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量了一番。白寒留下来善后，程昱跟肖潇带敖苍回家，以免敖苍醒来冲破禁咒。
回到家，肖潇打了盆水，将鲤鱼搁在盆里。他路过院子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鱼缸是空的。
程昱将香料放进香炉：“点燃香之后，你会进入他的神识。你会看到他的过往，千万不要被幻象迷惑。你有十二个小时解开他的心魔，如果失败，你很有可能会困在他的梦境里。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肖潇点了点头。他用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又取了些鲤鱼身上的血，滴在香料上。
程昱指尖窜出火焰，将回溯香点燃。
第47章 虐
雾霭沉沉，海浪汹涌，惊涛拍击着礁石。
肖潇漂浮在无妄海上方，脚下是翻腾的海浪。他的身体几近透明，偶尔有海鸟经过，就跟没看见他似的从他身边飞过。
肖潇怎么都不相信，眼前这片暗沉沉的黑色海域，是曾经的无妄海。
黑色的云海形成巨大的旋涡。雷电在云层中频频闪现。云层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引导肖潇往上。
穿过黑压压的云层，肖潇转眼就来到了九重天。远远望去有一座神台。
诛神台上，惊雷响彻穹宇。四根擎天大柱连着粗粗的铁链。
黑龙翻腾着身体发出阵阵怒嚎。它的脖子、四肢都被碗口般的玄铁拴住，身上的鳞片狰狞地翻起，露出暗红的血肉。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肖潇看到满是伤痕的黑龙，心里一痛。
这是……敖苍？
上空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敖苍，你本是上古神祇，理应泽爱众生。却因一己私怨屠杀蛟族满门。如今罚你受尽九十九道天雷，你服是不服？”
黑龙两眼死死盯着头顶上空，发出声冷笑：“蛟精杀我所爱，我就是将蛟族屠杀殆尽，也难解心头之恨！”
“你……冥顽不灵！”
惊雷一下一下披在黑龙身上，一声比一声响。每落下一道雷，都会在龙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眼前的一切不都是过去的幻象，可亲眼看到敖苍受刑，肖潇心里跟刀割一样难受。他站在旁边，心里默默数着落下的雷击。
这雷足足劈了九十九下，最后一道雷，几乎是要了敖苍的命。
黑龙浑身是伤趴在地上。他眼神桀骜，冲头顶的天空猖狂大笑：“来啊！你们最好劈死我！”他的眼里透着浓浓的哀伤：“我死了……没准就能见到他……”
肖潇鼻头一酸，再也看不下去。
这是敖苍的记忆，是敖苍曾经经历过的事。
眼见着爱人受难，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肖潇不仅联想，当年白倾被蛟精抓走时，敖苍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
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画面一转，场景又变成了御灵宫。
刚受了九十九道雷击的敖苍成天对着龙玉借酒消愁。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两只眼睛全是血丝，二十四小时把自己锁在白倾的寝宫。
龟老头跟白寒每天都过来劝一次，就连紫薇星君也来了，敖苍统统不见。
久而久之，敖苍身上的伤不仅没见好，还恶化得更厉害。
肖潇看着不成人形的敖苍，忍不住冲他大吼：“你倒是好好吃饭啊你这条蠢龙！”
敖苍听不见肖潇的声音，酒一坛接一坛地灌。完全把杜康当饭。
肖潇望着满地的酒坛，十分无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能颓成这样，更要命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敖苍。
“喂，别喝了！”
酒坛空了。敖苍随手一扔，又拆了一坛酒。
“听见没有？别喝了！”
一坛酒又空了。敖苍继续拆。
肖潇气急败坏地吼：“你到底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事实证明，敖苍真的听不见。
肖潇被敖苍弄得没脾气，只好随他去。
肖潇无数次尝试着让敖苍发现自己，然而此刻的他形同空气，想引起敖苍的注意，这简直是做梦。
肖潇觉得这回溯香有些坑爹。自己费尽心思跑到敖苍的神识，本来说是想帮敖苍克服心魔，搞了半天自己就是团空气？试问一团空气到底怎么样才能帮人克服心魔？自己存在的意义是啥？
正这么想着，忽然“咚”地一声，原来是敖苍喝醉了倒在地上。他抱着白倾的龙玉，看样子已经睡死过去。
“喂，别这样睡！地上凉！”
哎！人都说再成熟的男人也是个大孩子，表面上混得人模狗样，私底下有多幼稚，谁处谁知道！反面教材：譬如敖苍。
肖潇忍不住踢了踢敖苍。显而易见的……踢不着。
肖潇蹲在敖苍跟前，忍不住想伸手替他拨掉额角的乱发。手刚碰到敖苍的脸，敖苍忽然醒了过来。
“谁？”敖苍似乎感受到面前有人，沉着脸呵斥：“谁在这里？出来！”他警觉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无意间与肖潇对上：“白倾……是不是你？”
肖潇吓了一跳，还以为敖苍能看到自己：“你看得见我？”
敖苍等了半天，并没有人回应。他摇了摇头，将龙玉收进了衣服里。他捂着心口处的龙玉，似乎这样就能感受到白倾还活着。
肖潇觉得自己的心脏很强大，但在这一刻也有些受不了。他眼眶一红，想去抱抱敖苍。
“你这条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大蠢龙！我就在这里！”
然而他的手刚伸过去，就穿过了敖苍的身体。
肖潇叹了口气，到敖苍身边坐下。一龙一魂就这么依偎在一起。两个人都没发现，敖苍怀里的龙玉亮了下。
接下来的一千年里，敖苍活得就像一坨会呼吸的肉。肖潇跟在敖苍身边，彻底见证了一坨肉是怎么发霉的。
老大都这么颓废，无妄海也好不到哪去。龟老头跟其他几个长老提醒了敖苍无数次，敖苍权当做耳旁风。就连有妖怪跑来闹事，敖苍一概不理。
终于有一天，不知道从哪跑来的野妖怪听说敖苍被雷劈后力量大减，躲在御灵宫当起了缩头乌龟。这妖怪想在小弟面前逞威风，于是带着一大批妖怪上门挑衅。可好死不死，有妖怪踩死了白倾生前种的丹凤树。
那时候敖苍正烦着，一听到树被踩死了，一千年没动过的他终于出了次手。这一出手，连带着无妄海三分之一的小鱼小虾，没了。
长老们集体沉默。
上过班的都知道，身为一名领导，如果手底下人愿意给你提建议，说明你这个领导当的还可以。但如果所有人都保持沉默，那就说明你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个傻叉。
当天晚上龟老头叫来了白寒，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白寒带着白倾的龙玉，消失了。
长老们心想，情伤这个东西，时间久了就会自愈。只要没了龙玉，敖苍迟早会振作。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轨道。
丢了龙玉的敖苍就像地狱里的厉鬼。正巧蛟精那个憨货跑过来复仇，两人大战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本就受了天罚敖苍就没好好养，这一战的结果直接导致他连龙身都变不了。
肖潇望着跟一条咸鱼没两样的敖苍，直接怀疑他根本是不想活了。
眼见着敖苍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肖潇作为一团合格的空气，半点忙都帮不上。心里正发愁，“哐当”一响，门开了。进来的是龟老头跟白寒。
龟老头一脸凝重望着昏迷不醒的敖苍：“再这么下去，即便他伤好了，日后迟早入魔。我们要想想办法。”
白寒虽然不喜欢白倾，可看着敖苍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了想，犹豫地开口：“如果有办法能让白倾转世……”
龟老头摇了摇头：“白倾的魂魄已经被炼成龙玉，他不可能转世。”
白寒沉默了半晌，说：“三界之内有一个人，或许能做到……”
第48章 我爱你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这是凤族的不传秘术。相传“涅槃”之术能让死者重生。如果是没了灵魂的人，只要一魄尚存，都可重入轮回。白倾的魂已经变成了玉，想让他重入轮回，这不是一般凤凰能做得到的。而凌驾于所有凤凰之上的，自然是上古之神凤帝。
于是白寒就带着龙玉，跑到穹海之境找凤帝。
肖潇总觉得，程昱看白寒的眼神有些不对。直觉告诉他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得不说的事，他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于是一个没忍住，跟着白寒到了穹海之境。
凤帝因为白倾的死本来就不待见敖苍。一听说白寒是从无妄海来的，人都没见，直接将白寒轰了出去。
白寒在梧桐树下面站了七天，连凤帝的面都见不到。
肖潇一连陪了白寒七天，要不是此刻他是个游魂，真想替白寒好好骂程昱几句。哦，不对，现在不能叫他程昱，所有人要尊称他一声凤帝。
树上的百灵鸟一连几天看到白寒，忍不住开口：“小蛇妖，你这样等不是个办法。我瞧你长得不错，给你出个主意。凤帝他老人家生性风流，最爱勾搭好看的仙子仙女。你干脆去紫清潭守着，那漂亮的仙女多，凤帝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