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他不了解的医术??
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重越后脑发麻,那手再度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途径不好形容的地方, 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遍体鳞伤到了尾椎骨上。
可确实又很舒服, 前所未有的体验。
重越一动也不敢动, 与身体上的酥麻悸动不同,他感到非常难为情。他看不到身上那人的脸,脑子里代入的是一位相貌神似祁白玉动作非常奔放的女子,但对方那身体构造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那是位女子。
对方只是按了按,没多久便起身下了床。
重越没有睁开眼,他感觉那人好像已经离去了,又好像并没有离去,正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把他浸湿的鬓角拨到一旁。
重越猛然回想这个时候他不该认识祁白玉,之所以印象深刻,是他在做梦的缘故。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该醒了,可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一句虚无缥缈的呢喃。
“重越……”
这个声音直袭心灵,重越竭力让意识重新陷入混沌,后面的话清晰入耳。
“我在阴沟里抬头看你。”
是个男人的声音。
重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着,只是房间里安神香的香味变了,和记忆中的香甜不同,十分提神醒脑。重越迅速掀开薄被一看,发现很干净,而他全身衣袍都已经换了新的,穿戴十分整齐,只是不可言说的地方硬邦邦的。
重越盖住自己,运功调息,让自己恢复平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时候在这个地方,做那种梦,而且梦中对象还是祁白玉。
重越把脸埋进双手中,重重地吸了口气,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幸好祁白玉不在房间里,若被发现他真的没脸见人。
重越平复心绪,那梦里有真有假,略过春梦的部分,他记得那女子给他治病的方式,像极了祁白玉给别人下毒并解毒的过程。
他脑海中一晃而过了个可怕的念头,莫非祁白玉的毒雾出处就是这里?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重越起身开门,药童端着面盆站在门外,重越从他手里接过面盆,放在木架上洗脸洗手,问他管公子去哪儿了?
那药童很不理解,道:“你是说馆主么,他下山去了。”
“下山?”重越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那药童摇了摇头,他们馆主经常十年百年不回来,只是偶尔回来住上一段时间而已。
重越问他有关此地真正主人的事,对方也很茫然:“你不是见过吗,一直都是我们馆主啊。”
“一直都是他,不曾是别人过?”
“我来这儿没几年,以前的事不清楚,但我听说几百年来,一直都是馆主。”
重越整个人都有点混乱,祁白玉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他猛然想到了一点,把自己都吓到了。
重越心说不会吧,他赶紧叫上白妙,跃过天堑,来到山崖另一边的村落边沿,动用神识去搜寻,还没注意到祁白玉的所在,就听到了一声“祁公子”。
被称为祁公子的人有张俊美无双的面容,村民感念他救死扶伤,千恩万谢。
祁白玉拜别了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发现有人跟着。
“祁白玉!”重越面色冷峻。
祁白玉立刻加快了脚步,身形融入虚空,正要消失。
“你给我回来!”重越闪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却抓了个空,干脆重新打开那处还没来得及闭合的空间裂缝,也跟了过去。
听到这个声音,祁白玉到底还是站住了。
重越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跑什么。”
祁白玉等他走到跟前来,这才苦笑道:“你问吧,但我答不答得上来是两码事。”
重越问:“你当年与我一战,为什么不动用毒雾来对付我?”
这原本在重越看来是个彼此心照不宣、不值一问的问题,他一向以此解释祁白玉本性并不坏。
祁白玉额上冷汗冒了出来:“当然是因为我不想用阴险招数来对付你。”
重越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祁白玉一阵心虚:“我说的是实话啊。”
重越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道:“要不要我告诉你呢,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早就接触过那毒雾了,你之所以不动用毒雾攻击,是你知道它对我根本没用,我在疗伤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这东西了……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祁白玉转过身去,语速极快地道:“是,我承认,上辈子扮成那样靠近你是我不对!但我真是只是为了给你疗伤,完全没想过换个身份来欺骗你的感情,我早就想到这地方会有此隐患,但我还没准备妥当,谁知道你会突然过来!”
“这真的很难坦白,说实话若被你知道我那样的一面,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我只知道你肯定不会认我这个弟弟了,我就是不想听你这么说,才先走的……”
仅仅是认可兄弟关系失败,都让他们分开二十多年,祁白玉不知道自己一旦坦白他有非分之想,而且到了那等几乎疯魔甚至丧心病狂的地步,重越会怎么看,会不会因为怕他而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我谢谢你主动找上来,其实说开了也好,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啊,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会永远对你温柔体贴,你离开我真是明智之举,祝贺你。以后,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半天没动静,祁白玉也没敢去看重越的样子,径直撕开虚空,一步踏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他说话的时候能回头看一眼,他会看到重越瞪大眼睛震惊到无法言说的样子。
重越虽然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祁白玉和那医女的关系,他猜测那医女是他娘亲,是他姐姐,甚至是他各种梦中情人,或者手下亡魂,他都没敢想祁白玉就是那个人。
这简直,这……他完全没敢深入去想!
他还以为如果梦境里有部分是真的,医女戴着面纱,但面盆里却倒映着祁白玉的脸,会不会那时候祁白玉就悬在屋檐上方?
祁白玉最后出现在房间里,说了那句阴森的话,弄死了那个医女,抢走了白雾,以此作为毒雾的基础,他曾被医女用类似的手段救过,所以白玉毒尊动用毒雾也毒不了他。
而这一世祁白玉早早得手了白雾,入主了这个地方,也就不存在医女一说。他以为祁白玉隐瞒的是这个,他只想不想被骗,只想祁白玉告诉他真相,他再相机决断……
但如果说祁白玉不惜扮成女子的模样也要对他好,事后甚至正儿八经地找上他邀战,也没有动用毒雾,只是因为毒雾根本伤不了他,一用就会露馅。
祁白玉哪里算是个勇敢的人啊。
他隐藏了一辈子暗戳戳地帮他也不说,自以为活在阴沟里见不得光,到最后才敢出现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没有一句在点上。
想自己认出他来,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回想起来。不过是故作坚强着。
重越倒吸凉气,心疼得无以复加,暗恨自己怎么就是不会看人呢,撕裂空间追了过去。
但那里一望无际,竟是片大草原,重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那里无比开阔,景色很美,茵茵绿草间还有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生长。
神识范围内没有人烟,他坐着的是唯一一头圣兽,足以威慑此地地下生灵不敢冒头。
“祁白玉!!!!”
重越放声大喊,他重活一世好像从来没有用这么高的声音说过话。
“啊!!!!!!”
但是没有回应。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找不到一个不想露面的人。
没有人是天生的勇者,每个人都有怂的一面。
他一直在担心有朝一日祁白玉会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他,可当祁白玉真的离开了,他却突然发现,好像也不过如此,他胆怯的东西本身似乎也不过如此,这世道没有任何改变。
人也不会突然间变得狰狞可怖,只是有些人本身就是狰狞可怖的模样。
至圣药尊只是个特例,重府城主夫妇也是特例,只是戴上面具,他没有意识到那些人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如今他看穿了,他连至圣药尊的嘴脸都能看得真切,他难道还能畏惧祁白玉隐藏着的东西吗,有些东西剥开了伪装展现出血淋淋的一面,而有的只是故作坚强隐藏着一个哭泣的小孩,亦或者一个蒙面的救死扶伤的女子。
他畏惧的东西本身,原来就是如此微不足道。
重越原路返回到双崖附近,跃过天堑,走向竹林。白妙跟着他,只听他道:“我不走了,我等他回来。”
白妙觉得也没什么,反正最近各有各的造化,华如真也好,聂云镜他们也罢,他们在哪住不是蹭住呢,只要别说咱们回重府隐居吧,它都很乐意接受,道:“行啊,我陪你。”
重越很感动地奖励了它一瓶神性物质。白妙高兴地蹭了蹭他的腿。
医馆里的药童见馆主亲自带回来的人又回到这里,热情地领他到客房里暂住,其实也是给后来的童子预备的居处,满是灰尘,药童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给他收拾,很好奇他和馆主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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