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被那声声嘶力竭的“谁”吓到:“哥哥,我。”
“我来摘野菜吃,就看到哥哥你在这里说话,哥哥你别害怕啊,鬼在白天是不会出来的,我娘和我说的!”三妹自豪的拍拍心口,看着许宁僵硬的神色一拍脑袋,“对了!哥哥,这是我刚摘的新鲜野菜,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许宁被塞了一嘴野菜。
他气的浑身都在发颤,五脏六腑都快烧没了,极力忍着告诉自己不能打女孩儿,代价就是气死自己。
你真是傻子吗?!在墓地里跑到人背后接话!吃什么野菜,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野菜洗了吗就给我吃!你是不是找揍呢!
这一连串话到底只是在心里骂了骂。
他气的快不行了,嘴里的野菜还夹着泥土的腥味,然而看着三妹略显苍白的脸……良久,许宁咽下嘴里发苦的野菜,皱眉对三妹道:“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三妹挠挠脸,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昨晚回家,半路不知道怎么突然特别困,在路边睡着了,娘找了我大半个晚上,我回去就被揍了……”
许宁道:“……是吗……”他心里那股子酸涩感更强了。
许宁俊美的有些太过锐利,让人觉得不好相处,现在失落的感觉把脸上的锐利掩去了一半多,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再平常不过的十三岁少年。
他看着三妹脸侧隐约可见的一个巴掌印,叹道:“别再晃了,小心又挨打,我送你回去。”
三妹开心的抱住他胳膊:“好!”
许宁的个子在同龄人里都是顶尖的,都赶得上十五六岁的男孩儿了,他一站起来三妹就抱不住他胳膊了,拉着手都费劲,然而许宁没注意到,三妹也就半掂着脚小跑跟着,另一手艰难的兜着剩下的野菜,没提醒他。
一路到了三妹家不远处,许宁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松开三妹的手,三妹不解道:“哥哥,我家就在前面了,你不进来吗?”
许宁道:“你父母不会欢迎我的,你也别和他们说你认识我的事,小心又挨打。”
三妹缩缩脖子,俏皮的吐吐舌头:“才不会呢。”
“怎么不会了?”许宁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道,“正常家庭都不会让孩子和我这些……”他忽然有起了一阵无名火,自嘲道:“下九流来往,尤其你还是女孩。”
三妹忽然就不高兴了,她抓住许宁的手不肯松开,固执的道:“才、不、会!”
许宁道:“会。”
“我不当你是下九流你就不是!”三妹急了,“你是许宁哥哥!”
“……等你长大就不这么想了。”许宁一瞬间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后,还是不打算接着和小姑娘玩游戏了。
三妹一把甩开许宁的手,生气的跑回了家。
许宁在原地站了许久。
他懊悔的想自己怎么又把话说成这样,可后悔已经没用了。
算了吧,反正他也习惯一个人了。
许宁悄悄回了父母留下的老宅——他没有和认识的其他人说过这个屋子,只让他们都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孤儿。
许宁没带钥匙,所幸
翻墙跳进了院子,推开屋门,却意外的看见昏暗的屋子里坐着一个人!
要是没刚才吓的那下许宁说不定就喊出声了,可现在他刚经受过“锻炼”,胆子大了些,生生忍住那股头皮发麻的感觉,再一看去……竟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人。
“阿宁。”房中坐着的人呼唤自己的儿子,“回来了?怎么把锁换了?我刚才还是和你一样翻墙进来的。”
这个人武功高强,听见了许宁翻墙的声音,却没有直接拧开门锁走进来,大概是因为不忍心破坏妻子生前居所里任何一样东西。
那是许宁三年未见的父亲,是他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
他想过很多次,要是父亲回来了他该怎么面对,是该大发脾气,还是痛苦流泪?毕竟他一言不发的丢下自己走了。
然而最终许宁吸吸鼻子,冷声道:“你回来了?”
语气和“你还知道回来”是一样的难听。
父亲没有生气,慈爱的伸出手想摸摸许宁的头:“对,我……”
许宁一偏头躲开了父亲的手,父亲也不恼,笑着收回手接上了刚才的话:“我回来看看你,阿宁长大了,你母亲肯定很开心,我听说你去唱戏了,还唱的很好?很有名?”
父亲还是和尚的打扮,母亲在时留起的头发又让他剃光了,头上的戒疤在许宁眼里几乎有些讽刺,他很有心想说:“你都还俗那么多年了,现在这世界上所有的和尚都恨不得抓住你这个耻辱,你还保持着外表给谁看呢!就因为那些想杀你的人都叫你‘血衣僧’?”
嘴上却道:“对!怎么?”然后扬头等着父亲骂他。
“你喜欢就好,这些年我是有些疏忽了,爹的事情还没做完,等完事了就回来陪你。”父亲慈祥笑着摇摇头,“我相信阿宁,但你也要记着,做你这行很容易得罪人,也很容易被人骂,你要小心……”
父亲说了好长一串,话里话外都在表明他支持许宁,关心儿子,为忽视了他几年和他道歉。
许宁难以置信的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像是被浇了烈酒般瞬间就烧了个彻底!
“你……关心我?我差点饿死的时候你干什么呢?!不顾我跪地上求你别走,哪怕去哪也带上我的时候你去哪了?!啊?!”许宁吼道,“你在我面前杀人的时候关心去哪了?许世安,你当我需要你的关心?!”
又变成了这样。
许世安叹息一声,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阿宁你放心,杀光所有该死的人以后,爹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再温和不过的语气说着再可怕不过的话。
许宁红着双眼道:“我明白什么啊……”
在母亲的尸体前,他抱着母亲哭泣的时候,许世安用禅杖杀了周围所有的敌人,在他们死了以后,一下下用禅杖戳着他们的血肉,所有人都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时候,你半面全是血,却比冰还冷的脸早就刻进我心里了啊。
你指望我看着你杀死无数的人,还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吗?
……
许世安自小在举世闻名的修禅寺出家,佛理武功皆通,是修禅寺方丈最得意的弟子,没人怀疑慧渡方丈百年前会把方丈的位置留给许世安。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二十多岁的许世安在某一天忽然找到慧渡方丈,随后所有人都得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许世安还俗了。
所有人大跌眼镜,后来他们才得知,这位年少有为的僧人遇到了最难过的坎坷:情。
许世安遇到了一个南疆的姑娘,没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相遇的,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或许只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切就发生了。
情之一字历来是最会让人措手不及的。
可许世安不光还俗,他和那个南疆姑娘成亲后,这个原本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众矢之的,世人指责许世安的地方不是他还俗,事实上许世安哪怕还俗了,也依然以寺中弟子的一言一行要求自己,与妻子一同施善众生,让他变成众矢之的的是他妻子的身份——南疆蛊术师。
南疆是最神秘的地方,蛊师更是可怕的代名词,他们能做到杀人屠村于千里之外,世人厌恶他们也是因为害怕。
这么多年蛊师一直待在南疆,甚至没几个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若只是如此世人也能容得下他们,可现在却出来了一个,没几个人会在畏惧之下,还想着那蛊师也不过是个嫁了人的妻子,也不会思考她究竟会不会杀人。
许世安在世人都要求他为了“天下安宁”交出妻子的情况下断然拒绝,不惜与整个江湖为敌,带着妻子避开世人视线生活,一避就是十年。
许宁曾以为他能一辈子过着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许宁十岁时,意外泄露了踪迹的一家三口被百名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围住。
第86章 思量
思量
凭许世安的能力,若是孤身一人,这些家伙根本伤不到他一片衣角,可他现在有家人。
许宁和路边的孩子玩时,逐渐脱离了父亲的保护范围,那帮人趁机挟持了许宁,许宁和他们动起手来,却顾忌着儿子,被打伤了,他们逼着许世安在妻儿之间选一个。
许世安曾一心钻研佛法数十年,心态平和,许宁小时候唯一一次惹父亲生气,是他顽皮不小心让教书先生摔倒,父亲打了他一顿板子……可他从没见过父亲气成这样。许世安的双眼全是血丝,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手上爆出了一条条青筋,他强压着怒火道:“你们自诩为武林正道,现在却挟持一无辜孩童为质,逼我选择弑妻还是弑子?!”
挟持着许宁的其中一人冷笑道:“许世安,这小子流着你和那妖女的血,他就不是什么无辜孩童!你不在乎数百年前蛊师在天下横行制造出的累累血案,我们却要在乎天下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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