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行一对系统出品的图纸信心十足，但还是不大好意思表现出来，态度上算得上是十足的谦逊。
但是他也不担心唐教授会不看这一叠纸，因为唐院士是化学系里面出了名的温和老好人，也是经常热心教导学生的一位，所以每当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总是有许多年轻的学生去找他解答疑难。
确实，唐院士也没有想过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存了指导优秀后辈的心思，拿起这一点可行性报告。
很快，他就放下纸，戴上了眼镜，再俯下身凑过去，一点一点细看。
等到后来，他也拿出了草稿纸和笔，认真地跟着顾行一的思路进行验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顾行一忍不住悄悄挪动了站姿，目光开始飘向窗外宁静的天空。
“很好。”唐院士终于从这一张极有可能性的报告里回过神来，目光更胜之前热切，“考虑来我们化院读硕士吗？”
不是，这话题又怎么转到挖数院墙角了？顾行一仿佛看到他们家傲娇导师冷哼一声的样子，只觉得头皮一紧：“我觉得我在数学上还有深造的空间。”
“也好，”唐院士是知道高老护犊子的劲，提出这么句话也只是惜才而已，“我们国家现在需要的也是像你这样搞基础研究的天才，最基本科目的研究，像是数学工具的进步，将会对我们这些应用学科造成巨大的影响。”
顾行一有一点不好意思，只能微笑着附和。
“可以看得出来，你在工程学上也有一定了解，只不过我们这里材料做的多，却很少做电池。”唐院士右手轻轻摩梭着这一叠可行性报告，“你这已经不仅仅是可行性报告了，可以算是一个工程图纸的雏形了，刚好孟蒙这个项目解题以后要单独领一个新型电池的实验组，你们俩可以继续合作。”
“好。”顾行一点点头。
“之前让你写论文去投稿，去投了吗？”唐院士安排好这张图纸的事情，转头问起了今天叫他来的主题。
这些天专心致志的搞角谷猜想的论文，顾行一关于计算材料的论文只不过写了个大概，离发出去还差的远。
唐院士带的学生不在少数，看他表情就大概知道他面前的窘境，于是拿笔敲了敲桌子，说道：“你这样一篇文章发出去是很有价值的。现在的计算材料学还是一门新兴学科，这样一门交叉学科对于相关人员的要求非常高，遗憾的是目前很少有专业的数学人才，像你这样的论文引用量很快就会上去。”
“我知道了，这篇论文已经写的差不多了。”顾行一赶紧点头。
“你有想好发哪一个期刊了吗？”唐院士问道。
“有点想法。”顾行一在这方面也有所了解，“大多数材料学期刊对于我这一类文章并不是很接受，审核时间也会比较长。但是我注意到计算化学最近分出去的材料分刊似乎正在广泛征集相关文章。”
“对的，”唐院士认可了他的想法，“虽然这些年计算化学的影响因子不高，甚至一年一年掉下去。但那是因为这本期刊选择的范围比较小众，恰恰好，这个小众范围就是你这篇论文最好的发表期刊。”
一老一少很快便相谈甚欢，却不知道外面几个本该专心实验的科研狗都忍不住拉长了脖子去听。
唐院士平日里就是坐着飞机飞来飞去，事务繁忙的很，就算是他们也少有见到这位的机会。今天这么一尊大牛拉了个本科生在那聊了快一个下午，怎么能不叫人好奇？
于是，顾行一刚刚出来，就被小赵一把拉住了他，问道：“唐老让你干什么了？”
“一个课题。”顾行一有意吊他胃口，说得模模糊糊。
显然小赵的脑补能力很强，表情一下子就热起来：“有我一个吗？”
“小赵，”没等顾行一继续撩拨他，孟蒙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记得去把前几天的样品拿回来。”
“孟师兄。”顾行一点头致意。
孟蒙冻僵般的脸也缓和了一点，他交代道：“这些天也快期末了，你先好好复习，等到寒假了，我们再开题。”
今天是个好日子，顾行一刚刚解决了图纸的应用，又获得了一个假期之后，还听见了系统特殊奖励的提示音。
［宿主自主发表论文一篇，评分6.0，奖励已经发放至背包，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怎么发表论文还有奖励？］顾行一不由得有些惊讶，他在找到角谷猜想的解题思路的时候，就以为系统会再发布一个支线任务，发现没有的时候还有几分失望，却不料现如今居然能得到一份奖励。
［这是隐藏任务。］系统那边又传来了非常真实的翻动书页的声音，［应该来讲，每当宿主为本位面的科技发展作出贡献的时候，都会获得奖励。］
［角谷猜想的评分这么低吗？］顾行一一边打开面板，一边感慨道。
［这一点主要是因为宿主是应用他人的方法进行解决的问题，不具有足够的创新意义。］系统特别冷静的将评分旁边的备注列了出来。
［行吧。］看来奖励的要求是做出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东西。
打开背包，顾行一看到积分爽快的又加了2000，背包里面也多了三瓶中级精力药剂，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不过说初级精力药剂只能够维持半天的充足精力的话，那么中级的精力药剂在药效上则有翻了好几倍的效果，可以让他不眠不休地肝个三天三夜。
［那我们晚上就回去把论文整理好发表出去，这一次开发了新方法，应该评分会更高一些。］顾行一说道。
数天之后，计算材料办公室。
编辑皮特芬刚刚冷漠地关上了一篇论文，用早已经写好的模板礼貌的回绝了发表者。
这些天他已经浏览了不少稿件，确实是没有找到可以在下一期刊物的核心位置发表的优秀论文。
“伙计，看起来你今天的工作可不太顺利。”他的同事端着杯刚刚磨好的咖啡，走到了他面前，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稿件，笑着说道。
“上帝啊，”皮特芬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他站起身活动他因为久坐显得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同时忍不住抱怨道：“他们以为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游泳池还是垃圾场？”
他指着最近刷出来的一篇稿件，继续吐槽：“我们这里是发表计算化学最前沿期刊的地方，不是什么水刊专用区。你看看这一个论文的题目，基于新方法进行的材料制备条件推算。”
“好吧，这篇论文的作者的鹰文还不是很好，标题就透着一股朝国式的僵硬，”他的同事凑过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看不认识的作者名字，估摸着又是朝国哪个籍籍无名的小科研狗发来的，继续点评，“我不觉得有谁能够做到新方法。”
“我也这样觉得，”皮特芬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可惜，伙计，这是我不得不做的工作，我得从这群垃圾里面挑出那么一两个金子，然后把其余的给退回去。”
他这样说着，点开了这篇论文，目光却渐渐严肃起来。
“我想我们可能真的发现了一颗被深埋在地下的钻石。”他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再戴上时才说道。
听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夸奖，他的同事也待不住了，凑过去一起看：“上帝啊，我觉得你可能是对的。”
他们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或许他们应该把这篇稿件交给一个合适的审稿人，比如N大的约瑟夫教授。
约瑟夫教授毕业于N大数学系，之后便投身于计算化学的领域，之后与诸多合成化学的大牛合作解决了诸多材料的合成问题，并且于八年前获得了□□奖的化学奖，还凭借着一本计算材料学的著作成为该领域的创始人。
由他来审核这方面的稿件是再好不过的了。
事实证明，这两位审核稿件的编辑确实相当有眼光，在稿件送审后的第二天，约瑟夫教授就通过了稿件，并且在稿件后面的审稿人意见一栏中写道——
“我很高兴，在计算材料化学领域发现了一颗新星。这一位作者有着非常扎实的数学功底和敏锐的化学嗅觉。他创造了一种新的方法，也为这片还尚且是黑暗的区域亮起了一座灯塔。”
在给予了这样高的赞誉以后，这一位计算材料学的大牛甚至还不忘补充了备注：“如果可以，请将他的邮箱地址给我，我想邀请他来N大就这个领域进行深入合作。”
第42章 新年将近
N大，下午茶时间。
雨国多雨，这几天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灰色的滴水状尖顶几乎与灰色的苍穹融为一体，庭院里些微的绿色星星点点蔓延开来，一直到远方的胡同，钟楼、烟囱和哥特式尖塔。
约瑟夫教授收了雨伞，进了俱乐部。
现在已经是冬季，尽管温带海洋性气候使雨国四季温和，但也到了需要穿厚一些的时候。所以他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进入中世纪古堡风格的俱乐部的时候，好像是从岁月深处走出来的巫师。
或许也确确实实是巫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