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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诡胎 完结+番外 (大魔王阿花)


  苏薄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知道白盼为什么一直不碰你吗?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太重,寻常人难以承受,你也一样,他不愿你死,自然不会碰你,可惜啊,白盼自以为见了你,伴你一生就好,殊不知人和鬼一样,欲望永无止境,他忍耐不住,打破自己定下的约束,又能怪谁呢?”
  都是他不好,是他毫无防备,点了李冉儿寄来的熏香……
  小盐巴觉得心里难受,便转过头不吭声了。
  他不清楚眼前叫苏薄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小盐巴听说过这个名字,之前和白盼去冥城,高老头的徒弟就是被他迷惑了身心。
  苏薄是极其危险的男人。
  想到这里小盐巴忍不住警惕起来,他绷紧身子,暗暗想着对策。
  苏薄对人情绪的变化极为敏锐,意识到小盐巴对他的敌意,便伸手俯下他的眼帘,轻轻说道:“睡吧,待睡醒后,便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小盐巴肚子难受,哪里睡得着?
  等困意渐渐爬上头顶,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想让我想起什么?
  想起从前,几百年前的记忆。
  ……
  草长莺飞。
  那时候,人人知故蝉城的胡悦南馆里有一美人,魅惑动人,却是男儿身。
  虽能蛊惑人心,但本身是个灾星,凡是跟他走得太近,必不得好运,还会遭至横祸。
  容家武馆的儿子容明偏生不信这个邪,对他一见倾心,不顾家人反对,硬是将他赎了出来,安置在自己的宅院中。
  不想不到三个月,容明便失踪了。
  这三个月容明除了和苏薄住在一起,几乎没有出门,除了苏薄作恶,还能有谁?
  容家大怒,告到官府,却没有证据,只好把苏薄赶了出去,但容明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容明是容家独苗,集万千宠爱长大的,不说容家二老,就是容家大姐,也急得夜不能寐。
  薛琰,便是容明的大姐——容玉的儿子。
  容玉嫁给了薛氏镖行的长子,在薛氏镖行在故蝉城呼风唤雨,自己弟弟失踪,容玉自然不会放过苏薄,她自己不好出面,便明里暗里,让儿子薛琰去试探他。
  薛琰常常听母亲唠叨自己弟弟是如何被苏薄蛊惑得丢了性命的,加上本身就不太看得起徘徊在花街柳巷地方的人,故对苏薄印象极差。
  苏薄被容家赶出,便没再回胡悦南馆,而是在城中街头摆了个刺绣摊,每日帮人刺些绣品糊口,每次母亲让他试探刁难苏薄,薛琰也没有拒绝,反倒是苏薄气定神闲,一副坦然处之的模样。
  薛琰三次登门,次次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男人神色。
  “我脸上有花吗?”苏薄好笑道。
  薛琰蹲下身,捏起他的脸,忍不住刺道:“本公子来这里三次,次次让你刺绣,这帕子的材质是上品,送也是上你送到薛氏镖行,再蠢也知道是谁在警告你,你倒好,不徐不缓,悠然自得的很。”
  苏薄一身红衣,衬得他皮肤白皙,他静静坐着,不答也不言语。
  薛琰的怒意被成功激起,苏薄见他怒极,才摇头否认,神色依然冷静:“我没有杀人,你若不信,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吧。”
  “我当然会看着你,一直看到露出马脚为止。”
  薛琰一边嘴硬,一边心里恶狠狠念着他的名字。
  苏薄,苏薄,果然人如其名,薄情寡义,连自己的恩人都要陷害。
  他越想越是生气,觉得舅舅半多是被他杀死埋在某处,便每日晨起之后等在苏薄摊边,日落收摊了再走,一连数日,从不间断,可时间越久,越是发现不了漏洞,反倒和他渐渐熟络起来。
  薛琰常常站在摊边看他刺绣,一看便是一整天。
  若是换成女儿家,定是害羞手无足措了,但苏薄似乎没有收到一点干扰,针线该怎么下手依旧怎么下手,当他不存在似的。
  薛琰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一点没有被观赏的窘迫感。”
  苏薄淡淡地回答:“从前被观赏惯了,现在也只有你在看我,这点视线算得了什么。”
  薛琰猛然记起他曾经是胡悦南馆的头牌,虽不常常接客,但被迫上台演奏,被众人观赏取乐是难免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这种受人摆弄牵制的生活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虽没有感受过,也知道并不好受。
  苏薄抬眸:“你在可怜我?”
  薛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苏薄见状,也不再多问,垂下头,继续缝着手中绣品。
  薛琰便在一旁看着,觉得他刺的绣品比家中绣娘刺得还要精致。
  时间久了,薛琰还会暗暗怀疑,他如此瘦弱,手无缚鸡之力,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我舅舅——”
  “嗯?”苏薄停下动作,看向他。
  两人熟悉了,薛琰倒不再会说些攻击人的话了,他斟酌片刻,用较为温和的语气问道:“我舅舅是怎么失踪的?”
  一谈起舅舅,苏薄也是黯然,沉默半响才说起经过。
  大概就是容明为了他与家人半决裂,便没了丫鬟婆子伺候,做饭洗衣都是自己来,荣明那天是拿了菜篮子出去买菜的,可到了黄昏,还不见人影,他才真正急了。
  说起容明时,苏薄的眼中含着隐隐的爱慕之色,薛琰看着他,感觉眼前这个红衣男人应该是真心喜欢舅舅的。
  他松了口气,又觉得欣慰。
  原来舅舅没有爱错人。
  这种欣慰没能持续多久,不知怎么回事,当他意识到苏薄爱着舅舅的时候点,他无端端生出一股淡淡的不悦,这种感觉如同蔓藤一般,缠绕在心底,慢慢扎根。
  他开始观察苏薄的一颦一笑,一看便是半日。
  薛琰沉浸在这种感觉难以自拔,他像是嗜酒的老翁,喝惯了这壶酒,便再也难以戒掉了。
  苏薄是何等聪明的人,早就意识到了,却没有阻止,反倒是微笑着,全部接纳。
  薛琰的心境开始随着薛琰的神色变化而变化,他盼望着苏薄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又在害怕,两种思维疯狂地打着架——
  他没发现吧……
  还是已经发现了?
  薛琰偷偷猜测着,懊恼又自责,他怎么总会不由自主盯着舅舅的妻子看?
  而这个妻子,还是个男人——
  渐渐的薛琰开始沉迷,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
  薛琰觉得迷茫,有时候两人相约去茶楼喝茶,他愣愣地看向苏薄,想要伸手摸他的脸,却忍住了。
  “怎么了?”苏薄淡淡笑道。
  “没什么。”薛琰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他的心乱了。
  薛琰从未体验过喜欢别人的感觉,他对苏薄有好感,却碍于道德不敢坦言,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他被这种思想折磨得整日整夜睡不着觉,眼眶凹陷下去,健康的身体变得骨瘦如柴。
  容玉意识到儿子不对时,已经晚了。
  原本朝气蓬勃的薛家小少爷,如今骨瘦如柴,仿佛一根干枯的木头。
  容家请了无数大夫,皆是无果,这下,府上打乱。
  “这到底怎么回事?”容玉急得几乎把手中帕子撕烂。
  城外有一赤脚大夫,容玉病急乱投医,把他也一同请来给薛琰治病。
  那赤脚大夫稍一搭脉,便摇了摇头,叹道:“少爷得的是相思病。”
  “相思病?”容玉愣怔:“相得谁的思啊?”
  赤脚大夫叹道:“这个啊……你就得问小少爷了。”
  薛琰时醒时昏,好不容易等他意识清醒,容玉急忙擒住他的肩膀,指甲险些扣进他皮肉里,问道:“儿啊,你到底怎么了……”
  “母亲,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薛琰的声音沙哑,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开口的原因。
  容玉之前听赤脚大夫所言,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握住儿子的手道:“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大可跟母亲说,母亲为你做主就是了,何必憋在心里,熬坏了身子,你死了,让我们怎么办——”
  薛琰咳嗽着撑起身子,漆黑的眸子看向容玉,缓缓道:“我喜欢的人,是苏薄。”
  “苏薄?”
  容玉像是没回过味来,还笑着道:“是哪家小姐——”
  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苏薄?哪个苏薄?”她的声音渐渐提高,面色僵硬。
  薛琰一字一句道:“就是您一直让我送帕子刺绣的那个苏薄。”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险些把容玉劈得灰飞烟灭,她声音轻颤,不敢置信道:“你竟然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薛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生病了……”
  “你,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就是因为他失踪的,你现在还要跟他在一起,你是想害死自己,害死我们全家吗?”容玉激动得语无伦次,帕子捏在手里不断地颤抖。
  薛琰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容玉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颊,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问道:“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薛琰自己也不清楚,身体慢慢往下滑,钻进了被褥。
  容玉最终还是妥协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迈入死亡的深渊,她不顾丈夫和容家的反对,亲自拉下脸自把苏薄请了回来,为自己的儿子披上了大红喜服,她该庆幸当初弟弟将他接去宅院的时候没有亲迎六礼,只是偷偷摸摸在一起过,不然传到外面,该如何说他们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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