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要求军队进入。”
楚锐沉思片刻,道:“按他说的做。”
......
“有人关闭了基地的防御系统还顺便毁了我的系统,”颜静初的神色看起来仅仅停留在无奈的层面上,多余的情绪一概没有表现出来,“您说是谁?”
孟辄晚低头玩着一朵玫瑰,仿佛在看什么珍宝。
颜静初收手抽走了他的玫瑰。
孟辄晚抬头,眼睛湿漉漉的,茫然又委屈。
颜静初叹了口气,他很喜欢孟辄晚这样没错,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孟辄晚装疯卖傻,他得不到回答。
“说话。”他捏起孟辄晚的下颌,“我耐性有限。”
“疼。”孟辄晚说,他的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颜静初抽了两张纸巾,动作温柔地给他擦干净了眼泪。
颜静初似乎对孟辄晚这样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办?他现在把孟辄晚杀了防御系统都不能恢复。
而且孟辄晚太不小心了,或者说他太有恃无恐了,他连监控都不知道处理一下。
颜静初抱着他,语气温和地说:“辄晚,你想知道,是谁给你换的血吗?”
他怀中的孟辄晚似乎僵了一下。
颜静初道:“是我。”
他感受到孟辄晚在拼命地反抗,但是他仍然把对方牢牢地按在怀里。
颜静初看见孟辄晚悄悄地拿起一支注射器,但他没有动。
注射器猛地刺进皮肤。
他脖子疼的要命,他不愿意松手,只不过药品导致的四肢无力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
孟辄晚挣开他的怀抱。
孟辄晚看着颜静初,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颜静初脸色惨白,像是雪,又像是一张白纸,或者是什么做工精良的瓷器。
“楚锐他们就在外面。”孟辄晚道。
颜静初碰了碰伤口,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他笑着说:“你怎么那么心急?现在杀了对你没有益处,我出去会死,留在这也会死,没有区别。”
“我想亲手杀了你。”孟辄晚说。
颜静初点点头,“我能理解。”
孟辄晚道:“我不是为了听一句,我能理解的。”
颜静初道;“那好吧,我打开了自毁系统,这间卧室还有五分钟爆炸,你要留在这,给我殉情吗?”
孟辄晚一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出了狂喜。
颜静初静静地看他,等待孟辄晚做一个决定。
孟辄晚半跪在颜静初面前,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颜静初,你可不是为了等死,卧室里还有其他可以出去的装置,对吧。”
颜静初笑容不变。
他不意外,也不遗憾。
他居然感觉高兴,高兴孟辄晚比二十年前那个只会哭的孩子长进多了。
“谢谢颜老师教我。”孟辄晚说。
颜静初扬起笑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学的,比我教的好得多。”
颜静初的笑容很美。
美得耀眼。
他第一次见到颜静初时,颜静初就是那么美丽,仿佛纤尘不染,仿佛窗明几净。
孟辄晚反手给了他一耳光。
小少爷从小到大没打过人,也没伤过人,刚才那一管药都是手颤抖着刺进去的。
颜静初猝不及防,嘴角渗出血丝。
他自己不小心咬的。
孟辄晚和颜静初之间隔的不是什么私人恩怨,他们俩之间隔的是几条人命。
颜静初连整理一下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苦笑着说:“你这么报复是不是太轻了。”
颜静初真是漂亮的惊人。
他的漂亮不会让人不想杀他,反而想让人亲手杀了他。
但是孟辄晚没有。
孟辄晚知道颜静初说到做到,他说还有五分钟爆炸,就真的会有五分钟爆炸。
颜静初没有再说话。
他偏着头靠在床边,眼睛紧闭,像是睡着了。
孟辄晚手指颤抖地扒开散他脸上的头发。
孟辄晚觉得自己疯了。
他早就该疯了。
五分钟很快。
他从卧室中出来。
楚锐和廖谨已经到了,身后黑乎乎的一片都是拿着枪的人。
孟辄晚晃了晃发疼的脑袋,朝他们走过去。
他身后的卧室轰然炸开,火光冲天。
定点爆炸,从不远处走过来孟辄晚一点事都没有。
孟辄晚第一句话是:“有烟吗?”
楚锐这段时间不抽烟,他看廖谨。
廖谨抽烟次数屈指可数,身上更不可能有烟。
孟辄晚抿唇。
“颜静初阁下在里面。”这是一个陈述句。
孟辄晚道:“嗯。”
他最终还是摸到了一根烟,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大口,像是马上就要渴死的人看见了水。
过了一会他才道:“我确定他死了。”
“舅舅这样的人,”廖谨开口道:“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让自己死。”
“是的,所以在爆炸开始之前我先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孟辄晚道:“我能确保他死了。”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朝两个人颔首,先离开了。
孟辄晚所说的事情是关于资料的后续公开。
他做的很好,很聪明,并且恰到好处。
他太知道如何煽动人的情绪了,在报道中颜静初和聂远洲两个人就是丧心病狂,无所不为的疯子,虽然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显然,报道艺术加工的色彩浓厚更浓厚了些。
不过身为议长候选人的孟辄晚确实因此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颜静初遗嘱上的继承人确实是颜谨。
这位没几个人知道的颜谨甚至没有露面,而是直接把颜静初留下的全部合法资产都直接卖掉了。
廖谨走进病房。
他将玫瑰花放好。
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廖谨长得很像他母亲。
廖谨低下头,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女人。
他知道对方已经没有呼吸了,他知道。
这个宛如玫瑰一样,生与死在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概念的女人在今天早上停止了呼吸,他知道。
颜静韫的眼角亮晶晶的。
是,眼泪。
廖谨起身。
楚锐在外面等他。
还没等楚锐开口,廖谨道:“我知道,这对我母亲来说是种解脱。”
楚锐:“......”
廖谨平静地说:“没什么,我不是很难过。我的母亲一直都不爱我,我也不爱她。”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有的时候廖谨十分敬佩自己的外祖父母,敬佩他们在这样的关系下仍然可以彼此容忍地生活下去。
利益确实是种动人的东西。
楚锐拉住他的手。
楚锐的手是温热的,他忍不住握了回去。
第59章 正文结局
孟辄晚对于廖谨放弃了颜家所有的可用的政治资源反而把动产不动产都变成钱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过是情理之中。
他为了楚锐安心,不去涉足政治, 哪怕楚锐好像根本不会在乎他到底是否大权在握。
孟辄晚偏头, 用余光看向对方。
那里有个苍白的美人。
他什么都没说,对方也什么都说。
灯光中, 这个苍白的美人像是瓷制的, 一碰就能碎掉。
......
在楚锐回驻地之前, 他和周映如有一场谈话。
周映如直截了当,道:“军部有意让您做副部长, 要是您愿意, 部长也可以。”
“我不愿意。”楚锐道:“我在休假。”
“您真的把停职当休假了吗?”
楚锐道:“当上部长之后记得取消我的停职,批准我的休假。”
“区别在哪?”
“付不付工资。”楚锐道:“我将有个孩子,听说养孩子很费钱。”
周映如笑了起来。
“所以您休假是为了陪夫人?”
楚锐含糊地说:“嗯。”
他告诉自己, 对周映如他不太熟, 没有必要说那么多。
他不多说的原因仅仅是他们不熟,而不是尴尬。
比起和周映如在这闲扯, 他现在更想去见廖谨。
廖谨也很想见他。
“舅舅。”他叹了口气,“您还真是,”
“阴魂不散。”影像中的人接上。
这不是颜静初的实时影像, 而是一段录像。
颜静初显然十分了解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是的, 阴魂不散。”
颜静初道:“我只是作为一个舅舅的提醒,颜谨。”
“之前我设定了程序, 如果一个月内, 我没有打开过这个程序, 说明我已经死了,或者,我被判了无期。”他平静地说:“这算是遗书的一部分吧。这个录像将会发送到你的终端上。”
“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我的全部提醒都被会被你当成挑拨你和廖谨关系。但是不好意思,我还要说。”
“你和楚锐关系很好,你很爱他,这我当然清楚。能让我亲爱的外甥放弃一切,当然只有我们的楚锐阁下。你爱他,但是,颜谨,你能否确认他爱你?”
“楚恒死了,这点我们都有责任。楚锐恨所有人,他要杀了所有人。颜谨,如果没有你的话,他的计划成功的时间是否会延迟?当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