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秦离惊得瞪大了眼,他本是不愿相信的自欺欺人。
“我骗你。”沈继陵,“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侧身。
“但我一定会杀了你师弟。”
无法扼制的嫉妒冲刷着他腐坏的内心,剜去表层的烂肉,里面仍是深灰色的臭肉。
...
“我饿了。”虽然周围空无一人,秦离也确信监守此处的人听见了。
他是被迫跟凡人样生活着,但本质是拥有元婴灵体的修士,他不会感到饥饿,而他提的要求却会被照办。
只要能够满足,都会尽量满足。
秦离的日子老实说挺好过的,除了无法随意外出,不曾短缺什么。
“是你送?”他看见是熟悉的人,闲提了句。
“……”孟桉把食盒里的食物,一盘盘摆在桌上。
秦离一直待在同个地方,少有人可说话的,遇见位认识的人,不禁开启了话匣子:“你会说话吗?陪我聊聊天呗,不然我该哑巴了。”
“请慢用。”孟桉躬身。
“诶,你别走。”秦离想拦,可以他目前的实力哪里拦得住。
他郁闷,“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啊。”
你确实不会吃了他,但男主会。
秦离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地坐下,执起筷子选了盘看起来最好吃的菜,缓缓吃了起来。
良久。
“孟桉。”他道,“外界有发生何大事件吗?给我讲讲。”
“……”
“不要这么小气吧。”他哀叫,“我无聊得要发霉了,难道连这个沈继陵都不准你说的吗?”
“……”
秦离喝了口茶水簌口,指尖滑过玉白的杯沿,在空中落下一道悠长的弧度。
藏匿于暗处的人出现在他背后,他左手握拳挡住吐出的血,血花有几滴溅到雪色衣襟上,像是绽放的牡丹,体现自己的华贵。
秦离掌住伸至眼前的手臂,沿着轮廓游弋搭在纤细结实的手腕上,他目中的光略亮起。
施在体内的禁制稍有松动,他注向脸色渐灰的孟桉,抱歉。
而由于孟桉待在他身边久未动静,再次出现了几位玄衣男子。
秦离松手,孟桉全身力气尽失跌倒在地。
禁制还差一点,正好……
他笑容可掬地望着围拢住他的暗卫。
直到在场所有人倒在地上不能动后,秦离抹去嘴角的血丝,挑了个近处的人,准备用搜魂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孟桉却是出了声,“他们自选出就守在你身边,并不知晓多少外事。”
秦离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长老和掌门在何处?”
“书房里的密道内。”孟桉,“转动三圈摆在书架上的花瓶即可。”
“你……”秦离心中犹疑,担心人使诈。
孟桉:“若有欺骗,我立马暴毙。”
从他选择告诉秦离机密那刻起,已注定会以背叛之名死无全尸,不过是死得晚了点,但是甘愿。
离规君的恩情还了。
秦离看他一眼,走出困住自己半月的房间。
书房好找,密道经过提醒也并未浪费时间摸索。
密道打开,或许是心理作用,出现在他面前的幽暗长甬像是预示着某种诡异的危险。
但不得不闯。
一路平静。
视野逐渐开阔,漆黑棺木映入眼帘。
他加快了步伐。
推开棺门看见躺在里面犹如在熟睡般的人后,他才舒出一口气。
略施神通把两具棺材缩小,握在手心中。
既然事情已解决,自然就是要赶在沈继陵回来前离开。
当他即将走出此方宽阔之地,甬道兀地燃起了烛火。
响起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阿离。”
他看着挡在前面的人,即便光线昏浊,他也发现了对方只是一丝意志。
“让开。”他道。
虽是一丝意志,却继承了本体深埋心底的真实感情,它更加坦诚:“你有一定程度上喜欢我吗?”
如果秦离有一丝犹豫的话,意志就会按下机关按钮,他包括本体就会与人耗上一辈子,忘掉过去和人重新开始。
但期待破灭。
藏在心尖的人毫不拖泥带水地绕过他,向出口而去。
其实,他仍然可以按下机关。
注视着那比以往单薄许多的背影,背影彻底消失后,他失去了最后留住对方的机会。
阿离不喜欢。
他倚住石壁缓缓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流露的神情竟与云魔城时的沈继陵十分相似。
小傻子狼狈地躺在地面上,痛得脑袋发晕。
白昼下,有人逆着光朝他伸出了手:“跟我走吗?”
小傻子睁着纯澈的双眼,更傻了。
说不出口的话掩埋心底,那时候才懂得怦然心动。
——好。
结束
“你看见了吗?方才路过的人是……”说话的人指着天上。
“那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拿我们下界如何。”
“也是,多亏了那两位。”
“就是不知道为何同处一方那么不对付呢?”
“谁知道如今的和平能维持多久?”
悲观的念头感染了其他的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了!”
“来来来,喝酒吃菜。”
秦离自入世,极力适应着庞大的世事变化。
他曾经知晓的势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冒出了许多新兴势力。
比如某老牌商会被吞并,整合进上界的世家里。
四大仙门成了宗门,冰瀛谷全灭,只是听说昭华大公子和圣女尚在世,但不知去向。
世人常道抵御上界入侵的两大势力,分别是沈继陵和朝夷公子。
但两人非常敌对,只是因为有强悍外敌窥伺,勉强没有爆发冲突。
全部都是明面上的,真实的情况唯有当事人清楚。
而秦离正在想办法怎么联系朝夷公子,他相信师弟会在朝夷那里。
他想去寻人,被寻的那位却也在找他,在他出现之际,关于他的消息就被上报了。
待他思索接下来的安排时,旁边的椅子上就坐了一个人。
“秦离。”
是陌生又耳熟的嗓音。
秦离看清来者,像是不可思议:“朝夷公子。”
前者似在克制什么地询问:“你藏哪去了?”
“啊?”秦离见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感到困惑。
他们关系很好吗?
“秦离。”这一次,转换了音调。
他才神色微震。
“师兄。”再次换成了初闻的声线。
“你是邹弃?!”秦离差点伸手去摸人的脸。
朝夷公子即邹弃,语气淡淡:“师兄,果然是太迟钝了。”
“我…我其实……”秦离想说自己已有猜测,只是事情变动过多,他没来得及思考。
“师兄,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邹弃打断他。
秦离:“你不知道?”
邹弃沉默须臾:“沈继陵?”
“是。”秦离肯定。
“我找过。”邹弃。
秦离:“他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的。”
“……”
“所以,能跟我讲讲修真界发生了何事吗?”秦离按耐不住好奇道。
邹弃定定凝视他:“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离随着自家师弟到了处极高的山顶,往下一望全是烟雾缭绕,他们仿佛站在云层上。
太阳即将落山,眼前的烧红的夕阳。
他们在路途聊着小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秦离讲诉了些自己的情况,长老和掌门的棺材握在他掌心,邹弃自如地接过,已经想好了安埋之地。
互相交换着信息,大多都是秦离在说在问。
上下界共通世人皆知,然后是曾经追杀或是寻找他们的势力来自上界的两方修真大族,寻的一方家主重病被预言只有下界某位医术了得的人才能救,追杀的一方自是与之有仇,不愿人身体恢复康健。
沈继陵救了那重病家主,结果被发现其是家妹离家出走后遗留在外的血脉,奇妙缘分让沈继陵拥有了无比强悍的势力。
温茹的死不是离规造成,而是来自上界追杀方的势力引导。
这是邹弃的一个谎言,前不久它击溃了沈继陵的心理防线,同时让原本不喜上界的人彻底恨上。
玄门关未开前,上界对下界都抱着蔑视的态度,觉得可以任其折腾,结果等真正进入时才发现有些烫手,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占尽便宜的念头全部破碎,从高高在上的睥睨,转变成合作的态度很快。
但也只针对能让他们合作的人而已,弱小的基本都是秉持蛮横的扫劫想法。
反正你也反抗不了,敢反抗就死。
作为朝夷公子的邹弃全身精力都为寻找秦离,阴差阳错地创建出一批令人忌惮的势力,顾盼、苏洛和傅秀吟几个为他打理着事务。
还有几个秦离曾打过交道的人也在。
絮絮叨叨讲了许久。
秦离望着邹弃略有些干燥的唇,冒出句:“要喝水吗?”
邹弃一愣。
秦离低笑了声:“喝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