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冯都给他看一下吧,毕竟是鬼帝。”西王母道。
皮修的脚步一顿,冯都趁机挤过来揽着他往后台休息室走:“别着急兄弟,我刚刚看了一眼,他的魂体没有受伤,倒是你现在危险得很。”
冯都推开休息室的门,看了眼房内骤然升高的温度计,关上门将空调的温度开到最低,朝着皮修说:“体温有些太高了。”
“我觉得还好。”皮修抱着文熙,手掌贴着他的后背,小心将阳气和他身体里的寒气交换。直到文熙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才停下自己的手。
冯都:“睚眦对他做了什么?”
皮修:“说他的记忆被封了一块,他给解开了。”他语气一顿,低声说:“是文熙死前的那一段记忆。”
两个人都明白文熙是怎么死的,冯都一时卡了壳,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要不再封印一遍?”冯都提议。
皮修想了想:“等他醒来之后再说,一直封着也不是一回事。”
冯都搬了把椅子坐在文熙身边,冲着皮修:“介意我碰他吗?”
皮修的眼睛瞬间变黄,但很快又恢复,沉默了一阵才说:“不介意。”
冯都一笑:“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一受惊就不许别人碰你的东西。”
皮修闭着眼:“少废话。”
冯都伸手握住文熙的手腕,渐渐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放下手正欲说话,却听见房门被敲响。
释迦头顶佛光推门进来,朝着皮修和冯都先来了句阿弥陀佛。
释迦:“方才的动静太大,故来探望。”
他朝着皮修怀里的文熙看去,突然一顿,双手合十念了句我佛慈悲。
“怎么了?”皮修抱紧了文熙皱眉。
释迦:“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怀里人因果沉重不为往生超度所容吗?”
第63章
房间里的床帘拉着,空调风吹过珠帘,清脆的碰撞声让文熙皱了皱眉头。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纯白的天花板愣了愣,一时恍若隔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醒了?”皮修放下手头的书,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文熙只转眼睛不转头,盯着他问:“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错过了晚上的宵夜而已。”皮修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却被文熙一声叫住。
皮修皱眉:“怎么了?”
“我……我身上的骨头都断了,你别碰我。”文熙瞥向一边。
皮修沉默一阵冷声说:“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他一把将文熙抱进怀里掂了掂,握着细白的手腕放在嘴边亲了亲:“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怕。你现在是魂体,谁有本事打碎魂体的骨头?”
文熙试着动了动自己的手,笑了一声:“真的能动了。”
皮修抱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老妖怪活了许多年,知道同妖兽神仙相比,人类脆弱的像一根芥草,而他从来都对这种脆弱的人类敬而远之。
虽然他们身上牵扯着天地气运,虽然他们的信仰能给他带来功德。
可是他们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灰飞烟灭,让人寻不到一丝踪迹。
皮修抱着他,第一次开始假设饕餮没有给文熙定魂,自己也没有接住那个骨头罐子。在已经有感情的基础上去假设这些过去的事情难免可笑,但是老妖怪关心则乱,难免惶恐。
文熙伸手摸了摸皮修的脸,感受着手心下的温度,曲着手指捏捏他:“为什么又开始生气了?身上这么热。”
皮修低头蹭了蹭他的脸,亲了亲他的耳朵:“放心,你的骨头都会修好,到时候我用最好的材料给你重塑肉身。”
文熙一笑:“就跟哪吒一样?用莲藕来拼?”
“时代在进步,莲藕那种几千年的落后技术就不要拿来说了。”皮修冷笑一声:“我给你学3DMAX,Maya建模去,用3D打印整。”
文熙转过身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垂着眼说:“我记起来我怎么死的了……”
“嘘——”皮修用手指比着他的嘴,黄色的眼瞳看着他:“不用告诉我这个,只要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是觉得你文家冤屈想要我给你查清,还是向人报仇,我都会帮你做到。”
老妖怪说着一笑,圈着文熙的腰渐渐收紧:“只是我为你做完这些,你就要永远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了。”
文熙一愣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永远的意思懂吗?”皮修摸着他的脸,有些漫不经心:“没下辈子,这辈子都要跟着我了。”
文熙看他:“你知道了我不能投胎了是不是?”
皮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死前有个人来了牢里,他说血债血偿,边关惨死将士亡魂不定,得用人的魂来盛血债因果,为他们的投胎指路,是文家造的孽,自然应该是文家的血脉来还。”
文熙缓缓说着突然停下,抬头看着皮修不知道应不应该往下继续说。
皮修以为他是回想起从前又害怕,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别想了,他们都死了,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文熙靠在他的肩膀上,抓紧了他的衣服颤声说:“可……可我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皮修一怔,就听见小东西在自己耳边小声说:“是饕餮。”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皮修抱着文熙半天没缓过神来,心想要真是这狗日的玩意干的,可他咒着小东西背因果不能投胎,压得他在坛子差点魂飞魄散就算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给他定魂?
“不过你又说是他给我定魂,才让我苟活至今,你说会不会……”
文熙搂着皮修的手一顿,感觉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连忙改口说:“兴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你别生气。”
他捧着皮修的脸亲了两口,生怕老妖怪把自己气炸了。
“看错倒也不至于。”皮修叹了口气,“但是饕餮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文熙攀着他的肩膀想了想:“会不会有人扮作的他的样子?”
皮修:“说不定,这件事还得是去问那个狗东西本人才能知道。”
但是现在不知道饕餮躲到了哪里去,外面遮天蔽日的玲珑塔寻回广告都没有收集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可见这陶题是跟老鼠一样打洞去地里藏着了。
“先不说这个了,你去洗漱我下楼给你端粥上来。”
皮修抱着文熙去了浴室,看着他能自己站好,这才匆匆撩开帘子下楼。
任骄正在厨房里抽烟,见着皮修进来了,连忙问:“醒了?”
“嗯。我给他端粥上去。”皮修说着端着炉上的砂锅就走。
任骄叫了他一声:“皮聚宝把整个人参果放进去了,自己一口没吃。”
皮修一顿:“我不是让他吃一半的吗?”
“他不肯,犟起来说不让整个放进去就不去上学了。”任骄挑眉:“我又没办法,上学又要迟到了,就让他放了呗。”
皮修用勺子舀了舀,果然在白粥底下发现了切成一片一片的人参果。他一笑,放下勺子说:“知道了,不就是人参果,待会我给他拉一车回来。”
貔貅的儿子吃不到人参果,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老婆。这是至理名言,皮修时刻铭记心中。
文熙吃了粥缓过了劲,又想起昨天晚上皮修的钢管舞来。
他不用看论坛都知道,昨天肯定鸡流感遍地死了一群。
“昨天你是第一名吧?”文熙问。
皮修应了一声:“当然,还有别的人能比赢我?”
文熙心想在拼命这一点上面的确是没人能够比赢你。
他放下手中的勺子,缓缓道:“那你昨天的功德拿到了吗?”
皮修点头:“拿到了。”
文熙:“你怎么想着跳那种舞的?”
他一想起昨天皮修勾着钢管转圈,衬衫拧着露出腹肌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红。当时听着别人的尖叫声,文少爷生平第一次有了头上戴绿帽的感觉。
皮修看着他红脸倒是冷静:“你不能戴有色眼镜看,我这是为艺术献身。”
“放屁,你就是为了功德献身,嘴上说不在意,心里最争强好胜。”文熙瞥他一眼,忍不住凑过去伸手搭在他肚子上。
皮修垂眼看他:“干什么?”
“别人能看我不能摸?”文熙狠狠摸了一把,又忍不住同自己的肚子对比,勉强用自己的腰比较白来扳回一城。
他小声说:“也就是现在我没钱了,要是我有钱……”
皮修问:“你有钱了你要干什么?”
“我昨天晚上就用钱塞你领口!塞你裤腰里!”文熙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摸了两把说:“这种舞你就应该只给我一个人看!”
皮修点头,心说知道了,但下次还敢。
他摸了摸文熙的头安慰:“我保证下次给你看更好的,犯不着为这种事跟人家比。”
文熙一顿,抬头看着皮修问:“不用下次了,现在就要!”
现在就要?
皮修看了眼窗户外灿烂的阳光,心想青天白日的,这么做是不是太荒唐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