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低垂下头,眼睫的阴影倒映在瞳孔中,显得空落落的,孤零零的身影与上面两只般配的兽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虎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主人的难过,心脏再次狠狠的揪了起来,那种伤心愤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干呕,比自己被抛弃还要难受。为什么要抛弃他?他明明是事间最好的兽!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所有让他伤心、痛苦的人——都去死!
在这样眩晕的头痛中,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向男人走过去。视线逐渐变高,从四肢着地变成直立行走。
白虎从背后抱住了他深爱的男人:“笨蛋,最喜欢你的人是我才对。”
“我们很配,你喜欢我好了。”
“我不怕被你吃掉,飞飞。”
简溪飞猛地回头,对上某人深情脉脉的视线:“你醒了!?”
“嗯,”宗统将头埋在亚夫肩膀里蹭了蹭,抱紧了他,“辛苦你了。”
简溪飞紧绷了两天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他抬起手,也缓缓的回抱宗统,眼睛有些发酸。
抱了一会儿,简溪飞突然狠狠捶了宗统几下,恶狠狠的把人推开:“既然活了,那就来说说清楚。你的耳朵是摆设吗?你是聋的吗?听个话就那么难,让你不要跑不要跑,还上赶着去踩人家的陷阱。你是不是蠢?”
犯了错的大猫有些心虚,虽然他仍旧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亲亲亚夫受了委屈难道不该去出头?这次只不过是实力不够才栽了跟头,下次大不了准备充足了再去,总之不能让人欺负了飞飞!
但是亚夫的话必然没错,只能认同这样子:“我蠢。”
“嘴上认错,心里肯定还是想着下次继续吧,”简溪飞一看宗统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还要把自己玩死一次才罢休?”
宗统干咳两声,企图去揽他的腰并岔开话题:“活了,已经活了~”
双层雕花亭上突然传出一声口哨,看了半天戏的养尊处优探出半个身子,提醒他们:“还不算活了,马上就要开烧了。”
宗统看见布偶猫,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指着他控诉亚夫:“就算我死了,你就能找他来气我?是不是这种又香又软的亚兽才是你的爱好?你果然嫌弃我!”
这张脸分明就是死之前在简溪飞房间里看见的那个到处贴着海报的布偶猫小鲜肉,本来他还在欺骗自己说没准是那个秦飞贴的,可现在一看,果然是简溪飞自己追星!
简溪飞被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盖在头上,定定看了宗统半晌,直看得宗统心里发毛。
宗统支吾着去扯他袖子:“也,也不是说不准你追星,但是你不能假装跟他谈恋爱啊,我会难过的……”
话没说完,就被简溪飞拉过来狠狠亲了上来。
有微咸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进两人唇齿相交的缝隙,宗统真正的心慌起来,他手足无措的道歉:“你别哭啊,飞飞,大宝贝,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去的地方我绝对不去,不让我做的事情肯定不做。不然关我禁闭?别伤心了,我回来了,再也不死了好不好?”
“好,”简溪飞的声音沙哑,暗金色的眼眸望进那片冰蓝里,恨恨道,“出去就关你禁闭!”
宗统心疼的吻了吻他泛红的眼角:“都听你的。”
两人又腻歪了半天,直到宗统突然浑身一抖。
简溪飞紧张的问:“怎么了?”
宗统脸色略微妙:“好像……有人把我丢水里了。”
嗯?
不是火葬还没开始吗,丢水里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小黑屋play预定√
咳咳,允许你们喊一天亚短小
——
读者“南风入弦”,灌溉营养液+1
读者“Ra”,灌溉营养液+20
么么你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贵人
兽人信奉兽神,认为兽死后七天应火葬, 当狂风吹起骨灰之时, 便是逝去的灵魂回归兽神怀抱之际。
宗氏嫡子不仅仅是现任族长唯一的雄子, 更是成年兽王,算在神话传说里, 兽王可是兽神殿前驻守的金卫, 死后英灵必然要回兽神殿的。
宗氏庄园整个都换成了黑绸白花,肃穆中带着沉沉的悲痛。葬礼在祭园中举行,旁侧便是英灵陵, 当宗往深被火化之后,他的英灵牌位将供在陵中。葬礼由宗氏自家的巫师主持, 而在此前他们已对着水晶棺诵祷了整整七天。
对着水晶棺一刻不停的诵祷七天,哪怕是能沟通天地的巫师也很疲惫了。在疲惫中他眼前一晃,似乎是水晶棺轻微的震了震, 巫师吓得一个激灵,连口中的诵祷词都顿住了。但再细细看过去, 水晶棺又纹丝不动, 仿佛刚才他看见的震动只是太过疲劳导致的错觉。
必然是错觉, 毕竟大少爷是真的死了——经过医疗舱鉴定的那种。虽然水晶棺中的遗体看起来栩栩如生, 不仅面色红润,胸膛甚至还在缓缓起伏。
胸膛还在起伏!?
巫师瞪大了眼睛, 死死盯着水晶棺中的尸身默数,果然在数秒之后又看见“尸体”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死人是不会喘气的,那会喘气也就是说……大少爷难不成还没死?
直视遗体是大不敬, 所以巫师即便在此诵祷了整整七天,都没敢抬头看一眼。要不是刚才水晶棺动了一下,恐怕他直到最后举行完葬礼都不会去看。
可如果大少爷还没死,只是重伤昏迷了,那医疗舱为什么将他鉴定为死亡?这到底是医疗舱的诊断失误还是人为?不,不可能是诊断失误,七天前大少爷是被夫人亲手从裹尸袋里抱起来的,如果那时候大少爷还有气,夫人不可能没察觉。
那么到底是夫人没察觉,还是她不想察觉呢?巫师猛的为自己的猜想惊出一身冷汗,他自以为摸清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情况下会让母兽杀害自己的崽子?除非那个崽子不是她亲崽子。再联想到七天前大少爷身死当天夜里,族长被喊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直至今天亲崽的葬礼都不曾现身。巫师不寒而栗,认为宗夫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主母妄图弑夫杀子夺权,巫师内心纠结起来,他到底是英勇的护卫主家血脉,捅出大少爷还没死的消息呢?还是默不作声做个鹌鹑好呢?
正心如乱麻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两声咳嗽。
巫师浑身一震,回头正对上宗夫人幽深的眼眸。主母一双眼里布满血丝,显得有些戾气,兼之眼下淤青又让整个人阴郁了十分,巫师看得不寒而栗,想想这位母老虎当年的威名,顿时鹌鹑了下去。
天要下雨,主母要篡位,随它去吧,我可不做出头鸟。
宗夫人起先哭了整整三天,后来嗓子哑了,被小侍拼死拼活劝下去休息。可她一想到雄子悄无声息的躺在裹尸袋里的那一幕,拉开拉链时那张惨白的脸,她就睁着眼睛开始流泪。到最后视力越来越差,没人知道她现在已经半瞎了。
宗夫人不想去治疗舱里治眼睛,她宁可模模糊糊的看着自己的深深,假象他还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不愿清楚的看着他苍白冰冷的躺在棺里。
宗回依然被四皇子扣在军部,宗氏上下惶惶不安,全靠后来宗夫人强撑着安排人事,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今日是第七天火葬,于情于理四皇子都不能再扣着宗回,如果他真还想扣,那只能证明一点——帝氏要除掉宗氏了。毕竟除了挟持苍穹堡垒以谋反之外,没什么事情能比参加雄子的葬礼更大了。
宗回三天前用自己的门路暗地里传回了消息,只一个字:
待。
待就是等待,也就是说宗回要她按兵不动,甚至哪怕是四皇子真要扣宗氏一个谋逆的罪名,只要全球通告没出来,她就得稳住。
宗夫人也确实是雌中豪杰,嫁给宗回之前也曾是令贵族子弟闻风丧胆的母老虎一匹。她雷厉风行的揪出来了族中趁乱想点火的几个间谍,有重罚了传播谣言动摇军心的旁支,召集财政部、虎贲集团高层开了一夜的会,天亮时已将宗回的一个字安排到了每个人分管的事情上,现在就只剩等待了。
其一,等宗回被放回来。
其二,如果不放,那就是等一则通告。
其三,既不放人又无通告的话,那就等等看哪位贵人会来参加葬礼了。
如果宗回被放回来,那自然一切都好;来的是通告,宗夫人也不怵,早在离开前宗回就已经将苍穹堡垒的权限给了她,宗氏的底蕴亦不可小觑;至于最后一条,就得看来的贵人是谁了。
宗夫人捂着手绢咳嗽两声,喉间干涉有血腥味。她模模糊糊的摸着水晶棺边沿,眼角又有些晶莹。
跟在身边的小侍倒是先哭出声来,抽抽噎噎的哭着:“夫人,夫人您千万别忧思太重了,伤了身体,就算是少爷……少爷还在的话,也会心疼您的。”
巫师低头垂目像只莫得感情的诵祷机器,一边念一边想雌兽是真可怕,怎么能这么会演呢?明明眼前这兽还喘着气,居然睁着眼睛当瞎子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