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的身子震了震:“陛下,其实若是担心段家和大燕有牵连,一并赐死便是。何必……”何必这样猫逗弄老鼠似的,让人家生不如死呢?后面那一句给李德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只是望向床上的段卿卿的眼神,带着悲悯。
小皇帝恶意的笑:“段太傅为我经营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以为朕不想赐他一死免受折磨?可皇姐交代朕,一定要查清楚段太傅的真实身份和暗中的党羽。所以朕才留着他的老命。”眼神一转,看向段卿卿:“至于这个人,也是可怜。至亲挚爱,皆把她当做外人。你说……朕是不是该让她从这痛苦之中解脱出来呢?”
李德海小心的问:“陛下的意思是?”
小皇帝起身,度了两步之后,缓缓回头:“要么,朕就让她永远醒不来。”
顿了顿,看到那人枕着李齐钰惯用的那个枕头,小皇帝闭上了眼睛。清清楚楚的开口:“要么,朕就要让她醒过来之后,永远宁愿自己从未醒来过。
李德海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唤了声:“陛下!”
小皇帝快步往外走:“哎呀,皇姐要回来了,我们快走。”
随即瞅了一眼还呆在那的李德海,嗔怪:“还不快跟上,我们去看看段太傅呀!”
走到窗口,小皇帝猫儿似的滚了出去。动作流畅,仿佛做惯了似的。李德海无声的跟上。一君一臣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长乐宫旁边的花木之中。
绕过长乐宫,往西侧走去,皇宫的景色会越来越苍凉,直到最后,房屋都破败的不成样子,便是冷宫的范围了。
冷宫最近戒备的分外森严,宫中五分之一的禁卫都守在此处。小皇帝和李德海到的时候,禁卫首领赶紧跪下:“启禀陛下,犯人一行皆无差错。只是这几日,林大人也没有审问出什么来。”
李齐厉抬了抬手,让他平身,问:“哦?林尚书现在在里面?”
禁卫首领颔首:“是的,林尚书今天未时进去的,目前尚未出来”
李齐厉听了之后,抬步就走。禁卫首领赶紧走在前头为他开路。
冷宫的正中央,有个大大的干井,井口旁边有块巨大的青石板,禁卫军首领大喝一声,提枪奋力一插,就插入那青石板的边缘,然后一提一推,那青石板就向右侧滑开,露出一个硕大的洞口出来。洞口下面是青石板铺的阶梯。因为最近常有人的进出,故而连灰尘都很少,李德海拿拂尘赶紧打扫了一下,才对李齐厉说:“陛下请。”
李齐厉微微弯了腰,进了那洞口。身后,禁卫军围城一个严实紧密的圈,牢牢的守着。
说是地牢,其实十分干燥,璧山镶嵌的火把把长长的通道照的十分明亮。通道的尽头是个划分成小隔间的地牢。书房寝室一应俱全,打扫的也十分干净,这个地方原本是前朝用来关押犯错的皇室子弟的,让他们一生不见天日的。如今却用来看押了段太傅。
地牢前面是刑房,刑具和地牢的配置一样,一应俱全。李齐厉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段太傅已经被从房里提出来。此刻正委顿的坐在林尚书面前的凳子上,看得出来已经被好好的“整顿”过。双目圆睁,怒视着眼前的林尚书。
见到李齐厉进来,林尚书赶紧跪下行礼。
李齐厉斜睨他:“怎么样,林尚书,问出来你这老伙计的底细没有?”
冷汗瞬间从林尚书的额角流下来:“臣死罪,臣用尽了办法,还是……还是……”
他的话在看到李齐厉冰冷的眼光之后吞进了肚子里。
李家姐弟都非常善于利用人心,段醇早年与他林家交好,甚至定下过婚约,如今段醇有叛国之嫌,李齐厉却钦点了他来审理此案,这是在逼他若没有结果,便要摊上这趟浑水。
可是无论他百般方法用尽,段醇还是什么都不说。
这让林尚书恨的牙痒痒。
一边情不自禁的跪下谢罪,一边怨恨的瞪视着段醇。
李齐厉安抚的拍了拍林尚书的肩,温声说:“林爱卿辛苦了,朕心里自然清楚,今日林爱卿就回府休息吧,朕来和太傅说几句话。”
林尚书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
李齐厉走过去,把案头那盏灯的灯芯调亮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坐下。奶白的小脸满满的都是歉意:“太傅,这段时间委屈太傅了。”
段醇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貌似纯良的小皇帝,不卑不亢的回答:“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小皇帝是他教导了十来年,如何不知道他天真的外表下狠毒的心思。故而不变应万变,索性随他去。
“太傅原来一心向着西凉,令朕心好痛啊。”小皇帝皱巴起小脸。
“陛下!臣虽然的确是西凉逃难来的,可十年来,臣对陛下,对大齐的忠心,可是日月可鉴。陛下如若不信,赐臣一死便是。”段醇扭过头去,铁骨铮铮。
“好啦好啦!太傅真是,朕和太傅开一句玩笑罢了,太傅为何如此当着。”小皇帝不悦。
“陛下,君无戏言!”段醇开口。
“哼!又要对朕开始说教了吗?”小皇帝尖尖的食指几乎要戳到他的胸口:“太傅就算进了大牢,也是无趣的可怕啊。”
“臣之罪。”
小皇帝无聊的扣着案板:“好啦好啦,别老这样,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迟早会说服皇姐让你出去的啦!不过太傅你也知道,我皇姐那个人,素来多疑。她在段大小姐身上发现了块玉佩,此事哪能那么好了结。”
段醇低下了头:“臣……那块玉佩不过是臣的娘子偶然的来之物罢了,后来发现此物决不能外露,卿卿生病又需要贴身佩戴一块暖玉,臣的俸禄都花在卿卿的病上了,实在无力购置绝世暖玉为卿卿佩戴,这才斗胆让她带上。”
段醇老泪纵横:“不想却惹出这么大祸端!臣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小皇帝握住他的手:“太傅,都怪兵权全在皇姐手里,朕也没法违背皇姐的旨意啊,这些年来,虽然太傅为朕谋划经营了不少势力,但是一日无兵权,朕就一日不能做主。”
段太傅抬头凝视着他:“陛下终于有亲政的心了吗?”
李齐厉微笑:“朕以前看起来不像是想亲政的样子吗?”
段太傅斩钉截铁:“不像。”
小皇帝趴倒在案头哀嚎:“太傅你为何如此直接的拆朕的台子?!”
段太傅谢罪:“臣有罪。”
小皇帝低下头,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呐,太傅,朕最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强硬点儿,才能牢牢掌握呢,这么多年,朕也累了,与其等着想要的撞入怀里,不如干脆利落的去抢。“
段太傅拍手“陛下圣明”
小皇帝微笑:“太傅教的嘛……”
☆、孤独狼崽 吃了肉肉
两人相对笑的温文儒雅,小皇帝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呐,太傅知道皇姐要下嫁你们段家的消息嘛?”
段太傅疑惑:“数月前,臣就接到旨意了。小女不才,能得公主青睐,是我们段家三生的福气啊。”
小皇帝冷笑:“这些年来,朕的暗卫有一部分是归太傅调动,朕那日却发现他们死在荒野。皇姐告诉朕,是有人想要杀段卿卿灭口,朕思忖良久,都不曾记得朕有派人去夺段大小姐性命啊?”
小皇帝语气一冷,看向段醇:“所以朕想……是不是朕的太傅,想借朕之手……杀害无辜之人?”
段老爷子扑通跪下,心里再明白不过,明明是皇帝自己下令,要杀害他家卿卿灭口,幸亏他及时赶到,冒着杀头之罪巧做安排,想用移花接木的方法,用死囚代替段卿卿,然后将段卿卿送回乡下。原本以为此计划万事俱备,到时候虽然会引来小皇帝的不满和报复,却好歹保全了段卿卿姓名,小皇帝只要段卿卿再不出现,亦不会再追究。
却没想到公主会亲自出现。
一朝功败垂成。
如今小皇帝这么说,难道是要自己为他顶罪?
段老爷子想起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段卿卿却还不能死,于是迟疑着开口:“臣有罪。可是臣就算虎毒也不可能食子啊。”
小皇帝微笑:“那,如果说,这子,不是亲子呢?”
他从李齐钰那知道,段卿卿常年被蛊物所害,才身体病弱,又知道自己太傅素来心机极深,故而作此猜想。
段太傅脸色一板:“臣从不敢欺瞒陛下,段卿卿她的确是臣妻子怀胎十月的亲骨肉。”
说谎!
对皇帝说谎可是欺君大罪。
小皇帝喝茶的手陡然一停。茶杯盖敲击在茶杯边缘,发出清脆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响,他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直直的朝着太傅看。
对面的段太傅安静的不说话。直视着小皇帝眼神不卑不亢,风度依然儒雅动人,他教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十年,就算后来的几年两人渐渐疏远,他也明白,眼前的人,并不如他的外表一般纯良无害。他只能用眼神告诉对方,自己的坦诚和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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