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又觉得有点不对:“何必这么折腾,那只鬼为什么不直接去害人。”
蒋鸣玉点点头:“自杀而亡,要么怨要么哀,那些东西喜欢。”
安乐懂了,这只鬼好可恨,将跳楼的同学变成自己的伥鬼,为了吞噬怨气,再去引诱别的学生自杀。
活着自杀而亡,死了还要被利用,同学们太惨了。
他体验过坠楼的感觉,那种绝望与恐惧让人不想再提。
安乐又想起傍晚时分的笔记本和水杯,越想越气,怒气冲冲地对蒋鸣玉说:“它在哪?我们去把它吃了。”
蒋鸣玉瞄了他一眼,安乐冷静下来,讪笑一下,说:“我不吃,你吃。”
蒋鸣玉再次看向四周,现在其实才八点,可周围的夜色浓重得像午夜,他说:“它还在校园里。”
那只鬼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安乐突然想起一个人,有点犹豫她是否跟这件事有联系,便对蒋鸣玉说:“我刚才提到的女同学,她很不对劲。”
安乐打心底不想让程妙秋出事。
程妙秋虽然性格有点大大咧咧横冲直撞,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位好同学。
安乐回忆最后见到程妙秋时的样子,她应该是有影子的,这说她还是人,不是鬼。
这个认知让他松了口气。
蒋鸣玉沉吟片刻,说:“带我去见你说的同学。”
“好。”安乐立刻打起精神,郑重地说。
人就是这样,当处在迷雾中时,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一旦知道吓唬你的是下三滥的恶棍,就会燃起斗志,再也不怕了。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安乐一扫之前的萎靡,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蒋鸣玉则是恢复了冷淡的表情。
刚才楼顶的鬼气让他的饥饿感缓解了不少。
……其实他还想多蹭点鬼气进嘴里,但安乐在旁边不好操作。
完全没有察觉大佬复杂心情的安乐同学,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刚走出行政楼,他就停下来。
蒋鸣玉被他一惊一乍弄习惯了,问:“又怎么了?”
安乐无语问苍天,说:“我不知道程妙秋在哪。”他虽然有管院的课表,可上面没写他们在哪个教室上晚自修啊。
他试着在扣扣上联系程妙秋,但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无助地望向蒋鸣玉。
蒋鸣玉刚准备再掏出手机使用蒋家的威力,安乐就是那么随便往旁边一看,看见不远的地方路过一个人。
安乐眼睛一亮,冲那个人大声喊:“喂!同学!”
那人转过头来,最先入眼的是一副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的黑框眼镜。
安乐居然在这里看见码字机宅男,宅男同学背着电脑包,看见安乐冲他打招呼,慢吞吞地走过来。
他在安乐面前站定,单肩挂着包,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上穿着肥宅文化衫,衣服上的大眼睛美少女长着猫耳朵。
他问:“干嘛。”
安乐还是第一次跟这位同学讲话,只知道他也是管院的,就问:“你怎么没去上自习?你知道你们年级在哪里上自修吗?”
宅男同学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在教四301。”
这位同学其实挺好说话的嘛,虽然态度差了点。
“谢谢。”安乐认真地说。
对方点头,转身准备走,突然又转回来,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安乐面前,说:“送你。”
安乐本能地抬手,那个东西落到他的手掌心。
是一个挂绳。
安乐还没懂他什么意思,宅男同学就走远了。
这是一个黑色挂绳,可以挂手机或者相机,上面印着白色的字母Logo,就是看起来是加长款的,挂脖子上大概能垂到肚皮的位置。安乐拎着挂绳左看右看没有看出什么门道,走到蒋鸣玉的身边,问:“刚才那个同学是人是鬼?”
蒋鸣玉一直没有打扰年轻学生之间的交流,默默在一边看着,这时才说:“哪有那么多鬼。”
安乐心想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见到的鬼比人还多。
可能人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古怪宅男,安乐也对自己的神经质无语,见到奇怪的人就想人家是不是鬼。
安乐跟着蒋鸣玉一起走向教学楼,夜风袭人,树木摇曳,不远处的教学楼亮着点点的灯火,夜晚的校园还是挺美的。
可安乐无心欣赏美景,恨不得立刻就抓到那只恶鬼。
蒋鸣玉在他身边走着,安乐敏锐地发现大佬从顶楼下来之后,似乎也有些不同。
他抱着胳臂,手指在手臂上有规律地轻点。
安乐轻微地捕捉到一丝急躁与不耐。
蒋鸣玉的眼角像是挂着一抹红色,在夜色里显得有点妖。
安乐认得这种表情,在那间别墅里,蒋鸣玉披着嫁衣吃鬼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呜哇。
安乐在心里惊叹,这是狩猎时的表情。
安乐面对这样的蒋鸣玉有点怂,安静地跟着走,乖得不行,不敢说话。
他把玩着手里的挂绳,长长的绳子在手腕上绕几圈……
等等,绳子。
他突然想起程妙秋的背影,佝偻着背,低着脖子,双手垂在两侧,就像有一根绳子把她挂起来一样。
再想想她踮起脚尖走路。
卧槽,没人说自杀一定要跳楼啊。
第18章 绳子与粽子9
安乐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扯住蒋鸣玉的衣角,语无伦次地告诉他自己的推测。
安乐急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程妙秋不会、不会已经死了吧。
蒋鸣玉见他这个样子,说道:“不会,从你讲的看,那个小姑娘还没死,没有鬼这么活蹦乱跳。”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刚才没死,现在不一定。”
安乐差点厥过去,说:“大佬没时间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看了,她也不一定在教室,赶紧发动你的钞能力找人吧!”
蒋鸣玉花了一分钟才明白什么是“钞能力”,然后带着古怪的表情打了电话。
不一会,就有人来接应他们了。
来的竟然是一位学工办的老师,其实他也不明白蒋鸣玉是干嘛的,只是领导让他招待,说蒋鸣玉可以摆平学生自杀的事。
“我们也在找程妙秋。”那位老师这么说着,“她没有来上自修,电话也打不通。”
这下真的不妙了。
跳楼一定要高的建筑,可上吊不用啊,找段绳子、找个角落,几分钟就能结束掉一条生命。
老师见安乐这么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开始急起来,他说:“我们已经安排人到图书馆食堂一些地方去找了。哎,程妙秋本来就是重点观察对象,这下可遭了。”
安乐愣住,没听说过这个啊,他连忙问:“她怎么了?她不是心理协会的副会吗。”
老师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跟安乐这个学生讲那些,他求助一般地看向蒋鸣玉,蒋鸣玉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天外飞仙的神仙样。
安乐自己想到了,问:“是不是跟她的那个室友有关?”
老师这才说:“你知道?”
“我只听她说,她有个室友因为心理问题休学了,她一直很后悔没有关心自己的同学。”
老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负责学生工作的年轻老师长叹一口气,选择告诉安乐一切,“她确实有个很要好的室友,但是那个学生在去年的时候自杀了。”
安乐沉默了,却并不感觉到意外。
程妙秋对自杀的问题有着诡异的执著,还会为跳楼的同学哭泣,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创伤。
老师叹着气,说:“我们又何尝不后悔。那个学生是在寝室上吊自杀的,半夜的时候挂了一条绳子在上铺的床头,早上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他看向安乐,嘴巴翕动几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那天夜里,程妙秋也在宿舍睡觉,是她第一个发现尸体的。”
安乐很难讲心里是什么感觉。
也很难去推测一觉醒来发现朋友吊死在身边的程妙秋的感受。
“我们请医生给程妙秋进行心理疏导,她表现得很坚强,后来还积极参加各种活动,似乎从阴影里走出来了。”老师说着,“我们给她做过心理评估,还时刻关注她情况,她的表现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不应该出问题啊。”
老师们又哪里想得到是有恶鬼作祟。
安乐听了这些,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堵得慌。
这时候蒋鸣玉开口,他说:“在寝室,那个女生现在在寝室。”
旁边的大佛终于说话了,老师有点惊讶:“可是寝室我们去找过,她不在啊。”
蒋鸣玉补充:“出事的寝室。”
老师明白过来,说:“那间寝室暂时封起来了,学生都换到别的地方住,门都锁着不应该有人啊。”
蒋鸣玉停顿一下,想跟老师解释鬼障眼,又觉得一时半儿解释不了,就沉默在那里。
安乐发现蒋鸣玉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十分讲礼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老师说:“老师你别管了,反正一定在那里,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