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猛地抬头:“哥哥!”
楚棠抱着狐狸,没理他,对太医道:“陛下脚崴了,麻烦太医看一看。”
“老臣参见陛下,”太医行礼道,“容臣瞧一瞧陛下受伤的地方。”
郁恪右脚踝青肿了一块儿,太医道:“臣先为陛下接回去,也许会有些痛,陛下忍忍。”
“嗯。”郁恪凝视着楚棠,点头道。
楚棠看都不看他,这让他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咔嚓”一声,太医将骨接了回去。
那声儿听着都可怖,郁恪脸一白,眼里泛上了泪花。
楚棠终于瞅他了,声音凉凉的:“痛吗?”
“痛,”郁恪夸张地哽咽道,“好痛。”
太医一边包扎,一边语重心长道:“陛下得多注意龙体才是,前几天膝盖还没好呢,今天又伤了脚踝,身体好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楚棠一顿:“陛下膝上的伤如何?”
“静养可以恢复,只是得多加小心,免得旧伤复发。”
郁恪见缝插针:“太医,朕晚上特别痛,像针刺一样。”
太医道:“这就难办了……臣回去拿些药膏,陛下仔细涂着,这段时间千万注意别着凉了。”
“好,朕知道。”郁恪瞄了一眼楚棠,“只是最近烦心,难免忘记上药。”
太医道:“陛下身边的宫女……”
“你退下罢。”郁恪翻脸无情道。
太医一头雾水地退下了。
郁恪可怜兮兮道:“哥哥,我好疼。”
“谁让你跪的?”楚棠冷冷道。
郁恪瘪嘴,委屈道:“我自己跪的。”
见卖惨不管用,他转而将魔爪伸向了小宠,哄道:“小火啊,哥哥生气了,你替我哄哄他好吗?”
“吱。”火狐狸蓬松的大尾巴一把扫过他的脸。
“果真是好色的,”郁恪道,“见了哥哥都不管救命恩人了。”
他看向楚棠。
楚棠道:“臣告退了。”
郁恪叫住他:“哥哥,那些事我们先不提了。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楚棠回头。
郁恪道:“对于郁慎,你要如何处置?”
第56章 红玉相约
听到这个名字,楚棠觉得陌生, 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郁恪道:“七皇叔仁厚, 儿子却不肖。郁悄勾结外邦,私自招兵买马, 欲图谋反,在蔚瀛作乱,又对你我出言不逊,以下犯上, 他的人大多已然落网, 斩杀无赦。可七皇叔的次子还在哥哥府里, 哥哥预备如何?”
“郁慎年纪小, 长兄的事情他不知情, 且臣记得他在七王爷府中不受待见,与郁悄并不和。”楚棠沉吟片刻, 开口道, “臣的看法是罪不及幼子。不知陛下的看法?”
见成功转移了话题, 郁恪笑了一下,真心诚意的:“哥哥说的是。”
他就是特意找别的事情来说的, 好让楚棠不再那么果断地拒绝他, 一次又一次戳他心窝,提醒他永远也不能获得楚棠的喜欢。
楚棠竟也看不出, 一谈到正事就正儿八经的, 还认真思考了会儿才回答:“陛下坐上那个位子, 身为人君, 多有疑虑是应当的。想来郁慎在臣府中,有人盯着,不会有什么小动作。”
这下郁恪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他不由自主凑近楚棠,像以前撒娇一样,有点含酸拈醋,道:“哥哥好在意那个小孩啊?他长得可爱吗?”
醋意突如其来,顿时让他忘记了方才的情况——明明一炷香前他还央求着楚棠理他呢,现在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吃起一个小孩子的醋来了。
楚棠瞥他一眼,冷静道:“陛下在说什么。”
郁恪缩了回去:“没,没有。”
说到郁悄,楚棠就想起一事了:“前两天,凉州城来报,说南方大旱,湿田裸露,出现了一块石碑,惹得议论纷纷。陛下可有看奏折?”
“看了。”郁恪立刻回答,眼神有些气愤,像小孩儿似的,哼道,“那石碑上,不就写着‘郁北不主,君王天祸,名恪谕克,降临灾厄’嘛,有什么好议论的?”
楚棠面无表情。
自古以来,百姓最信这种“天意”。从古到今能有哪个皇帝不在意这些天降旨意的?是福报还好,是祸示就极为难办,稍有不慎就会威胁皇位的稳固,足够人头疼了。
郁恪余光触到他,立马卸下不正经,讨好地笑道:“这等大事,我怎么会儿戏呢?哥哥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你如何处理?”
郁恪正色,不疾不徐道:“天怎么会写人的字?那些字必定是人写的,我已经命人去查清石碑的来源,发现那果真是郁悄的手笔。”
楚棠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碰过石碑的人都收进牢狱细细审问了,”郁恪道“以谋逆罪论。”
他瞅了瞅楚棠的脸色,继续说:“石碑非天灾,大旱却是。相比那虚无缥缈的‘天意’,我更在意事关百姓民生的灾祸——与其为了稳固皇位而将力气银子浪费在所谓天意上,还不如拿去赈灾,发放粮饷,填饱百姓的肚子,不更为切实?”
楚棠不置可否,眼里依旧淡然,略微露出一丝认同。
郁恪说着说着,自己都要笑了,还非要讨赏,问道:“我做得好吗?”
“陛下一向聪慧。”
郁恪抿着唇,有些羞涩,眼睛明亮。
得到了楚棠的赞赏,郁恪心里这几日来堆积的郁结、苦闷、悔恨,在此刻全部烟消云散。他恨不得冲上去,手舞足蹈的,抱住楚棠,说他有多开心。
可楚棠还在生他的气呢。他还得克制一点儿。
楚棠垂眸,狐狸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凉州离这儿不远,”郁恪怕没话说了楚棠就要走,又道,“郁悄真是自投罗网。”
以往他腾不出手来收拾余孽,现在趁还没回宫,他得先处理掉郁悄,以免在回宫后还让他逍遥在外,多生事端。
郁悄就藏在凉州——确切来说现在已经到了临安。
不过他不打算和楚棠说那么快。等他办好了,就又有一件事和楚棠邀功了!
郁恪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
楚棠沉吟了下,道:“臣这几天出去办些事。陛下受伤了就好好休养。”
郁恪一手挥开眼前的美梦,急道:“你要去哪里?”
“是臣的私事。”楚棠淡道。
郁恪失落地低下头。
要是在以往他还没和楚棠揭露心思的时候,他还能追问楚棠去哪儿,甚至粘着他说自己也要去。但是楚棠现在有了警惕心,肯定不会允许他跟去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怎么这么多事,像个还在吃奶的孩子。
“那哥哥注意身体,一定一定要保证自己平安。”郁恪嘱咐道。
楚棠慢悠悠道:“臣也希望陛下好好反省,面壁思过。陛下能做到吗?”
郁恪神色一僵,眼神游移,就是不肯正面答应,只含糊其辞,道:“该反省的错我一定反省。”
楚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抬眼看郁恪,黑琉璃似的眼珠子冷冷的,淡漠得很。
郁恪浑身一个激灵,转过眼,“哎呀”了一声,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腿,道:“书房里还有些奏折没批,朕得回去了……可是朕怎么回去啊?”
他特意抖了抖右脚,脚踝处包了药,白布一层一层的,像一只臃肿的猪脚。
楚棠朝亭子外招了招手。
太监机智地小跑而来:“国师有何吩咐?”
“扶皇上回去。”
郁恪失望,轻轻地“啊”了一声。
“是,奴才遵命。”
楚棠道:“臣告退。”
他起身,离开了亭子,月色长袍衣摆翩然,臂弯处还多了一截蓬松的火红大尾巴,在晃啊晃的,和他走动时的乌发一起,勾住了郁恪的目光。
郁恪贪婪地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心想,他好久都没看过楚棠了。楚棠连背影都那么好看——他以前见过过楚棠的背部,那时他还没领悟到自己的心思,只觉得楚棠一双蝴蝶骨漂亮极了,现在隐藏在衣物里,也能微微看到它们瘦削而优美的轮廓。
他手指动了动。
太监候在一旁,问道:“陛下可要去哪里?”
“回书房。”郁恪按捺住蠢蠢欲动妄念,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在人的搀扶下,略微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摔倒的时候使了些巧劲,一开始还有点痛,经太医诊治后,就几乎正常了,起码不能妨碍到他去揍一顿郁悄。
郁恪一想到他对楚棠露出的眼神,就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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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有没有什么任务?”楚棠道。
系统一愣:“没有——”
他话语一顿。
因为就在他说没有的同时,一道叮铃的提醒声就响起来了。
楚棠仿佛听到了,又仿佛没听到,眼神淡淡的,不经意似的又问了一句:“没有吗?”
系统:“有、有的,我念给你听。”
【叮——检测到有人欲图谋逆,威胁江山稳定,请宿主协助皇帝清除掉危险,以保社稷平稳。】
这个任务挺正常的,毕竟这个帝师系统最爱发布些任务,让人去辅佐皇上了。
楚棠问道:“奖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