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小箱子卡在座位底下,陈玲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取出来,正要离开的时候脚腕却一阵剧痛。
她惊恐地看去,只见是一个只剩半个身子的丧尸,头部已经被钢棍敲地凹陷了下去,正抓着她脚腕,一口咬了上去。
陈琅钰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只看见沙发旁的钢棍,没看到陈玲珑。他皱着眉,走上天台。
朝阳给陈玲珑的裙子也染上了金色,她站在天台中间,发丝被晨风抚乱,怀里抱着一个银色的小箱子,白皙纤细的脚腕上赫然一个深深的牙印。
“小钰。”她似哭似笑地喊道,努力扬起笑脸,眼泪却掉了下去。
陈琅钰手中的毛巾掉了,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表情惊慌无措。
银色的箱子放在茶几上,陈玲珑在浴室里,陈琅钰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你会正骨吗?”司徒蔚问道,他还没发现陈玲珑被咬了。
陈琅钰抬起头,他眼眶通红,咬牙瞪着司徒蔚。
“怎?怎么了?”司徒蔚吓了一跳。
陈琅钰抓住他骨折的小腿猛地一掰,司徒蔚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浴室门被推开,陈玲珑出来了。她显然是在浴室里又哭了一次,带着鼻音问道:“你做了什么?他怎么晕了?”
“没事,帮他正骨而已。”陈琅钰看着陈玲珑红地不正常的眼睛,可能有哭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感染病毒后眼睛周围的毛细血管出血的原因。
最开始是眼睛周围的皮肤,然后是身体也出现小红点,牙印出血,眼球变得浑浊,红点慢慢扩大,变成红斑。抽搐吐血,吐血间血管会凸显,直到休克陷入昏迷,在昏迷中心脏停止跳动。再睁开眼就成了一具六亲不认的行尸走肉。从感染到死亡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从被感染的那一刻,她就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了。
“过来。”陈琅钰对陈玲珑招了招手。“给你擦头发。”
陈玲珑把头巾递给他,低头叹了口气,说:“突然对我这么好……”
陈琅钰找了把小凳子让陈玲珑坐下,他坐在沙发上,摊开毛巾,轻柔地擦着她湿润的长发。
在末世前,他们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是兄妹,但年纪仅差一岁,打架冷战,互相在爸妈跟前打小报告是常有的事。
“我该怎么办?”陈琅钰低声道。“我该怎么办?玲珑?”
“我昏迷后你就把我杀了吧。”陈玲珑看着洒在楼梯口的阳光,在这栋窗户全部封死的房子里,那阳光显得多么美好。“你一定要活下去,外面已经出现了那么厉害的怪物,你和大伯还待在这儿会有危险,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基地吧,去那里好好生活。”
“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不想……一个人……”陈琅钰哽咽道。
“活着啊,这些怪物总有消失的那天,你会看到它们消失的那天,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陈玲珑站了起来。“我去穿那天你给我选的裙子吧!你去找相机,我们来拍照!”
陈玲珑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化了浓妆,穿着红色长裙,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红点。她沾了些粉底,把那些红点一个一个盖住。
陈琅钰抱着鞋子坐在她身后,神色哀切。
灾难发生父母为了保护他们而死去后,他与陈玲珑就再没吵过架,再没争过东西。加固房子,寻找食物,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现在的默契十足。
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幼崽。他们已经学会了互相扶持,互相爱护。还没长大又要分开。
“好了。”陈玲珑放下粉扑,转身对着陈琅钰微笑。
陈琅钰拍拍床让她坐下,拿出一条红色的缎带,系在她脚腕的伤口处,打了个蝴蝶结挡住伤口。
“真有心。”陈玲珑说。“我都没想到。”
陈琅钰给她穿上那双带回来的银色高跟鞋,托着她的脚,突然特别想看到她出嫁的那天,她该高高兴兴的,跟他争吵也好,骑在他身上跟他打架也好,他只要她高高兴兴的。
陈玲珑没穿过高跟鞋,陈琅钰扶着她都走地踉踉跄跄的,差点被她拽地摔倒,她自己倒哈哈大笑。
两人在天台上拍了很多照片,梁兆辉看见了,远远地喊道:“哇!玲珑穿裙子啦!”
陈玲珑挥了挥手,笑道:“对呀!拍照呢!大伯过来合影么?”
梁兆辉摆摆手,说:“你们玩儿吧。”
陈玲珑也不强求,对陈琅钰道:“来,我们再合个影。”
两人头靠着头,肩抵着肩,看着镜头,陈琅钰苦着脸。
陈玲珑不高兴道:“你笑一下嘛!”
于是陈琅钰生硬地勾起嘴角,下巴却在颤抖。陈玲珑拍了下他脑袋,说:“别哭!给我忍着!”
快门按下的那一瞬间,陈玲珑笑地很明媚,超大的美瞳挡住了她布满血丝的眼球。背后是破碎的直升机和一堆丧尸的尸体,天空挂着的是逐渐消失殆尽的残虹。
第3章 疫苗
红斑逐渐蔓延出粉底掩盖的范围,脸上的浓妆也挡不住身体的咴败。陈玲珑躺在床上,身体抽搐着,床单上是她吐的血迹。
陈琅钰握着她的手,喊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痛苦地翻滚。
商晏皱着眉醒来,捂着头坐起来,打量着这个破旧的小客厅,额头是司徒蔚给他缠的绷带。
司徒蔚失血过多,又一夜担惊受怕,被陈琅钰整了一下,是晕地彻底了。商晏给他重新把腿包扎了一下。去了天台。
天台上一片狼藉,商晏看见了破碎的直升机,以及直升机旁边那滩血水中的黑色石头。他在地上找了件T恤,捡起石头擦了擦,放进了兜里。
他昏迷地时候身体一半躺在沙发上一半在地上,腰硌地厉害,没找到人,又扶着腰去了二楼。
刚走到楼梯就听见底下传来痛苦的□□声。
陈琅钰擦了擦陈玲珑嘴角地血迹,回过头,发现了门口的人。
房间很小,床对面就是梳妆台,右边是衣柜,右边是窗户,已经被钢板封死了。地上扔满了沾染鲜血的毛巾,床上躺着已经感染的女孩,男孩正徒劳地擦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液。
商晏站在门口。
“她感染了。”商晏说。
“出去。”陈琅钰说。
你这样直接接触她的血液是很危险的。”
“出去!”陈琅钰回头吼道。他发丝凌乱,悲伤而愤怒。
商晏退出了房间,回到三楼客厅,靠在沙发上,揉着还在隐隐做痛的头。
没一会儿,陈琅钰也上去了。
“这人说你们是从沦陷的A区基地出来的,你们原本就是A区的人吗?还是从C区过去的?。”陈琅钰拿起沙发旁的钢棍问道。他眼睫还湿润着,脸上泪痕未干,表情却已经平静下来了。
商晏眼角余光一瞥茶几上的箱子,说:“我们是A区的人,C区有朋友在,我们跟他们联系过。”
“箱子里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带这个箱子过去?”陈琅钰问道。
“箱子里是亲人的遗物。”
“遗物要用密码箱锁着?”
“那些遗物对本人来说特别珍贵。”商晏说。
陈琅钰看着商晏,手中的钢棍挨着司徒蔚的脸划过,问道:“密码多少?”
商晏站起来朝箱子扑过去,陈琅钰甩出钢棍把箱子扫开,接着抬起钢棍劈头盖脸地朝商晏砸去。
商晏侧身躲开,抬手抓住了砸下来的钢棍,顺势一扯,陈琅钰便惊愕地朝他倒去。
掉下茶几的箱子在巨大的推力下,哐地撞到了墙边,反弹了回来。
“就你这点力气还想跟我打?没人告诉你别惹Alpha吗?beta。”商晏拽着陈琅钰的手把他反按在地上,嘲笑道。他从茶几上的生日卡片上算出了陈琅钰的年龄,这个年龄第二性别已经发育完成了。但他没从陈琅钰身上闻到信息素,没有信息素,那就是beta了。
陈琅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商晏却纹丝不动,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身上。这人明明受伤了,还如此强悍。他们的武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什么Beta!放开我!”陈琅钰大叫道。“你们毁了我家!还让我妹妹受伤了!都是你们!你们怎么不去死?!早知道就不救你们了!你们这两只白眼狼!!”
陈琅钰第一次吃到苦头,有了异能后他的身体强化了许多,从没经历过这种碾压式的打击。他想到正在尸化的妹妹,喊着喊着不由得大哭起来。
陈琅钰的脸是很占便宜的,陈爸陈妈都长地一般,生出来的一对儿女却都是长地顶顶漂亮的。
他大哭着,被人按在地上,半边脸沾到了地板的灰尘,却依然很好看。
商晏看着他红润的嘴唇,想着怎么有beta长地比Omega还吸引人。
一晃神,陈琅钰就把他掀翻了,抱起地上的密码箱,单脚踩在司徒蔚胸口,钢棍抵着他的咽喉。带着鼻音威胁道:“密码多少?”
商晏惊讶地坐在地上,失笑地看着陈琅钰。
“密码多少?”陈琅钰加重了语气,钢棍在司徒蔚脖子上压了压,司徒蔚微微挣扎着,无奈受伤严重,依然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