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怎么回事?!
余渊天生对周围生物的压迫感虽然面对祁云晟时减弱了力度,但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被压制的感觉。祁云晟的内心颤了颤,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初做好的预案。
“……鲛人皇殿下,怕不是认错人了。”祁云晟硬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咬着牙道,“在下不是什么‘林顺’。”
这话说完,本以为对面会蛮横地表示“不,你就是林顺”,但结果出乎祁云晟的意料。
余渊听了祁云晟的否定,神色未动,极其自然地道,“那你现在的名字是什么?”
这顺畅流利简直满分的操作让江何湖都惊了。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祁云晟也有点猝不及防,但看着余渊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下祁云晟,与鲛人皇素不相识,您怕是找错人了。”
“祁云晟……”余渊咀嚼着这个新名字,微微挑眉道,“我知道了。”
江何湖看了看鲛人皇,又看了看鲛人皇的心上人,内心琢磨恐怕自己应该和对面那人一样,陷入了迷茫。
总觉得场面似乎更加诡异了。
“我是余渊,无垠海之主,鲛人皇。”余渊流利地报出了自己的身家,随后瞥了眼这贫瘠的小村子,面上带了几分不屑,“你现在有什么麻烦?”
这似乎是进入“互相认识”的流程?可是祁云晟总觉得有些找不着北,摸不着鲛人皇的意思。
以那人一贯的霸道性子,一旦认出了自己是林顺,一定会死咬着自己就是林顺才对,为什么这么自然地接受了。甚至对自己说的“找错人了”也不加反驳——那人可是从来都讨厌被人指出错误的。
因为那会让他觉得权威被挑战了,总是要发点脾气。
祁云晟觉得,自己应该还算了解那人不可一世的性格才对。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这确实算是一点小小的误会——余渊本身就是因为分化期而被送往内陆的。分化期的鲛人正是最敏感易怒的时候,脾气总会比寻常的时候暴躁几分。甚至于鲛人这个种族的一些负面特性,也会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傲慢与唯我独尊。
而现在祁云晟面对的,是已经度过了分化期的成熟版余渊。上辈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其实并没有深刻地感受到余渊的变化。
非常简单粗暴地走完了“相识”这个流程后,余渊几乎是用了最后的耐心去询问祁云晟要不要帮助。但是对面的反应让他很不满意。
那震惊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恐惧?
他怕谁都行,就是不能怕自己!
为什么要害怕?
诸多暴虐的念头从余渊的内心之中涌起,而后被压制下去。最后的最后,余渊走上前,迎着席婆婆和罗贝警惕的目光,丢出了一个小东西。
席婆婆下意识地想要打开,却没想到那小玩意如同认主了一般直奔祁云晟而去,绕开了席婆婆的攻击。
罗贝的终于放出了她的毒蝶,但是这也没能对它造成干扰。
祁云晟伸手接住了。
一块小玉佩。
他知道这块玉佩的价值——这是进入海宫的凭证,只要有了它,就能够自由出入海宫。
看到这东西,祁云晟怀疑余渊爱给自己塞小玩意的毛病犯了,立时想起了那一堆放在他这里保管的东西,随即开口道,“鲛人皇殿下,虽然我不是林顺,但我见过林顺。”
他取出了小木盒,盒子里装着他准备还给那人的东西,比较遗憾的是,庾洱的种子用了之后,他还没有补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
余渊闻言,手一招,将整个盒子吸引过去。在祁云晟松了口气,觉得可以解脱了的时候,那盒子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给你了。”他微微撇嘴,“满意了没?”
祁云晟的行动似乎没能够取悦鲛人皇。至少已经把鲛人皇为数不多的耐心给消耗干净了。
这黏黏糊糊你来我往的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看不懂这个局面?
江何湖茫然了一瞬,但是大概感觉得出来这个氛围了。
鲛人皇铁定以前吓到过心上人,导致对方对他有着多重戒备。现在的种种举动又让人看不懂鲛人皇的想法,所以——完全没有进展。
“相逢即是缘。”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打断这个局面,便对着祁云晟那边道,“鲛人皇偶然路过此处,察觉到此处的灵气异常,便下来查探一二,没想到遇见了各位。”
祁云晟看着被席婆婆拦下的箱子,很迷茫。
“所以各位是来抢占功劳的吗?”罗贝觅得了机会,开口道,“明明是我家岛主慷慨解囊拯救了这里的俘虏,而后还颇费精力去破除这里的阵法,导致遭到反噬,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这自然不是,只是来看看情况,顺便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家岛主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便是你们的事情了,如何?”罗贝微微挑眉。
聪明人,不错。
这么一来,即便海宫将后续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也不用担心抢功劳——这些人,可都是她的岛主救下来的。
“剩下的事情,由海宫处理。”余渊看到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直接开口将整件事情决定。
现在的局势非常明显了。鲛人皇一方是在示好!
说完之后,鲛人皇忽然冷哼一声,似乎是非常不高兴,转身就回了那艘巨大豪华的飞船,侍卫们想要跟上去,却被轰出来让他们解决剩余的事情。
江何湖悄然跟上,万幸并没有一并被轰下来。
熟知鲛人皇脾气的他们知道。就在刚刚,鲛人皇尊上,生气了。
原因不明。
他方才的那番行动,也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不过鲛人皇做出让他们难以理解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毕竟鲛人皇从来只需要下命令,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什么。
既然已经被交代了差事,他们也只能执行了。就在他们想查看那三人的情况时,发现就在鲛人皇转身回銮驾的那个瞬间,那三个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村子外,席婆婆将祁云晟放了下来。罗贝也从她身上轻盈地落下,理理裙子。
“岛主,没事吧?”
“还好。”祁云晟缓了缓,道。他并不打算追究席婆婆袭击余渊的事情,毕竟他之前的话可能被婆婆记在了心里。
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余渊的身份,但是避开的态度那么明显,分分钟就能让席婆婆猜出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就是鲛人皇。
祁云晟设想过许多见面的场景,想过了很多种被认出来或是没被认出来的情况,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相遇。
莫名其妙,搞不懂他的意思。
既然村里的受害者们由海宫处理,那自己溜之大吉也就正好。
不过虽然成功离开了那里,祁云晟的内心并不平静。
席婆婆没有说话,在将祁云晟带离之后便主动消失,罗贝的压力一下子变大,这让她有些无奈,只能咬牙撑着,将祁云晟往前挪。
在毒瘴的边缘,她也不至于那么虚弱了。而祁云晟也在慢慢地恢复精力。很快,刚刚被过分消耗的精力被补足,祁云晟从地上坐起。
他想了想,拿出了那个被送回来的木盒,一打开,差点被闪瞎眼。
原来那木盒里除了他原本要还回去的东西,突然多了不少新东西,现在就是接手的那个瞬间放进去的。
余渊到底想搞什么?!
祁云晟总觉得,想破头也搞不懂余渊到底想做什么——他真的很难明白那个男人的想法。
另一边,銮驾之上。
大量的侍卫被清了下去,但并不影响它的行进速度。余渊回到卧室,一言不发。
江何湖随后跟上,请求觐见。
他觉得他有必要来问问刚刚鲛人皇到底在做什么。
却没想到一进来就要享受鲛人皇的低气压——这真的是非常生气了。
“尊上。”江何湖壮着胆子道,“看上去……您和您的心上人,相处得并不融洽。”
余渊瞥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杀意但是压迫力十足,即便是江何湖都有一瞬间要腿软。
不愧是鲛人皇,这番威严一放出来,谁敢驳斥他的地位。
当然,这种威严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没什么用。
“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余渊暗暗抱怨道。
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这……恕我愚钝,方才我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可以询问一下尊上吗?”江何湖赶紧道,“也许能看出其中的关窍。”
“说。”
“殿下,为何他否认原本的身份的时候,您会那么……自然呢?”
“因为他不喜欢。”
余渊倒是没有什么思考的动作,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他不喜欢那乱七八糟的林家,想要换名字换身份,便依了他呗。”
为了满足这一点,鲛人皇甚至连“认错人”这一点都没有反驳。
江何湖惊讶了,“所以后边的自报身家?”
“他要重新认识,那便重新认识了。”余渊道,“甚至我以前给他的那些小玩意,都要拿出手来过一遭,看得出来他已经厌弃了之前的那个身份,想要完全摆脱。他想这么做,我便顺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