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来不及走楼梯,直接助跑起跳,从一楼地面硬生生跳到四楼的走廊里。他的鼻子很灵,不用多嗅都能闻出来简溪飞的气息从那间屋子里飘出来,三两步便跑到拐角的那个房间。
咚咚咚——
“简溪飞!你在吗?”
咚咚咚——
“开门,在的话应我一声,你还好吗?”
咚咚咚——
每多一秒没回应,宗统的心慌就多一分。当他的心慌达到顶峰,甚至出现幻嗅隐隐闻出了血味的时候,他等不及了——这一切不过五秒——抬脚就准备踹门。
门在此时拉开。
邋遢着鸡窝头,穿着睡衣,口里满是泡沫正在刷牙的简溪飞望着还差一厘米就挨上自己脸蛋的脚,脑袋上飞过六个黑点。
白虎惊慌失措的表情在看见自己之后瞬间转为惊喜和放松,不用读情绪都能从这家伙脸上看出他的心理活动,简溪飞心情有些复杂,一口呸掉了泡沫:“没死。”
宗统的动态视力极佳,在那口雪白的泡沫中看见了点红丝。原来血腥味是来自这里:“你……牙龈怎么出血了,上火吗?”
明明他很清楚简溪飞有多强,如果不是重兵器围剿,估计很难伤到这只亚雄。可刚才就是鬼迷心窍了,满心满脑的只有担心,实在是蠢爆了。
宗统为了缓解尴尬,下意识就把手里的治疗剂递了过去,脑中只有个“上火”“生病”“治疗”的约等于,却完全忘了这玩意儿的用途。
简溪飞看清楚治疗剂上的字和暧昧的图像,嘴角扯了扯,刚兴起的那一点微妙感觉再次消失。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后直接转身洗脸,含糊着声音道:“熬夜,把门带上。”
赶出去是不可能赶出去的,毕竟还要做表面夫妻。不过这家伙这么明显的暗示,是欠打呢,还是欠打呢?
他对五大三粗的雄兽没性趣,往常这种约炮暗示他会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1。然而宗统……简溪飞借着毛巾的间隙瞟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大概连1和0的概念都没有。
跟宗统领证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宗家他都不打算和对方牵扯过深。
宗统眼睛四处乱瞟,这是他第一次到简溪飞的宿舍里来,或者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进入简溪飞的私密空间,贪婪的想一口气看个够。
宿舍的摆设很简单,一张上下铺,一张小桌子,书架和衣柜都是合上的,墙上没有多余的坠饰,倒是乱糟糟的床铺上有个大头猫公仔。从快被撸秃了的耳朵上来看,简溪飞是真的很喜欢那玩意儿了。
书桌上摆着相框和笔筒,相框里是简溪飞“出嫁”那天和秦女士的合照,亚雄西装笔挺,妇人珠光宝气。两人都笑得很完美,不过站得略远,这让宗统有种不太明确的错觉——好像他俩不太情愿碰到一起似的。
笔筒里只有两支笔,一只红色激光笔,一只……禁纹笔。就这么随意的丢着,靠一扇厘米厚的木板门和铁锁能挡得住想偷的人?
也许这就是灯下黑吧,宗统想,反正他家亚雄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南风入弦”,灌溉营养液+1
读者“霸道小奶鹅”,灌溉营养液+5
12点、18点、21点,这是这五天的更新时间~爱你们笔芯
第五十二章 表面夫妻(下)
对于找上门要求捅自己菊花的家伙,简溪飞本着职业素养没有发飙, 微笑着把那支菊部治疗剂丢进垃圾桶里, 甚至还温和的给对方拉了个板凳:“有事?”
“我看你没去上课, 还以为有什么事。”宗统有些讪讪,眼前这人分明活蹦乱跳的, 他拿着某可疑治疗剂上门, 反倒显得动机不纯了。
简溪飞:“一不小心睡过头而已,”想了想,“谢谢。”
一句道谢并不能让人开心, 反倒有种疏远的感觉,礼貌的两个字顿时划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清楚的提醒着宗统他们不过是雇佣关系, 时限不超过三年,也可能是自己死的那天——全球顶尖的资料团队在昼夜不分的研究着治疗狂化的方法,然而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进展, 对于宗统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天。
“你怎么这么难讨好呢?”
简溪飞换衣服的动作一顿, 厕所门外的叹息很轻很浅, 几乎要消散在风里, 如果不是他的听力媲美兽王的话肯定听不清这话, 而这一点几乎没人知道。所以门外的雄兽并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自怨自艾,他是真的很苦闷。
简溪飞轻叹口气, 假装没听见——他不想给宗统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既然如此还不如表现得冷漠些。一旦让弗局长那批人借由他缠上宗家,宗家再大的家底也会被吃空。
拉开门, 简溪飞若无其事的走出来,坐在板凳上的白虎也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呓语不过是他的幻听。
“你该不会睡了一天吧,特物科非得晚上巡逻吗?”宗统笑问。
简溪飞懒得解释,点了点头。
“去吃饭吗,一起?”
桌上的闹钟指到六点差五分,夕阳中雄兽小心翼翼的询问看着让兽有些难受,他本可以不用对任何人小心翼翼,从来都只有别人看他的脸色。
简溪飞宁愿应付那个嚣张得浑身是刺的白虎,也不想跟摇着尾巴卖萌的凶兽角力——天知道后者一直都是他没法儿下狠手的对象!
“那就一起吧。”简溪飞泄气的说,算了,就当刷夫妻日常任务好了。
两人亲密的挽着手下楼,简溪飞没穿教官制服,免得又被校长拉去教训“败坏校风”。但他们早就是征途星校的名人,一路回头率极高,还有人悄悄的举起手机拍照。
别的不说,宗统确实算是英俊潇洒,宽肩窄腰长腿,常年锻炼出来恰到好处的肌肉包裹在干练的校服下,想想都能让人心神荡漾,溜一圈能收服无数雌兽亚兽心。
倒不是说简溪飞长得不好看,只是他向来不擅长捯饬自己,乱糟糟的鸡窝头加上好几天没刮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硬生生老了十岁不止。
他生得也更消瘦些,衬衫下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出来肌肉,跟宗统站一块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实在是令无数伤心人暗暗诅咒这对“不般配”的夫妻赶紧离婚。
“你坐吧,我去打菜。”
宗统乐颠颠的把简溪飞安置好,又乐颠颠的端着两个铁盘去打菜——既然是秀恩爱日常,自然不能到包厢那种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去。
简溪飞用手支着下巴看他忙来忙去,心中有些无奈,又觉有些棘手。事情的发展脱离了他的预料,天知道这只大猫怎么突然就对他发情了;可他只想做个普通人,既不想搞革命,也不想豪门宅斗。如果宗统只是个普通人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可惜没有如果。
有些事还是趁早说清楚的好,简溪飞这么想着,也这么直白的说了:“宗统,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的吧?”
声音很低,保证只有相对而坐的两只兽能听得见。
宗统脸色倏地一白,低下头狠狠撕咬一块肉,没有答话。
“如果你没出现的话,我大概会找一只漂亮的亚雄,过平平淡淡的一生……”
“我不好看吗!”
整句话你就只抓住了这一个重点?简溪飞不禁扶额:“你当然也很帅气,我是说……”
刀叉被哐啷一声狠狠插进餐盘里,巨大的声响引来周围一众瞩目。
然而宗统就像是被挑衅了尊严的兽王,脑中只回响着他的亚雄说要找别的兽共度一生,不是他,是别兽!
狂化激素像闻见腥味的猫,贪婪的从他身体每个角落溢出。宗统的双眼逐渐变得赤红,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一字一顿道:“你别想跑,除非我死。”
越来越多的人在探头打量,大庭广众之下简溪飞没可能画禁纹或者直接用抑狂磁场把宗统压趴下,只好柔声安抚:“好,我不跑,你冷静点儿。先坐下,饿吗?”
最后一句是试探,濒临狂化与彻底狂化的标志性区别就在于饥饿感,只有真正的狂化兽人才会体会到疯狂饥饿的地狱。
简溪飞接触过数不清的狂化兽人和濒临狂化的兽人,但没有哪个像宗统这样“恶化”得如此之快。要知道他不仅亲自用抑狂磁场帮他梳理过,还画了特效的抑增纹,虽然次数不多,但换任一只兽人来都能保证其五年之内随便怎么发疯都不会堕入狂化。
可再看看宗统,距离他上次画抑增纹才过去了多久?不到三个月!他竟然又有了狂化的倾向,简溪飞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天赋异禀,还是倒霉。
“有……点。”
宗统深深喘息着,眼底的血丝渐渐褪去,在简溪飞的安抚下坐回椅子里。他摆脱了狂化带来的易怒影响,整个人却显得有些阴郁。
他甚至自嘲的想:看吧,你不过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疯子,随时都可能暴起狂化;不怪人家简溪飞不喜欢你,我要是他我也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