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昭感觉那人看向自己,那视线好像变成了实体,像刀子一样把他剖开,看透,没有一点秘密。
“秦家七子,秦昭。”那人肯定的问他。
“是”江昭额上布了一层冷汗,这人的压迫感太强,和他相处就像猎物和捕猎者相处一样,虽然他不动,但自己还是害怕的惊出一身冷汗。
“吾儿风声木居于北山。”
“汝接近吾儿的目的是探墓。”
“是”
“与吾儿两相心悦。”
“是”
“吾不允,汝若离开,则生;若留,则死。”
江昭闻言攥紧了拳头,他不想离开风声木,他喜欢风声木他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两相携手到最后,他不想只是玩玩而已。
江昭深吸一口气“我不会离开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不是简单的玩玩而已。”
“一起。”那人重复了一遍江昭说的话,冷然道“汝欺骗了他。”
“是,但那是为他好,有些人他惹不起,我不会让他去冒那个险。”江昭确实骗了风声木,愚人牌其实没有沉睡,他也没有遭到反噬,这一切只不过是做给那个少爷看的假象罢了,秦家人从来只崇尚强者,那少爷是秦家人,只要他把他看到自己很辣鸡的事回去告诉秦家人,那秦家人就不会再来打扰他和江安了。
他也在赌,赌风声木的心。风声木如果真的对他有意就会先救他,没时间在意其他人。秦家水太深,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想风声木与秦家结怨,被秦家报复。
“汝选择死。”
江昭一听,下意识的挺直了汗湿的脊背,坚定不移的说“是”
“汝与汝父一样,固执不可改。”
江昭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他和他那个种马父亲一样,结果没等他开口反驳就被一句话怼了回去。
“汝与汝父极像,吾不杀你。送客。”
江昭还没来得及问他他怎么认识几家父亲的,就被轰了出来。
江昭一脸懵圈,怎么着这还沾了他那个种马父亲的光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天这算是见岳父了?
尽管从头到尾他都蒙着眼睛神马也没看到……
第十二章:宽恕
“哥,你总算回来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江安看到江昭一下车就冲了上去。
“乖,哥这不是没事嘛,不哭哈。”江昭揉揉眼圈发红的江安,笑着逗他“你哥可是给你追来了个嫂子,啧不容易啊不容易。”
江安闻言瘪嘴“你可拉倒吧,木哥能嫁给你?就是你倒插门人家都不一定嫁。”
“哎?不是我哪点比不上他了,怎么都倒插门,人家还看不上?”江昭被自家弟弟补得刀子戳的心疼。
“哥,你不该这么问我。”江安一脸惨不忍睹的瞅他“你该问我你哪点比得上人家,真心的。”
“嘿,你个江小安,几天没收拾你,长本事了是吧?”江昭伸手拎过自家弟弟夹在胳膊下往回走“我叫你皮,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哥,哥饶命我错了,饶命。”江安一阵扑腾。
“哼!车撞墙上你知道拐了,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江小安早你干嘛去了,求饶无效!”
“……”生无可恋的江安表示怀疑,他真的是他亲弟弟嘛?不是吧,其实他是捡来的吧,是吧。
江昭回去折腾了会儿江安,就把人甩到床上哄睡了。刚才一下车江昭就看他脸色不好,眼睛下更是浓浓的黑眼圈。
江昭有点心疼自家弟弟,他抽出张纸给江安留个字条就又离开了。有些事情他不想让江安知道,就他一个人糟心就行了,江安和他不一样,他是要干干净净长大的。
秦家古院众多,越靠近山顶,住的人地位越高,然而现秦家家主的未来继承人,江昭的父亲却被安排在一个偏僻古旧的山腰院落里。
不过这正合了江昭的意,他可不想和山上那群老东西打个照面。
话说回来,江昭从他的母亲死后的七八年里还从来没见过他父亲,更想不到他一直认为是种马的父亲会落到这个下场。
破旧的院落里也就那几株病恹恹的罂粟花还算是鲜艳点儿的颜色。院落里传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江昭抿抿唇撩开帘子进了主屋,灰突突的屋子,他的父亲一身红色长服,像古时候的装扮,一坛酒边喝边咳。
“嗯?”苍白的两颊借着醉意生出两抹红晕来,一双水眸扫过江昭,薄唇一挑笑道“小昭儿?有事?”
秦磬心里清楚,他这个儿子把自己看做瘟疫病菌,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见面,如今拉下脸找自己,那就是有事了。
“都咳成这样了,就别喝了。”江昭皱眉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杯子。
秦磬一愣,旋即笑了开“哈哈……咳、哈,小昭儿这是在关心我?”秦磬笑的开怀,却也咳得厉害。
“我有话问你。”江昭冷然的看着秦磬手腕上的伤痕。
秦磬笑着眯眯眼“什么。”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你那伤又是怎么回事?”
秦磬闻言笑了,他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关心他了。“不听话的种马当然要囚禁起来。”
“当然为了让它乖乖听话,废掉四肢,灌点慢性的毒药也是必不可少的不是。”秦磬无所谓的摆摆手。
“为什么?”
“为什么?”秦磬低声重复了一遍“因为喜欢上个不该喜欢的人呗。”
江昭看着望着窗外那几株罂粟出神的秦磬,低声道“我见到风声木的父亲了。”
秦磬闻言猛的回头看他,苍白的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说我和你一样固执,所以放我走了。”江昭观察着秦磬的反应“我去探墓,还拐了他儿子,但他没杀我,因为他说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饶我一次。”
江昭眼神复杂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秦磬“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感觉愧对我母亲,想给我和江安一点庇护。”
“托你的福,我现在有了能保护自己和弟弟的能力,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处。”江昭又转头别扭的说了句“你……我从来没恨过你,小安也没有。”
“八年了,你也该放过自己了。”江昭闭了闭眼,在秦磬面前蹲下,握住他冰凉的双手“爸爸,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吧。老一辈的恩怨早就不在了,年轻一辈的事情也不要再揽在自己身上了。”
秦磬双手微微的颤抖,他回握住一别八年的儿子温暖宽厚的手,两行清泪无声的从眼里流下。
“好。”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自责愧疚,都在这个大孩子的原谅里消失无踪。
八年的自我折磨,八年的辗转反侧,本以为一辈子都要在这里做秦家的精子库,替那个人还江珊的债,承受着自己儿子的痛恨厌恶,幸好……
江昭直起身揽住无声痛哭的秦磬,轻轻的拍打他的背,憋的久了,伤的深了,哭出来就好了。
他的爸爸就是个笨蛋,他一直都知道他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和弟弟,也知道他觉得愧对母亲。
他以为他抢了母亲的男人害得她失去了那个人的孩子,所以他在母亲的道德良心绑架下试管婴儿给了母亲两个孩子,母亲不仅不罢休还以此搬弄是非让他和那个两相误会。
即便这么多年了,两个人也是谁都拉不下脸放不下面子,又各自胆小的怕对放方讨厌自己而不敢去见对方,八年让一对相爱的人分开太残忍了。
其实不管秦磬怎么补偿他的母亲都没用,他记得母亲江珊死之前的恨,他的母亲不爱他和弟弟更不爱秦磬,她爱的只有秦家的权利金钱,从秦家这个大染缸里出来的孩子什么看不透。
可是偏偏秦磬这个死心眼看不出来!
江昭一直等着秦磬来和他坦白当年的事实,可惜他高估了这个人的胆子,胆子细如牛毛。
想着想着江昭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美人直乐“不仅是个老小孩儿,还胆小如鼠。”
如今江昭原谅秦磬了,秦磬心里的担子也放下了,性子就放开了,也不装柔弱美人了。
老小孩儿怒了,一脚踹在江昭腿上抬手拧住他耳朵,恶狠狠的说“胆子大了是不?嗯?敢嘲讽你爹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江昭告饶,秦磬现在的样子是他喜闻乐见的,对他来说重要的人不多,但他要让这些重要的人都活的好,过得快活。
江昭又跟秦磬笑闹了一阵,才拿出自己那套塔罗牌,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第二个原因。
“怎么?你带着吧,它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你。”秦磬看着江昭把自己给他塔罗牌还回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江昭一看他那副伤心的样子不禁笑了“不是,只是它已经帮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秦磬皱眉,秦家先辈与塔罗牌中的灵魂定下契约,以子孙世代守护它们为代价获得了趋吉避凶的能力。
秦家子孙抓周的时候桌上放的只有不同等级的塔罗牌,江昭那时什么也没抓,而是哭着要他抱,谁知他刚把小江昭抱起来就被他肉乎乎的小手顺走了自己的塔罗牌。当时作为家主继承人的他,所拥有的塔罗牌是整个秦家等级最高的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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