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松开手,面色微沉,“灵芝?你要见她做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见兜帽先生啊!严翊雪在心里呐喊。
不过她不敢说出来,懦懦道:“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挺想她的,而且想跟她问一味药方。干嘛,现在我想见见自己朋友都不行了?”
“团长。”手下有人上来敲门,隔着一层门板说道,“去送物资的人回来了。”
“等着,我这就去见他们。”沈越站起来说道。
严翊雪连忙拉住他的手,好不容易有勇气跟人开口请求,可千万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回来再说,乖。”沈越安抚地拍拍她。
“可……”
对方已经出了门,严翊雪一下子泄了气,瘫在床上。
头部顶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不舒服地挪了挪,把那东西拿开,入手间恍然发现,那居然是沈越的公文包,平常只放在书房,从不肯让任何人接触的公文包。
她精神一震,猛然坐了起来,做贼心虚地四下瞧了瞧,把那个公文包打开。
要有要有,一定要有啊。她祈祷着,希冀能从里面翻到一点人体实验的资料。
一刻钟后,攥着那几页薄薄的纸,她一边激动地翻阅,一边使劲把看见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脑袋时不时猛地一抬,焦虑地戒备着,以防有人突然从门外进来。
*
心腹手下把送货时,严昭著的说法转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样看来,那几个残疾人,还有那个女人,确凿无疑已经死在外面了。”
沈越一边思索,一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对了,还有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手下又把严昭著对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遍。
“他还真敢。”沈越气笑了,“用我的人赚他自己的东西,真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谁也不敢动他了。”
以一个阴谋家的角度,去揣测一件根本莫须有的事情,无疑是痛苦的。因此,对于“黑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沈越久久没有想出答案。他觉得关于严昭著,还有那个黑衣人的一切,都太扑朔迷离了。
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来个引蛇出洞,把黑衣人直接给钩出来。
“团长,还有一件事,光刃佣兵团前几天出任务的人,今天回来了。”手下说道。
“哦,他们又怎么了?”
“有几个人说,他们做任务时,在外面碰见了一个全身罩着黑色长袍,长着翅膀能飞起来的怪人。这个怪人的描述,听起来……”跟孙伟光和灵芝他们看到的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沈越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那黑衣人都做什么事了,详细说说。”
“他起先一直跟着光刃的车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后来,帮光刃打死了一只很厉害的丧尸。”
“帮,光,刃?”沈越将这三个字放在嘴边反复咀嚼,而后冷冷一笑,“果然。”
手下离开后,没多久,别墅大门从外面打开,严成周和白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严叔。”沈越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今天司令部挺忙的?你和白特助出去很早。”
严成周走到沙发前坐下,扯了扯领子。他脸上的表情有点疲惫,靠在靠垫上,摇了摇头,“司令部那些事,不提也罢。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严叔尽管问。”
严成周看着他,“你还在调查那个严昭著的事?”
沈越想了想,索性直说了,“对,他来历成谜,身份蹊跷,我对他怀疑很深。”
“你怀疑什么?”
“……”沈越说道,“和外人勾结,对基地图谋不轨。”
“仅仅是因为一个,谁也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只出现过一两次的黑衣人?”
“这一个原因就够了。”沈越说道,“您还不知道,光刃佣兵团这次任务的时候,也遇见了这个黑衣人,现在,谁也不能否认他的真实存在了。”
他继续道:“他出现在光刃任务的必经之路上,还帮他们杀死了一只很强大的丧尸——他帮了光刃,为什么要帮?他之前挑拨火种和咆哮的关系,试图抹黑和分裂飞越,现在又跟光刃掺和在一起,时间一长,基地里大型佣兵团之间的关系,势必会被这个人搞得一团糟。”
“光刃也遇到他了?”严成周想了一下,“要不,我把用晦叫过来,问问他具体情况?”
半晌,沈越才说道:“您叫他来吧,我跟他也的确,很久没好好交流过了。”
严成周吩咐身边的警卫员,去光刃总部通知沈用晦。警卫员是速度型异能,来去如风,不一会儿便回来,汇报道:“那边推辞了,说有事脱不开身。”
“呵,”沈越嘲讽地笑笑,“这是在跟我们撇清关系呢。严家?沈家?人家一个都看不上。”
严成周也有点恼怒,沈用晦摆出一副绝交姿态,太不给他面子了。不过他知道沈用晦的问题现在不是重点,“算了,这次就先不计较,他自己不识好歹,我们还能一般见识吗?”
“估计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沈越说道。
严成周看着他,“那么,你是想……”
“引蛇出洞。”沈越说道。
“连人的影子都摸不着,怎么引?”
“他可能跟那个严昭著一直保持着联系。不过,我目前也没有想好,究竟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真的触到他的怒点,让他自己跳出来。”
沉默片刻,严成周说道:“不用想了,就从这个严昭著身上下手。”
“直接,杀了他。”
*
千里眼和顺风耳只当了一天免费劳力,就收到了上面撤退的通知。
俩人百般庆幸,如蒙大赦地跟严昭著说了告别。
严昭著还觉得有点可惜。
这天晚上,天光黯淡,星月朦胧,大风高号,有如怒浪洗刷长街。
前半夜还算平静,后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在狂风中四下飞散,雨势渐大,笼罩基地。
天地在暴雨中万籁俱寂,等这夜过去,一切都将杳无行迹。
暴雨天冲洗罪恶,适合杀人。
严昭著半梦半醒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咔哒”的轻响。
门口有人,不止一人。三个异能者。
他们的踪迹,在精神力的扫探下暴露无遗,毫无隐蔽可言。
严昭著皱眉不解,这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入室抢劫或偷窃,是针对自己?基地里有谁会针对自己针对到直接雇人暗杀的地步?
三名异能者靠近了卧室,即便明知道目标是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上面下发的任务是,确保这个人在基地人间蒸发——也就是不留任何痕迹地把人杀死。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做起来,是有许多注意事项的,他们谨慎地挪动着身形。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顿住。
他的异能不是攻击类型,而是红外线扫描,此时此刻,映在他眼底的红外线图画,看上去如此惊悚:门后,赫然立着一个人影!分明应该熟睡在屋里等待被杀的目标,居然就埋伏在门板背后,等待着他们!
在一片黑暗阴森的环境里,那个蓄势待发的红色人影,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提醒还是不提醒,红外线异能者考虑了仅仅半秒,觉得不该打草惊蛇。于是,在身后两名同伴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他身形暴起,猛地向前窜了一截,手里亮银色的尖刀,闪电般向那道门刺去!
“噼啪”一声,木门碎裂。
严昭著轻身腾跃,脚尖在刀刃上一踩,顺势踢在红外线异能者的脑袋上。
一股鲜血急迫地飚出,红外线异能者整张脸被踢变了形,身子也随之一扭,跌落在一边。
严昭著一个前空翻,两脚侧提出两道残影,往剩下两名异能者的胸口分别踹出,两人胸腹后凸,连连后退,稳住身形时也吐了血。
男人没有乘胜追击,就势落在地上,与三名异能者站成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危险的三角形——三人在角,他在正中。
“该死的。”行动被彻底打乱,几人不甘,鼓动全身异能再度袭上。
异能到了严昭著周身,蓦地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他们一愣。
抽出窄刀,随手挽个剑花,严昭著身形迅猛,一一从三人面前闪过,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脚筋已被挑断,瘫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三人不甘,用尽全力挤压出自己全部的异能能量,也不管用出了什么招式,直接轰了过去。
严昭著用吞噬异能包裹周围,从热烈燃烧的火网和满天飞洒的金属片当中穿行而过,一拳,再一拳,又一拳,砰砰砰,把三人肩膀和胳膊上的骨头砸得粉碎。
战斗结束了。
梦幻一般的快。三个杀手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普通人会有这么强烈的警觉性,为什么异能打到他的身上就会失效,为什么他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能力?
严昭著蹲下身子,看着其中一个人,“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
那人倒也硬气,侧过头去,不讲话。
严昭著并不跟他废话,把他一只手挑起来,不知从哪里摸到一根牙签,抵在对方的指甲盖内侧,慢慢地,旋转着,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