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鼻子皱了皱：“这样一来……她也是极阴之人了。”
羲和感到有趣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姐姐不能大意啊。”常羲拉住羲和的衣袖，忧心忡忡说，“帝俊想要改修阴阳并济的道路，姐姐是他最好的选择，但是妖族的男人都有一些花心，我担心那名女修加入妖族，会对帝俊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羲和忍住笑：“阴阳会互相吸引没错，可是你怎么只提帝俊，不提太一？”
常羲悄悄翻了个白眼：“太一？他连我都瞧不上，哪里会瞧上一个下界来的地阴。”
在她看来，地阴就是土包子。
天阴有自己的道场，有大功德、大气运护身，哪点不比对方强。
“姐姐，以防万一，还是别让她加入太古天庭了。”
“是、是，我的妹妹也学会了警惕啊。”
羲和看似敷衍妹妹，实则在她的劝说下也心中微动，不愿意再来一个极阴之人。但是她不会明面上说出来，只会把这个麻烦交给帝俊自己解决。
有心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她与女娲的“相似之处”呢。
凌霄宝殿上。
帝俊通过九婴知晓了伏羲、女娲二人的态度，无法理解地说道：“你是说伏羲有意向加入妖族，而他的妹妹则不乐意？”
九婴把自己的看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女娲道友一来太古天庭，便可以牵引九重天的太阴光华，我见她与太阴力量契合，本以为她会比伏羲道友更愿意加入妖族……可是一路上伏羲道友对我多有询问，唯有女娲道友不置一词，使得伏羲道友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帝俊看向九婴：“我记得你也是阴阳元气交汇而生的根脚，可以使用水火之力？”
九婴无奈道：“陛下，阴阳交汇孕育生命，在洪荒不算罕见之事，我若是没有看错，女娲道友和伏羲道友应该是天地间第一道阴气和阳气，位属极阴极阳，是根脚深厚的先天神祇，与他们相比，我的根脚过于驳杂了一些。”
帝俊承认道：“嗯，毕竟我不是诞生于洪荒大陆的生灵，对下界的了解不如你们。”
九婴牙口微酸，妖皇陛下的根脚在先天神祇里都是一流的。
“陛下，您怎么看？”
“……我先想一想，此事应该不仅是妖族立场上的问题。”
帝俊看了一眼太阴宫，莫名一笑。
要是没有羲和，女娲的确是一个好人选，问题是他认识羲和在前，太阴星陪伴太阳星那么多年，岂能没有感情，于情于理他都不会选择有道侣的女娲。
“对我没有信心吗？”帝俊在心底打趣羲和，顺便让九婴回去。
几名妖帅相继来到凌霄宝殿，禀报自己负责招揽的大能者的态度。不用说，其中冥河早就被鲲鹏忽悠瘸了，哪怕他是嘴巴最毒、脾气最差的一位大能者，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比其他犹犹豫豫的大能者好上无数倍。
英招颇为感激地看向笑而不语的鲲鹏，这个人选是妖师交给他的，果不其然是一个好选择，自己也好向妖皇陛下交差了。
“陛下，冥河道友亲口承诺，择日加入妖族，前提是妖族给他相应的地位。”
“好。”
帝俊眼神一亮，声音浑厚有力地答应道。
等凑齐三个，他就公布妖圣的地位，投桃报李，让冥河成为第一个妖圣。
“陛下，洪荒西部而来的接引道友和准提道友为罗天上仙圆满境界、大罗金仙初期境界，二人看上去比较犹豫，屡次直言洪荒西部贫瘠，想要询问妖族有无改善之法，若是有，他们就愿意为妖族效力……”
“陛下，五庄观观主镇元子道友为大罗金仙中期境界，且交游甚广，有利于妖族，他有意向加入妖族，前提是妖族公布大罗金仙之后的修炼方法……”
“陛下，红云道友与镇元子道友是好友，为人乐善好施，在下界名声极好，他表示镇元子道友若加入妖族，他便加入妖族……”
“陛下，我负责招揽的勾陈道友来历神秘，从洪荒东部而来，自愿加入妖族……”
“陛下，朱厌道友愿意加入妖族。”
“恭喜陛下，洪荒西部有数位罗天上仙境界的道友愿意加入妖族……”
这一条条好消息抹去了帝俊对前面几个犹豫的大能者的不喜，脸色阴转晴，看得十大妖帅心底惴惴不安，庆幸没有破坏陛下的招揽计划。
原本空无一人的东皇宝座上忽然有人影浮现，坐在上面。
太一也来听这些妖帅的禀报。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帝俊与妖族高层商议完毕，凌霄宝殿随后只剩下兄弟二人。
帝俊直言不讳。
“太一，无需招揽女娲了。”
“为何？”
太一面色为难，女娲是他第一个想要招揽进来的大能者。
“你忘了羲和、常羲吗？”为了以示公正，帝俊把常羲也捎带上了，“她们是月之女神，执掌太阴星权柄，女娲修炼的道与她们相冲了。”
太一解释道：“女娲道友已经转修造化之道了。”
帝俊看重的是本质上的冲突：“太一，你不懂女修，不管女娲是不是转修了其他道，有羲和在，妖族就会拿她们两个做比较，而女娲的修为仅比羲和弱一线，根脚上又接近同源，她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息事宁人的人。”
太一发怔：“还有这种问题……”
“对啊。”帝俊叹道，“相信我对女修的判断吧，女娲不会低头的，为了羲和，我必须放弃女娲，不然未来两边都要出事。”
太一想要挽留女娲：“但是女娲的潜力很大，哥哥再想想吧。”
帝俊斜睨道：“你要是看上女娲，我没意见，相信羲和、常羲也不会有意见。”
太一对过分在意羲和而放弃女娲的兄长无计可施。
“哥哥，拿出你的妖皇魄力啊！”
“你这是在为难我。”
“要不然……我去跟羲和、常羲解释一下，让她们同意？”
“太一，你犯糊涂了，口头上同意有什么用？等妖族公布了妖圣之位，羲和、常羲也会成为妖圣之一，到时候排名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帝俊摊手。
排名方面，羲和肯定在女娲之前，常羲在女娲之后。以常羲那个小丫头的脾气，他敢肯定太阴两姐妹未来会生出隔阂，没有办法容忍下女娲。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太一不会轻易放弃，金瞳里下定决心。
帝俊诧异，自己的弟弟莫不是看上女娲了？
“哥哥，你多虑了。”太一摇头，“若是在过去，我不会在意妖族是否多出一个女娲，妖族的底蕴足够强大，按部就班发展就可以——”他的目光染上日晕的温暖与漠然，这种矛盾的气息在他身上仿佛天生就存在，“可是我发现变数太多了，我想要让妖族再强一些，增加能够获得胜利的砝码，这样才可以实现哥哥想要成为洪荒之主的愿望。”
他无法容忍妖族的圣人不帮妖族，反而置身事外，扶持人族崛起。一方面是上辈子女娲与妖族的联系不够密切，成圣后不仅没能增加妖族的气运，还因为自立为皇的缘故分走了一部分气运，另一方面就是道祖禁止成圣之人介入巫妖大劫。
圣人想要不付出代价就摆脱妖族？
不可能的！
要么同生死，共拥妖族，要么就别想要这个圣位了！
第55章 玉清心软
“妖圣？”
产生了一丝疑惑, 端坐在东皇宫中的白衣道人看向他。
“妖圣就是能够突破到更高境界, 可以自己走出一条道的妖族修士, 享受妖族的供奉, 并非臣属, 而是可以与妖族双皇论道的道友。”太一除了没有说出“准圣”境界外, 该说的都说得十分详细，顺便揶揄一下对方，“浮黎，你要当妖圣吗？福利很好的，修炼资源管够，各种先天灵宝也可以借给你参悟。”
白衣道人的视线落在太一的神情上, “你希望我加入妖族？”
太一微噎，感到一丝不对劲：“这要看浮黎的想法, 其实我不强求的……”
对。
他不强求任何人，只是女娲那边……
在伏羲、女娲二人离开太古天庭后, 太一就陷入了矛盾的状态中，以至于浮黎来到东皇宫中的时候, 他忍不住与对方谈及妖圣的事情, 想看看对方的态度。他可以拿哥哥的节操发誓, 妖圣的待遇绝对不差, 哥哥为了周天星斗大阵能够尽快出世, 对战十二祖巫, 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凑齐足够数量的大罗金仙。
“我不会加入的。”白衣道人是一道神识化身，本体还在昆仑宫修补大阵, 那双似琼玉又似山河的眸子中一片淡漠，“天道之下，三清超然于洪荒，不仅是因为身份，更是因为我们不沾因果，我不可能为了修炼资源让三清涉足红尘。”
仅我一人就够了。
元始在心底悄然说道，又注意到太一的双手无意识地扣在东皇钟上的姿态。
食指微张，中指与拇指屈起，持着混沌玄黄色的小钟，小钟上倒映着洪荒的日月星辰与山川河流。对方修长的手指根根晶莹，如那地窟中所结的洁白钟乳，历经无数年的等待和风霜独自成长，从天上来到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