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也反抗过,可带来的结果就是被扣了一个月的月钱,就是那一个月,家里最小的孩子染了麻风病,没钱吃药看郎中,夭折了。
而且他当初一笔签下了十年的卖身契,若是违约,就要赔付一百两作为补偿。他连家人温饱都保障不了,上哪去弄一百两银子?
可就在胡丰浑浑噩噩,每天做着身不由己的差事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初被他救下的女人一直没离开,胡丰也不知她是无家可归还是另有苦衷,不过正好他白天出去做事,那女人也可以在家里照看孩子们。每天到家就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胡丰也就从未提过要送她走的事,甚至偶尔会想,要是这么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可有一次,那女人来苏府给他送饭,被苏家的当家人看见了。那恶霸可是**掳掠无恶不作,尤其是那恶霸看女人时淫邪的眼神,就像狗见了骨头,恨不得整个吞吃入腹。
自此胡丰一整天都过的心惊肉跳,回家便痛斥那女人一顿,骂人她赖在自己家吃闲饭,叫她赶紧离滚,从哪来的回哪去,永远不许在出现在他眼前。
后来女人确实被她撵走了,没想到第二天苏家家主就赏了胡丰一百两,还请他来宅子里吃饭。
胡丰捧着一百两银子,一路走到心惊胆颤,怎么也想不通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直到走进前厅,却看见那女人正被那恶霸压在桌子上亵玩,一盘的白银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那恶霸还朝目眦尽裂的他笑道:“胡镖师真是,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早点引荐,不但美貌如花,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啊,哈哈哈!”
那晚胡丰没回家,在大雨里生生淋了一夜,之后便染了一场极重的风寒,躺在床上浑身抽痛,嘴唇青紫,进食如厕都难以自理,差点没了命。
等他大病初愈后,胡一狼发现他们的大哥好像变了一个人。脸色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空洞的眼睛,像一尊被抽掉了魂魄的木偶。只是日复一日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后来半月不到,望城便传出风华绝代的雀阑美人从阁楼上纵身而下,香消玉殒了。
听着胡一狼压抑的哭声,花辞等人也都缄默不语,原来李管家说的雀阑美人,就是那蜥蜴精的爱人啊。
胡一狼揪着衣角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的恐惧与无助中。
“后来大哥拿着把柴刀离开家,说他要是回不来,让我好好照顾妹妹们,如果照顾不了,就都送到附近的寺院去。让我拿着柜子里的钱好好活。明明我才是那个捡来的,大哥却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可我没想到,他从苏家报仇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到后来胡一狼实在压抑不住,哭声放得越来越大,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去劝慰阻止,这孩子心里的委屈已经憋了太久,如今终于释放出来也是件好事。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明朗,这蜥蜴精原本是人,后来为了给自己死去的爱人报仇,才自愿与被封印在苏家内的蜥蜴精融合,变成了半人半妖,以此获得逆天的力量。
花辞蹲下身,想要把胡一狼扶起来跟他一起走,可手还没碰到衣服边,就被一道巨大的黑影缠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花辞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那蜥蜴精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不过缠住他干什么呀。
清作召出千回对准蜥蜴精的腹部就要劈下去,却被花辞大声阻止:“不要杀他!他不是坏妖!”
正要披空而下的千回瞬间停在半空滞了一下,清作看着被高高卷起的花辞,“我没打算杀他。”
说完便将剑刃对准了蜥蜴精的腰部,一剑砍下,瞬间一团黑气从伤口处弥散开来,恶臭味泄得满天都是。
蜥蜴精痛的一声嘶吼,花辞便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落在清作怀中,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一点也不觉得方才的场景多可怕。
非闲赶紧用拂尘将胡丰的魂魄拉了出来,人妖之间一旦结契,永生无法解离,只能带回去看看,有没有法子把他超度了。
胡一狼看着被毒液溶解的残肢,一边吐一边哭,最后他在那堆残肢中找到了一支青蓝色的步摇,后面还刻着一个“阑”字。他记得这好像是嫂子的发簪,赶紧拿过来用衣袖小心擦拭,把上面恶心的粘液都擦去。
忽然这步摇闪出一道灵光,竟满慢慢化成一根青色的长羽,飘了起来。
“怎么回事!”胡一狼看着悬在半空的羽毛,使劲揉了揉眼,刚才明明是根簪子的。
那羽毛像一只轻快的小鸟,绕着一块块林立在洞穴里的钟乳石飞了起来,所过之处,那些钟乳石就像掉进水里的白糖一样,迅速溶解开化,不到一会的功夫,一个个活生生的容色姝丽的妙龄女子便显现出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仿佛如梦初醒,看着周围之景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是哪啊?”
“我记得我好像在家里剥莲子。”
“我是在哄阿弟阿妹睡觉。”
“老娘的在洗澡啊,腰酸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
花辞看着这些妙龄女子,高矮胖瘦,清秀的艳丽的端庄的娴淑的,每人的额头上都画着一点朱砂。
他忽然响起白伶说过,西王母信女青鸟一族,发色青灰,体态婀娜,有言灵之效,眉间的神纹像极了一点红色朱砂。
☆、27
花辞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为何呢,自己的眉间明明没有朱砂痣啊。
随着苏醒的人越来越多, 场面渐渐嘈杂起来, 清作牵起花辞迅速往外走,嘱咐非闲:“把那孩子跟这些人带回去, 我的”说到这突然顿了一下, “我的身份不便久留。”
非闲坏笑一声,用肩膀怼了怼他:“应该是你这张脸不便久留吧, 赶紧走吧, 再晚一点这些女人要是注意到你, 非得扑上来把你吃了不可。”
不等清作反应, 被牵着的花辞一听说恩人会被吃掉, 赶紧拉着清作率先朝洞口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催:“快点快点, 再晚就要被吃豆腐了。”
清作被花辞拉着, 只好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什么豆腐?”
“吃豆腐啊!不知道?”花辞跑的呼哧带喘,看身后没有人影追上来, 缓缓停住脚步给清作做了个示范, 双手一下按在了清作的胸前,使劲抓了一把, “诺,这就要吃豆腐。”
“……”
见清作一丝反应都没有,花辞以为自己做的不够到位, 又试了两下,效果却依然不算理想,不仅嘶一声好奇道:“你都不感觉愤怒羞耻吗?”
清作轻轻拂掉花辞的手,“还好。”
花辞打量了一下清作摇了摇头,“估计是你身体太硬了,要是换做你抓我,肯定就不能是还好。”
就在两人站在洞口外,正就着吃豆腐的问题展开讨论时,一团黑雾盘旋在上方徐徐靠近。
只见那黑雾中央慢慢咧开一张血盆大口,嘴角翘得越来越高。
“小花妖,你还真是不听劝告啊,不是告诉你别再喜欢他么。”
荒草丛林,阴风渐起,古怪的声音响彻耳畔,清作将花辞揽在怀里,只见那黑雾慢慢凝聚成人形,踏着一朵朵黑云从天上走下来。
当迷雾渐褪,显现出对方的脸庞,花辞一下瞪大了眼睛。
“夜东篱……”
他担心的抬头看向清作,却见抱住他的人依旧面色如常,“他不是夜东篱。”
“他不是么?”花辞瞬间明白了,立刻蹲下抓起一把沙土就扔过去,“你又骗我!你这大骗子满口谎话,没一句是真的!”
那些扔过去的沙土被对方随手甩出一团黑气挡下,他站在两人对面,脸上依旧带着莫名其妙的笑。
尤其的目光看向清作时,那古怪的笑容更甚了。
对方手里还拿着那支白**箫,在空中虚虚的点了下,“小花妖,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夜东篱啊。”
“你!那我叫你夜东篱时你为何不反驳?”这人摆明了是故意冒充夜东篱的身份,来套自己话的。
花辞干脆不在理会对方,反正这家伙没安好心,一会冒充别人,一会说恩人坏话,周身魔气环绕,肯定绝非善类。
而且看他这架势,显然是冲着清作来的,自己逞能只能成为恩人的软肋,他必须怪乖乖的,最好不对这家伙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对,就一动不动待在恩人身边当个木头人最好,谁让他现在就是只灵力低微的小妖呢。
想到这花辞再次暗下决心,以后绝对不能偷懒了,心诀要常背,功法要常练,最重要的是锻炼身体快点长成一个身材伟岸的少侠,这样才能保护恩人。
清作看着对方的脸,眉心轻蹙着,“你不是夜东篱,为何要拿他的白**箫,变成他的脸,穿他的衣服。”
面对清作一连串的质问,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反而不答反问:“是啊,我不是夜东篱,那你也不是啊,你为何还要穿他的衣服?”
回答他的是出鞘的白亮剑刃,清作显然没那么多的耐心跟此人废话。对方却没有想跟他动手的意思,拿着白**箫左挡右挡,每次只要稍微碰洞箫,千回就会自动退后几寸,好像生怕误伤了对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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