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出手,按住了男人的喉咙。
男人的喉结在上下滚动,不过不是因为恐惧。
只要楚锐愿意用力,他就能把男人的脑袋从他漂亮的脖子上拧下来。
楚锐的手指往下用力,他用力的动作很缓,他仍然在给这个人机会。
但是男人毫无反应,他似乎并不懂得元帅的良苦用心一般。
楚锐一下子加重了力气,窒息感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头晕目眩。
这个反应好像激怒了男人,他的动作也是。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掠走氧气,他同样可以把手按在楚锐的喉咙上,不过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对楚锐的动作简直称得上温柔用心,在楚锐的肩膀将要抵到门时他还知道轻轻地扶一把,免得撞到伤口。
这个人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和压制强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毫不违和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精神状态大概很令人担忧。
楚锐的膝盖直接顶在了男人的两腿之间,这次对方终□□速地侧身,躲过一击。
楚锐被惹恼了。
那么,就去军事法庭吧。他想。
他舔了舔嘴唇上饱含腥味的暗红色液体。
下一秒,他就再一次动手。
空气中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切开风的声音。
楚锐很快,男人的速度未必比他快,但是男人能在黑暗中看清物体,这就占尽了便宜。
不过那不是决定性优势,尤其是在面对楚锐的时候。
下了决定之后楚锐的动作不再是试探和警告,而是真正的致命,他想对方死,或者是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他要等信号恢复之后拎起他的领子告诉他滚。
每次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把男人按倒在地,不过每一次都差一点。
对方太熟悉他了,包括攻击时的习惯。
楚锐虽然不在意别人观察他,但是这个人对他的观察好像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研究的范畴。
男人似乎还是想讨要一个亲吻,用来平息怒火的亲吻。
当然黑暗中的楚锐没法看见这一点,不然楚锐一定会割下他的舌头。
舰船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楚锐趁机一把将男人按在了地上。
他身上没有枪,没有刀,也没有手铐。
他去碰男人,只能摸到对方身上特质的防护服。
真聪明,聪明的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是蓄谋已久,这样他没有办法通过身体特征来判断这个人究竟是谁。
男人突然发难,但他仍然十分顾及楚锐的身体状况,他错开了那些伤口,将楚锐掀翻在地,然后站了起来。
楚锐表面上平静万分,实际是恰恰相反。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军营中有这样一个人,危险,但是强大。
这种势均力敌,甚至还因为看不见而处于下风的状态让楚锐不满至极。
他擦了擦嘴唇,那种贴合的感觉还是让他恶心。
楚锐不是一个禁欲主义者,只不过他确实从未进行过不以活命为目的的亲吻。
他静静地等待着舰船穿越裂隙的时间。
只要这里有一点灯光亮起,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活着等到下一次裂缝出现出现。
楚锐喘了几口气,等待着。
两个人保持着微妙的对峙平衡。
走廊,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欠的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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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楚锐曾经受过伤的脆弱眼睛用了几秒才接受走廊内的强光。
什么都没有, 一丁点痕迹都不曾留下,要不是被咬坏的嘴唇痛楚清晰万分,不可忽视,他定然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楚锐舔了一下还在渗血的唇角, 扯开一个冷冰冰的微笑, 他实在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阁下。”终端管理者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柔和的女音道:“有聂远洲部长通话申请。”
楚锐回到办公室,随便拿手帕擦了擦嘴唇上的血之后才道:“可以。”
他眼前一下子就被对方那边的情景覆盖了。
聂远洲并不是一个人, 他也没在办公室, 周围的装修看起来更是谁家的客厅, 楚锐放下手帕,道:“部长。”
聂远洲点了点头, 他发现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微笑, 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青年人似乎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他从楚锐的眼睛里能看出来。
他毕竟看这个青年人从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孩子长到现在这样, 楚锐的脾气在他父亲过世之后好了太多,之前那个发怒时会把所有看见的东西摔碎的小少爷终于学会了隐忍和克制, 但是他无论是生气还是伤心时都喜欢微微下头,尽量避免看别人的眼睛。
这种小动作聂远洲太熟悉了,他关切道:“你怎么了?”
楚锐按了按太阳穴, 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来,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没睡好。”
聂远洲旁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他的五官美丽,只不过神情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 很薄的一层,给人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他虽然冷漠,但是十分礼貌,在聂远洲和楚锐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他就开口和楚锐打了个招呼。
“议长阁下。”楚锐回礼。
长相尤其年轻漂亮的议事厅议长颜静初阁下颔首。
围绕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和哪一位已经逝去的传奇人物相比都不相上下,这个男人出身于几乎与帝国年纪相仿的古老家族,从小众星捧月,优越无比。
他十五年前第一次涉足政治,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议员,三年前他成为了帝国政治方面的最高领导者——议政厅议长。
他始终礼貌矜持,楚锐觉得他居然和廖谨有点相像,气质不相似,但是五官有点相似。
或许漂亮的人都相似。楚锐想。
颜静初不会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儿子,当然也不会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弟弟,他只有一个姐姐,还在十几年前就自杀身亡了。
“别那么严肃,”聂远洲说;“我只想想问问你的身体状况。”
但是实在没有必要把颜静初也拉进来。
颜静初听到聂远洲的提问之后就偏了偏头,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阳台。
阳台上有个少年正在拿穿着奶酪片的钩子喂老鼠,他每过几分钟就让老鼠咬一次奶酪,但是剩下的时间老鼠根本没法碰到钩子,它只能拼命地跟着钩子满笼子跑。
颜静初皱了皱眉。
这样孩子在装修华丽的客厅中显得不太相称,他身边就盛放着娇艳的粉玫瑰,可他不会扭头去嗅上面的香气,他伸手,扯下了一朵玫瑰,随手扔到了老鼠笼子上面。
楚锐平静地阐述了一下自己面对的情况。
他不是个还没从军校毕业的小孩,也不是在身体这方面对于自己有极高要求的清教徒,对于亲吻,他并不在意。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对方无论是捅他一刀,还是给他两个带着血腥气的吻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大,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甚至他觉得捅他一刀比亲吻更好,至少不涉及身体菌□□换。
但让他在意的事情是,这个人为什么可以捅他一刀或者是给他一个亲吻,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清楚他的行动,为什么知道他的伤在哪并且知道避开这些伤口。
楚锐克制着自己想去碰一碰自己的脖子冲动,那里曾经有几乎致命的伤口,不过常年隐藏在衣领下面。
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差点贯穿整个脖子的军刀几乎成了他心理阴影,即使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一切从他身前擦过,或者是已经对他造成伤害的武器,但是那一刻死亡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鲜明,以至于在面对相当危险的情况时,他总要轻轻碰一碰自己的伤口,提醒自己要警惕。
已经长好的伤口同样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每一次,他用手指划过伤疤时本能般的战栗感总能让他的头皮发麻。
这件事情他确信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知道?
他观察了自己多久?又有多细致?
楚锐无法忍受自己一直被监视的现实,他习惯性去控制很多东西,但他绝对不喜欢别人控制自己。
聂远洲看楚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虽然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从前那样发病过了,但他仍然心有余悸,他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去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说。”
楚锐点点头,道:“谢谢您的关心。”
一直默不作声的颜静初突然开口了,道:“恕我冒昧,元帅阁下,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楚锐道;“您说。”
颜静初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值得顾虑的地方,他像是问自己家人那样自然地说:“您的婚姻还算美满吧?”
楚锐一愣。
聂远洲也愣了一下。
楚锐微笑了一下,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拿出去和陌生人讨论的问题,他说:“如果我说不美满,”他顿了顿,在聂远洲不动声色的注视中补充,“您难道会给我找一个会让我婚姻美满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