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鸣玉:“……”
无法跟江虹解释他与安乐不是长辈跟后辈,他们是拜过堂的关系。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罪恶感啊。
第86章 孽镜台6
安乐抱着蒋鸣玉不撒手,好像一只攀在树上的树袋熊。
蒋鸣玉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发,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往自己房间走。
江虹被先生的后续操作惊呆了,就、就这么把人抱进房里了……
江虹望着蒋鸣玉怀里的安乐,又看着蒋鸣玉看似淡定、实际关切地揽住安乐的腰背,这幅亲密的景象让他对世界的看法受到了颠覆。
两个人一起进入房间,蒋鸣玉把安乐放到床边,让他坐好,扶住他的膝盖问:“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每次这种时候,蒋鸣玉就非常恼火,有种不知道应该拿安乐怎么办的感觉。
真的想把他含在嘴里。
安乐则是精神恍惚,他碰碰蒋鸣玉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指,蒋鸣玉就在他面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镜中的那个世界,也是真实的。
镜子里的母亲甚至记得他喜欢的口味,做出来的饭菜都是安乐熟悉的味道。母亲的爱操心,父亲的爱面子,都跟安乐记忆里的一样。
那些都是假的么。
安乐在见到蒋鸣玉的第一面时,心里松了口气,他这才有终于从镜子里出来了的真实感,同时又有点淡淡的惆怅。
安乐不回答蒋鸣玉的问题,蒋鸣玉看出来他情绪不高,不像是被吓到,稍微安心,坐到他身边,侧头望着他。
安乐低头看自己的脚尖,问:“大佬,你会想你的父母吗?”
蒋鸣玉曾经提过他是随母姓,不知道父亲是谁,蒋鸣玉的体质特殊,安乐直觉他的身世应该不是很愉快,一直都没有提,今天却强烈地想从他那里得到共鸣。
蒋鸣玉微微怔忡,没想到安乐会问这个,放柔神情,说:“当然会想。”
安乐没想到蒋鸣玉回答得这么爽快,惊讶了一下。
蒋鸣玉说:“我没有见过父亲,没什么感觉,但我会思念母亲。”他这么说着,与安乐对视,“这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这四个字瞬间安慰到安乐,原来这种感情每个人都会有的,所以他才会进入镜子里的世界。
那个世界说不定是他内心的映射。
只是安乐没想到蒋鸣玉会坦然承认自己的这种“平常感情”,毕竟蒋鸣玉平时淡定而自持,很少表现出情绪的波动,似乎对任何事物都认真,又像不把任何事物放在心上。
安乐望着蒋鸣玉美玉一般的脸庞,心想,大佬既然会思念母亲,那会对另外一个人抱有“喜爱”这种感情吗。
安乐知道自己喜欢大佬,当然希望大佬也能喜欢他,他竭尽全力地亲近蒋鸣玉,想给两个人制造机会。
可安乐内心深处知道,蒋鸣玉对他好,关怀他爱护他,也许并不是因为那种喜欢。
那种炽烈的、热烈的、浓烈的喜欢,安乐从来不敢想,蒋鸣玉会将这种感情投注到他身上。
蒋鸣玉也是人,他会思念母亲,同样的,他一定也会爱上另一个人。
安乐想着,他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有机会让那个人变成自己。
安乐打起精神来,冲蒋鸣玉笑笑,说:“我今天突然想父母了,在学校待不住,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见你。”
……所以真的是从父母联想到他么,蒋鸣玉神情复杂,这种辈分差带来的罪恶感,一时半会是消解不掉了。
安乐看着蒋鸣玉,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把镜子的事说出来。
他进入镜子与其说是灵异事件,更像是做了一场梦,安乐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将这个梦境分享出去。
为了让蒋鸣玉不再担心,安乐牵着嘴角笑起来,冲蒋鸣玉撒娇,说:“大佬,我馋了。”
蒋鸣玉纵容地问:“想吃什么?”
安乐回忆了一下镜子里的食物,说:“想吃梅子酱凉糕,要那种酸酸甜甜的梅子。”
蒋鸣玉没有多想,立马答应,说:“我去叫江虹做。”
他走到房间外,江虹刚好在厨房里忙活做饭,蒋鸣玉吩咐自家的大厨:“做一道梅子酱沾的凉糕。”
江虹一愣,直觉问:“有谁怀孕了么?”想吃梅子酱。
蒋鸣玉:“……安乐想吃。”
江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说:“现在哪里去摘梅子做酱?直接去超市买也来不及了啊。”
蒋鸣玉继续说:“安乐想吃。”
江虹解释:“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凉糕是夏天吃的东西。”
蒋鸣玉只是重复:“安乐想吃。”
江大厨要崩溃了:“我变不出啊!”
蒋鸣玉:“安乐想吃。”
江虹:“……”
后来到底是没做成凉糕,江虹做了一道快手糕点牛奶小方,给安乐当替代品。
虽然没有凉糕,牛奶小方也不错。
全脂奶粉、玉米淀粉和糖做成的小点心,看起来不复杂,更需要厨师的手艺。奶冻不软不硬,Q弹软嫩,跟布丁一样,和凉糕的口感有些区别,将奶冻切成一粒一粒的小方块,分别裹上椰蓉、可可粉与抹茶粉,三种口味的牛奶小方就做成了。
安乐一口一个,入口即化,像吃了一块液体牛奶,醇香顺滑。
安乐一边吃一边赞叹:“说我命好,我真的信了。”
走到哪吃到哪,真是最实在的大吉命格。
安乐调整好心态,平静地渡过了几日,然后就开始蠢蠢欲动。
上次他贴在镜子上的是晏之南画的神荼像,神荼可以驱鬼,同时也是门神将军,安乐怀疑镜子打开通道有门神的功劳,便让晏之南多画些神荼像给他带着。
晏之南一边趴在桌子上画画一边说:“你怎么还使唤起我来了?”
晏之南嘴上抱怨,手中的画笔却没有停,安乐早就发现他就是口嫌体正直的典范,毫无愧疚地体验他的画符服务。
“你要这么多这个干什么?”晏之南随口问,“最近又遇鬼了?”
安乐有点心虚,装作不经意地说:“无他,这种符箓多多益善,方能关键之时有备无患。”
晏之南放下笔,狐疑地瞅着他:“你怎么说话文绉绉的,电视剧看多了么?”
他堂堂探花郎,说话当然有文化啦。
安乐没敢说他是一时紧张憋出来的,连忙冲晏之南说:“辛苦辛苦,有空请你吃饭。”
晏之南哼了一声。
安乐得到了晏之南画的符,找机会再次来到学院的厕所前。
他知道自己在作死,可他莫名惦记着镜子里的世界,总是在想镜子把他拽进去,到底想让他看什么。
安乐故意找了个人少的时间,厕所附近果然没人,他背着书包站到水池前方,本来以为镜子会像前几次那样虚晃几枪,谁知道这次它特别直白,直接就照不出安乐的人影。
虽然镜子里空荡荡的有点恐怖,但安乐见了几次有免疫力了,硬着头皮从书包里翻出神荼像,伸手贴在镜面上。
然后,他回过神来,场景就转换了。
这一次安乐身处一间屋子里,房间内飘着提神的熏香气,他面前摆着一排桌案,上面放着厚厚的卷宗。
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每个人都拿着一卷文案,奋笔疾书。
安乐低头瞪着面前桌上的纸张,上面的字认得他,他却不认得那些字。
原来他这次进入镜子,没有接着上次的剧情走,而是直接跳到了安子悦在翰林院任职的时期,此时他正和同侪一起修撰文书。
安乐对穿越的时机简直哭笑不得,就不能等安子悦下班他再穿过来吗?他是个工科生啊,怎么懂这些鸟文字。
“咳咳。”这时候旁边的人咳嗽了一声,开口说话,“若安大人继续神游,我们怕是没有时间用膳了。”
这是指责安乐偷懒的意思,安乐怕被同事向上司告状,连忙抓起笔低下头,管他三七二十一,写了再说。
古时的字认起来特别费力,史书又艰涩难懂,安乐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啥,秉承着认字认半边的原则,连懵带猜瞎写一气。
幸亏小时候上兴趣班练过毛笔字,否则他连笔都不会拿就穿帮了。
至于文书上他写的内容,抱歉了,等被人发现时,他应该已经从镜子里逃走了。
安乐没想到穿进镜子里来,提前体验了一把社畜生活,好在这样的日子不是天天都有,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宽松。
安乐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休息的时候,在京城里到处转,想看看有些什么。
他觉得镜子让他来到这个时间点,肯定有它的含义。
上次他遇到了父母,这次不知道会遇到谁。
其实安乐很想辞官回家陪爸妈,估计皇上不会批的吧。
京城不愧是京城,街道宽广,各式各样的房屋分布在不同的区域,生意人很多,大白天的,热热闹闹。
安乐从马车上下来,漫无目的地到处走,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巷子的背面,看见一座小小的庙宇,虽然不大却很精致,修葺完善打理得很好,装饰有一股弄弄的书卷气,门口养着梅兰,蕙质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