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临一于是在椅子上坐下来,季严在他面前放了一面镜子,又专门从隔壁宿舍借了一把适合剪头发的剪子。
一切准备妥当,甚至有些像模像样后,季严询问道:“我开始了?”
康临一道:“你快点。”
季严应了一声好,行动起来却因为没有经验,剪头发的速度十分缓慢。剪子时不时贴着康临一的头发划过,有些凉,不过他神色认真,前后忙碌的样子,还真有些真正理发师的做派。
这些很大理由来源于季严的长相,从印象上看,季严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可靠认真的人,康临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他从镜子里看着季严的脸,看着看着,便有些出神。
正出神间,季严道:“可惜了。”
康临一回过神:“可惜什么?”
季严:“这把长发。”
康临一不甚在意道:“区区头发有什么值得可惜,剪了还会长回来。”
并不是这个问题,从客观上来说,单体班的学生本来就不适合长头发,剪了应该是好事,可从私人观点上来看,季严叹息道:“因为很漂亮,你的头发很美,剪掉了我觉得很可惜。”
康临一的心停跳了半拍,这一瞬,他抿抿嘴唇,脑子里像住了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唱起了歌。
季严嘴上说什么对他没有非分之想,言语里却时不时勾搭他几句,有的时候气人气得要死,有的时候又甜言蜜语嘴巴沾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
开什么玩笑,把他康临一当成什么了。
他才不吃这套!
康临一盯着镜子,晕乎乎的哼哼起来,竟是少见的有些羞涩不好意思。
天知道他从小被人夸着长大,可那再平常不过连修辞比喻都没有用到的话就是让他控制不住飘飘然。
好听。
他不介意季严再说几句。
这一天从早到晚,康临一的心情上上下下跌宕起伏,此刻总算是得了个还不错的结尾,他正忍不住露出些微笑,忽然感觉镜子里季严的神情一怔,随后整个人僵住。
?
这是什么情况?
康临一问道:“怎么了?”
季严神色迟疑,盯着康临一的后脑有些难以启齿。
康临一的表情逐渐难看,浮现出一种相当不妙的预感。“季严,你该不会……”
话没说完,季严摇摇欲坠,越说越小声:“只剪秃了一丁点,真的只有一丁点,很小很小的……抱歉。”
康临一:“……”
秃、……秃???
康临一暴怒而起,一把将毛巾摔倒地上,二话不说躺回床上,用被子狠狠的蒙住头,然而那秃了一丁点的后脑勺并没有被完全蒙住,它正对着季严,仿佛在控诉季严刚才做了何种恶行。
季严没遇见过这种事,从有意识开始,他事事优秀,没有做过任何称得上‘闯祸’的事,现在这种类似于‘闯祸’的情况,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季严仓皇道:“康临一,你生气了?”
这是肯定的,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康临一却不想承认自己为了区区头发恼羞成怒,他气呼呼的喊道:“没生气。”
季严:“可你看上去好像气的很厉害,对不起,我一时失手……”
康临一呵呵冷笑:“我都说了没生气,别管我,你走开,我要睡觉。”
季严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对,但看康临一这么坚持,哪怕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顺从道:“那好,我不打扰你,你睡,但你真的不要太在意,头发长得很快,几天就看不出来了,平时还可以戴帽子,不会有影响。”
说完这几句,季严的声音停下,脚步声也往外移动,康临一先是怔住,随后震惊的探出头来。
Fuck。
季严他真走了!?
第29章
康临一本来一个小时就能消掉的怒火在季严的‘完美应对’下硬是气的一个晚上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这股气到第二天,不,到第五天,康临一还是没能完全消化。
虽然季严讲课授课他都听,但康临一非常拒绝和季严主动说话,吃饭闲聊全都对季严爱答不理。
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让兢兢业业担忧自家学长被做什么许池竟有些放松下来。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种结果真不错,如果可以,真希望康临一能坚持下去!
季严不知道这生气的根源究竟在哪儿,只当是康临一太在意不小心剪坏的头发。
他心里过意不去,不知不觉间总忍不住关注康临一的后脑,想看头发有没有长出来。
他不看还好,一看康临一便更生气。
他秃一块就那么丑么?
丑到连季严那种波澜不惊的性格都忍不住总看?
幸好,康临一的头发生长速度和常人一样,几天之后,那微小的缺口成功便被新长出来的白发覆盖。
季严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看不出来了。”
康临一怎么听怎么心里不爽:“你这么在意我的发型,我很丑吗?”
季严道:“不丑,你短发也很好看。”
这说的是实话,彻底修剪完头发以后,康临一整个人的气场焕然一新,本来别人看他的第一印象都是美艳虚弱,换了短发以后,康临一姣好的容貌上多了两份英气。
康临一打量着季严的表情,看他神情没有作伪,这才将绕了几天的心结打开。
和‘秃头风波’一同过去的还有准备流星营初试的时间,在开学一个月后,三年一度的流星营入营考试终于拉开帷幕。
联盟大学校内有考点,因为参加考试的人数有限制,本身来参加考试的人不算多,但阵容强大,都是校内精英,考试开始的前两天,军事系训练楼里的气氛便开始格外严肃。
笔试当天,除了参加考试的考生,来给考生送行加油的亲友团将考试楼围的水泄不通,本应该去上课的宋不惊也特意请了假,来给季严赵书峤加油。
入考场前,宋不惊叮嘱道:“考试求稳,不要着急交卷,答题的时候千万不要炫技,提出一些过于自我的观点,批卷的老师都是业界大牛,如果太刻意在他们看来就是班门弄斧,适得其反。”
季严和赵书峤自然听的十分认真,但两个人站的距离很远,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很难想到他俩共享一个指导员。
宋不惊无视了赵书峤对季严的‘排斥’,继续道:“你们的水平过初试毫无问题,目的以拿高分为主,记住,你们就是联盟大学这一届的脸面。”
宋不惊说完,赵书峤便拧头就走,一点都不想和季严互相说什么加油誓词,季严有些可惜,但也没时间在意,他快步往人群里走,寻到康临一把宋不惊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康临一是大一里少有的成功报名流星营的‘勇士’,有不少新生凑热闹过来给他壮行,新生们吵吵闹闹,季严费了好一阵才把该说的叮嘱完。
一切结束,两个人在一切接受入门检查时,季严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康临一,你真的确定要考吗?”
备考这段时间,季严一直没有将流星营的事情提到明面上来说,按照他个人来看,军人不应该在知道规则的情况下明知故犯。
可这些日子以来康临一的性格和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季严并不忍心将康临一的野心戳破。
康临一想不到季严说的是Omega不能入流星营的事,被问确不确定,还以为季严是怀疑自己考不过会被打击自尊心,他皱了眉回道:“你不信我?”
季严不太理解他问的是哪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被康临一可以冲破一切的眼神所触动,他不再多说,只道:“也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无论什么后果,我和你一起承担。”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康临一道:“我一定会通过。”
季严展颜一笑,那笑容温柔又可靠,帅的人近乎心神恍惚。
康临一顿了顿,不自觉想让季严在多笑一会,他低声:“真的,我保证。”
季严点点头,两个人在考场前分开,走远了,康临一满脑子还是季严最后那个笑容。
他倒也记得季严是个Omega,可他和季严不同,并没有把那条规则放在心上。
性别限制和遗传病其实一样,都是别人觉得你不行就否掉你可能性,他厌恶这种限制,季严想参加就参加,他就是要帮忙瞒着。
考试正常进行,三场联考一共六个小时,康临一挺直胸膛完整的坐到了最后。
实事求是,流星营的笔试非常难,远远不是大一新生能应付的知识量,但康临一对自己有信心,试卷答完他心里便有了底,这场初试,绝对过了。
拿下笔试,康临一神清气爽,在走出考场的各色考生中显得尤为淡定,他心情不错,决定主动去接季严。
谁知道刚走到季严的考场门前,便看见赵书峤站在季严身边,两个人正在说些什么。
这赵书峤……考试前装的一副不想和季严说话的样子,果然一看见他不在季严身边就装不住了。
康临一看赵书峤根本看不出什么传闻中得高贵冷艳,只觉得他是一个纠缠良家妇女的小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