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提起灯笼,然后朝着灯笼的灯芯吹了一口气。
灯笼很快就灭了。
火光一灭,管家身后的那些下人们一个个失去了站立的力量,全部都倒了下去。
如果宁不问他们开了阴阳眼的话,就能看见这些辰时出生的下人,身上的生气在一点点的朝着门内蔓延,与此同时,里面棺材板震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几乎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刑芳芳脸上一直带着笑,仿佛这种奇异的震动并不能叫她有半点惊讶。
她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静静的等着这一场大戏的开始。
刑芳芳的眼神在宁不问他们所在的方向停驻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宁不问知道他们是被发现了。
刑芳芳的耳朵相当灵。
他们虽然因为【变色龙】的道具卡同化在这雾气当中,但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还是能够被刑芳芳给捕捉道。
她只是不说而已,不代表她不知道。
宁不问心中发冷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兴奋异常。
这种兴奋感极少能出现,却叫他心血沸腾。
之前军团选拔的那一场试炼,就不能叫他如此激动,反而是他在孤立无援时候的“招灵”游戏里,体会过类似的感觉。
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潘多拉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或许,在某个方面,他真的和程浴血有某些共通之处。
所以才会一见面就让他的视线被程浴血给吸引。
人都是自恋的生物。
潜意识里,宁不问也会喜欢上和自己有着相同气质的人。
刑家被浓雾包围,李大帅和五羊观观主只能借着手里的佛陀神像才能闯入这无边的浓雾之中。
“大帅,没想到您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五羊观观主能够感觉到这个邪神像上传来的力量,心里对李大帅的忌惮也更深了一层。
“没办法,总要做着两手准备才好。”李大帅平静的笑了笑,“这刑家的浓雾太过古怪,要不是有着佛陀的庇佑,我们想要前进一步都难。这一次,刑家故意没有叫你,恐怕是发现了什么。”
五羊观观主被踩中痛脚,简直不想说话。
他原本在房间里等着刑家家主来请他主持这场祭祖,没想到一直等到浓雾蔓延到他的房间里都没有等到刑家家主。
要不是李大帅即使带着神像赶来,他现在还在房间里画符抵抗睡衣保持清醒呢!
这还不够明显么?
刑家这是根本不相信他了,或许就有刑芳芳那个女人的从中作梗。
“这雾来的实在奇怪。”李大帅喃喃自语道,“观主,你真的有算过刑家的风水么?”
“刑家家中个人的生辰八字皆过我手,实不相瞒,刑家的人各个都是大富大贵的好命相,若是清朝不亡,必定位极人臣。”五羊观观主对于命理之学还是十分精通的,这可是他吃饭的本事。
“不如现在再算一算。”李大帅手里的佛陀像忽然开了口。
五羊观观主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保持了镇定。
他必须要展现出一点本事来,不然接下来自己只能被动的跟着他们走,说不定还要被当成弃子。
观主心里是有点后悔自己与虎谋皮的。
罢,这刑家如此古怪,它的风水宝穴里也必定有着价值连城的法器和道术秘籍,自己还是有机会能够更进一步的。
而且,这些东西对李大帅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不是。
“待老道我再算算。”五羊观观主胸有成竹,“他们的八字我烂熟于心。”
说完,五羊观观主重新在心里默默算了起来。
轰隆——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一只脚从门内踏了出来。
这只脚的主人穿着和婆婆同款的寿衣,脸上也涂着同样的粉,闭着眼睛慢慢的走了出来。
随后就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最后,才是刑家家主。
刑家家主看了一眼刑芳芳的肚子,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老成古板,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森和寒冷。
“天佑呢?”
“天佑是个什么样子,爹你也该知道。”刑芳芳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们刑家的风水,三世而涸,在您这一代的时候,本该就没有我和妹妹了,至于天佑,也不过是回他应该回去的地方罢了。您想要刑家血脉不断的话,还得看我的肚子。”
……
“噗。”五羊观观主走着走着,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李大帅和他手里的佛陀像却好像早就猜到一般,对他不管不问。
五羊观观主,不过是个小角色。
他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证明刑家的来历罢了。
当然,要在这浓雾之中算出被掩盖的,真正的刑家人的命格,所承受的反噬也不可小瞧。
“怎,怎么会这样?”五羊观观主企图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体却痛的难以继续。
“我们被刑家人给骗了……”
这哪里是之前算的人中龙凤的命相?
刑家人真的如传说一般被篡改了命数!
十世穷酸。
男盗女娼。
断子绝孙。
这才是真正的刑家人应该有的命运!
第37章
命理之说, 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尤其是在这个本身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世界里, 或许一些看似可笑的命理, 反而是真正的真相。
刑家的发家史, 或许真的要从拯救了一个风水先生开始。
然而风水先生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帮助恩人篡改命数,让他享受一下荣华富贵,却未必能够庇佑子孙。
即使是一统天下的秦始皇,也不能保证人能够子孙后代个个成才, 不能保证自己的王朝代代兴旺,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风水先生呢?
在传说里,刑家因为一个风水先生而更改命数的事情本来就不可信。
但传说若是变成了现实,也就意味着它所付出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风水先生。
宁不问等人一直跟在刑芳芳的身后。
也许是因为刑芳芳给他们打了掩护, 也许是因为刑家老爷根本就不在意这里有没有其他的人,在他将自己死去的兄弟们全部都从棺材里弄出来之后,参与这场祭祖的人员才算全部到齐。
刑芳芳能来, 也是因为她的肚子。
“辰时出生的人,命最硬。用这些阳气重的人的生气来中和死人的阴气,这才能保证尸身不腐。刑家不断的有下人失踪, 便是成为了这些叔伯们的‘口粮’。”刑芳芳被婆婆搀扶着走,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听, 又或者这就是说给宁不问他们听的。
“爹, 您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还指望神佛庇佑,这不是很荒唐可笑么?”刑芳芳还正想要问一问自己爹是怎么想的?
“我若是不伤天害理,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刑家老爷阴沉沉的说道,“我用那么多手段让你出生,原本是想让你来延续我们刑家的风水,可谁知道你偏偏是个女孩?”
女孩的体质属阴,加上他们刑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家,就算刑芳芳的道法天赋再好,也对刑家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
刑芳芳的童年,过的着实不算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刑芳芳半点也没有生气,“要是爹你事事顺心,那我们刑家的风水也不至于断代。老天爷都在看着呢,您说是不是?”
如今的刑芳芳和刑家老爷,哪里还有之前父慈女孝的模样,可以说是仇人也不为过了。
要是他们父女的真实关系是这样的话,也怪不得刑芳芳必须要用怀孕的幌子才能来参加这一次的祭祖了。
“牙尖嘴利。”刑家老爷冷笑了一番,“罢,既然你这么想要参加祭祖,那就来吧。你学的那些微末伎俩,又能算得了什么?当初五羊观的祖师尚且不能如何,你又能有他的几斤几两?又或者,你想要寄希望于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帮手?”
宁不问觉得自己的伪装好似被看穿了一般,站在原地几乎不敢动弹。
“怎么会?”刑芳芳挽了挽耳旁的鬓发,“他们不过是来凑数的。如今我们刑家的风水出了问题,想要趁机来分一杯羹的大有人在。前来摸鱼的多了,水自然也就混了。”
前来刑家的,可不仅仅只有宁不问他们。
比如和我有过约定的那个邪神佛陀,以及躲在背后操控假的天佑的那个人!
刑芳芳想到这里,又轻飘飘的看了自家爹几眼。
搞不清楚状况的可不是她,一直都是她这个拿着几十年前的思维来应对现在的爹。
“不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曹秋发现自己看不明白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和之前他们看见的似乎完全是两个样子啊。
说好的刑家家主很看重刑芳芳肚子里的孩子呢?说好的父慈女孝呢?现在若是在这对父女两个面前各扔一把刀,肯定能互相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