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仙界暴君之后[重生] 完结+番外 (薇我无酒)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布娃娃,矮矮胖胖,短手短脚,雪无霁依稀能看出这是“自己”。娃娃做得很可爱,丝毫没有梦境里逼真人偶的诡异感。
这是陆宸燃在先醒过来的时间里做的。
“要做一对才好。”雪无霁接过看了眼,也道,“小殿下。”
陆宸燃扬了扬眉:“那是当然。”
*
之后的几日,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事发生。陆宸燃做了一对娃娃,分别是他和雪无霁,背后绣了“燃”、“雪”两个字。
五日过后,三人的剑鞘都造好了,南宫蓉过来奉还佩剑。
“二位这就要辞别了吗?”南宫蓉有些遗憾,“不再多待一会儿?”
雪无霁道:“多谢了,但在下和陆公子还有事要做。”
槐略抓抓头道:“昨天掌门给我传了信,叫我跟在六殿下身边修行。”
“我看是你掌门嫌弃你太能吃了才对。”陆允风冷笑。
南宫蓉虽是不舍,却也把不知寒恭敬地交给了雪无霁。在碰到雪无霁的一瞬间,不知寒就开始说话了。
“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关着我!”不知寒不住摇晃着。
它的形态并不固定,随心所欲,之前那个小男孩的样子雪无霁前世也没见过。此刻变幻成了一只银狐,蹲在悬空的剑上冲南宫蓉龇牙咧嘴。
雪无霁道:“不知寒,别闹。”
他把剑系在腰间,剑灵绕着圈埋怨:“我不要穿这个剑鞘!你给我摘下来,好不好?”
陆宸燃道:“三界的人都是要穿衣服的,这样才好看,对不对?小朋友。”
“好看”这两个字好似把不知寒给说动了,它不情不愿道:“……确实好看。但还是很不舒服!”
不知寒的剑鞘上镶嵌了细碎的蓝宝石,华美非常。
于是它暂且安静了下来,几人乘上飞舟,待飞舟飞到高空,不知寒又发现了新的乐趣:“哇——这里好大!这就是天下了吗?”
剑灵蹲在飞舟船舷上,飞舟之上是如雪的云层,之下是雾气弥漫的凌霄。
雪无霁道:“这只是天上的一小部分,人间比这更大。”
剑灵不出声了,安安静静地看着飞舟下的凌霄城邦。
陆宸燃也靠在一边注视着云雾,雪无霁发觉他没有笑,有些心不在焉。
抵达白玉京用了一个时辰,已是暮色。
漫天残阳如血,陆宸燃叫住了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宫女就带着兴致高昂的槐略去游白玉京了。
陆允风站在一旁,一个手下向他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看了陆宸燃好几眼,道:“我的钱庄是不是你搞的鬼?”
陆宸燃扬眉一笑:“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陆允风被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多时也跑了。
宸烛殿前,眨眼只剩下雪无霁和陆宸燃两个人。
“你把他们都支走了。”雪无霁道。
陆宸燃向殿内走去,笑道:“哥哥好眼力。人少了,才好办事。”
——他说的是那件回白玉京后要做的事。
天色渐晚,陆宸燃把一盏烛台放在了桌上,捏了一个诀,风便裹挟着烛烟无形地蔓延向整个宸烛殿。
雪无霁看在眼里,陆宸燃做完了这件事,却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串甜锦果来,与他对面坐着开始剥,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着急的样子。
甜锦果是一种极珍贵的果品,三颗为一串,外边带刺,很难剥。
“宿哥哥,你不用动手。我来。”陆宸燃熟练地剥开刺皮,很快三颗甜锦果就只剩一层硬壳。
雪无霁觉得他动作很好看。
陆宸燃剥完刺皮,烛芯也烧多出了一截,哔剥作响。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拿着银色的剪子,咔嚓——
燃烧的灯芯变成小颗的火球缓缓坠入水盆中,有种奇异的美感。
烛灯燃烧散发出甜香,带着几分熏然,如同花瓣腐烂的边缘。雪无霁感觉这香烛气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陆宸燃看了一会儿烛焰,转过头继续剥甜锦果。
“哥哥。”他唤了一声。
如玉的指尖拈着玉红的甜锦果,看起来分外诱人。
陆宸燃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是将果子凑到了雪无霁嘴边,另一手托着下巴,笑意款款地看着他。
雪无霁低头去咬那枚果子,但陆宸燃却又往后一缩,他只得微撑起身去叼。舌头舔到了一点陆宸燃的指尖。
那上头也染了果汁,甜香沁人。
陆宸燃很少这样恶作剧,雪无霁眯了眯眼,觉得他这样子可恶得很。
好在陆宸燃喂了第一颗之后,就将剥好的果子规规矩矩地堆在碟子里。雪无霁觉察到一丝异样,道:“你想说什么?”
陆宸燃挑了挑眉,把那碟甜锦果推到雪无霁前边,含笑地盯着他。
“宿哥哥,你喂我一颗。”他道,无辜地看着雪无霁。
雪无霁依言做了,他却又抓住了雪无霁的手腕,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指尖。
仿佛羽毛在心里拨了一下,雪无霁猝然皱眉:“你——”
金红的烛光在陆宸燃眼中,艳色无边。他道:“宿哥哥,我今晚要用掉那个愿望。”
雪无霁觉得今日的陆宸燃像有些异样,缓声道:“你说。”
“我想请哥哥今晚一直待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离开。”陆宸燃道。
雪无霁的手忽然一顿,抬眸道:“你要做什么?”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而且是很危险的事。
陆允风和槐略白天都被他支走了,陆宸燃是故意的吗?
烛火摇曳了一下,陆宸燃轻轻地笑了一声,道:“杀人。”
他说“杀人”的时候极为平静,好似一个小孩子终于攒够了钱,能去买自己喜欢的玩具。
雪无霁不知该如何评价,只默默地吃完了最后一颗甜锦果。
陆宸燃看着碟子空了,笑道:“可以开始了。”
“——但在杀人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他又道,“宿哥哥,要麻烦你变成妖形了。”
雪无霁化为了白狐。
狐形体格小,不易被发觉。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件事是陆宸燃的私事,他不宜插手。
陆宸燃蹲下来,将雪无霁抱进了怀里。
雪无霁知道陆宸燃身处软禁之中,但他也知道其实这对陆宸燃形同虚设。当陆宸燃一路走出宸烛殿时,没有一个人出来拦他,身后也没有潜伏的暗卫。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我没有杀他们。”陆宸燃低眸看着雪无霁。
“……是香。”雪无霁蓦然想起那香烛是什么了——那是金珠桃提炼的香,能使人暂时丧失行动力,迷失不清。
陆宸燃给他剥的甜锦果,就是解迷途香的。
宸烛殿里的掌灯宫人都被迷晕了,因此一眼望去只有黑暗无边。偶尔有几盏长明灯,也隐隐绰绰,鬼气森森。
陆宸燃出了宸烛殿,外面正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冷雨从黑色的夜空落下,只能看到雨幕一点点银色的反光。陆宸燃伸手化出一把朱红色的油纸伞,步伐未停。
雨夜之中,雪无霁辨不清方向,只觉得陆宸燃是在往这偌大辟元仙宫的偏僻一角走去。
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很快,雪无霁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黑色建筑。看样子,那就是陆宸燃的目的地了。
一道闪电恰好划过,照亮了这栋宫殿。
煞白电光中,雪无霁发觉这竟是一座废弃许久的宫殿。断壁残垣、败瓦蛛网清晰可见,显然已经多年无人来过了。
那锈蠹了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字:圣灯殿。
陆宸燃推开了贴着封条的大门,外头雨声连绵,借着闪电,雪无霁看出这是一处女子的住所。
是……仙皇的宫妃?
雪无霁忽然想起,自己对陆宸燃的母亲一无所知。他是仙皇之子,那么母亲自然也是仙皇的妃子,然而这个女人却仿佛不存在一样,整个凌霄都没有她的一点消息。
陆宸燃像是对这里很熟悉,连烛火都不用点,便径直走到了这圣灯殿的最高层。
雪无霁听到了陆宸燃的一声轻笑,仿佛冷嘲。
此处在最高层,因此不如底端黑暗,可以大致看清内里陈设。
殿内空旷开阔,光线暗蓝。地上玉砖冷硬,几只巨大的木柜在墙角一字排开,半隐在黑暗里,除此之外再无家具。
陆宸燃打开了第一个柜子,里头是一件白衣,一双木屐。
雪无霁看着他脱下了往日的玄色华服,披上了那间雪白的大袖,对着镜子平静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这件衣裳看起来并不新,靠近了,能嗅到上头常年收在衣柜里、防虫蠹的草药味。
陆宸燃长发未束,漆黑的发披在身后,一直垂到了腰际。他慢条斯理地系上腰带,勒出一道漂亮的腰线。腰带上缀着两枚银色的铃铛,在殿中发出空灵的回音。
雪无霁才发现,这件白袍形制有些奇异,又像是祭祀的长袍、又像是舞姬的白裙。而且,这是一件……女子的衣裳。
白衣的袖口、领口绣着银色的暗纹,外头的琉璃鲛纱泛着一层薄薄的珠光。陆宸燃赤足站在巨大的水镜前,垂眸看着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