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好似从头到尾没发现,也无所谓那人有没有跟随。
白妙也不好怎么提醒,只是不知是不是它的错觉,就在祁白玉落后不见了以后,重越这才加快了速度,耗费不少灵币,租了头丹鹤,火速赶往陨神谷所在疆域,由于备足了干粮,甚至连歇脚的时间都没有留。
两个月后,一人两兽徒步入山,闯荡了数十里,这才进入传说中的陨神谷地界。
彩凤掠过山峦,凤鸣惊天,更有云霞相连,像是下接幽冥上接九霄般,天地融为一体,那种奇特的景象使得天地山川融为一体,不知其发端与终结。
“这便是古教的底蕴么!”银狼王很是感慨。
白妙也很激动:“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犹如仙境,天地四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重越再次来到这个仙雾笼罩的山谷前,从未有过的渺小之感,自身渺小如尘埃,哪怕是上一世他自以为至尊天下,也没法无视陨神谷禁制。
只能规规矩矩从正门入山,还未到开门纳新之日,仍旧有不少家族弟子等候在外,哪怕不能进入其中,在这周边看看,也能长见识。
重越径直上前,立刻吸引了那些观仰古教风采的大家子弟的注意。
“何人擅闯陨神谷重地!”原本空无一物的正门处突然多出两道交叉的长戟,两名看山客复苏,挡住了他的去路。
“陨神谷弟子,重越。”重越道。
一道白光自地面浮现,将重越笼罩其中,这是检验身份的白光,若有至尊麾下弟子令,不会激发此阵,重越知道这光并不伤人,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同名同姓的多得去了,如何证明你就是重越?”
“还需要证明?”白妙道,“你们没有记录吗,滴血行不行?”
“只认弟子令。”那道魁梧的护山客口吐人音,乃是背后有长老操控,语气也很严厉。
重越道:“没带。”
那声音严厉道:“没有弟子令,休得进山!”
旁边看热闹的人笑他道:“这是个傻子吧,以为自己是谁啊,报个名字就能进?”
“弟子令是需要人气温养的,久不沾身便会自行报废,若是都像他说的这样丢了就能冒充,岂不是人人都能冒充!”
重越被拦在门外,想着要不要用驭兽师的身份进去重新考核呢。
过于尴尬了。如果他带着那弟子令回来,再加上他已经突破宗师,就怕会直接进入至圣药尊一脉。
只是他上一世从没想过,如果他丢了那块可以单方面联系至圣药尊的殒令,又或者改变了金灵半神体属性,那他就连陨神谷弟子都不算是了。
这时,重越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他提前走了,否则这一幕若是被聂云镜他们看到,该是怎样的难堪。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重越的手腕,好闻的木香绕过鼻尖,带起一阵清风。
祁白玉从旁经过,身上浅蓝色长袍上划破了好几道血痕,衣摆凌乱不堪,脸色极其白皙,走上前去,同样被挡住了。
但那长老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敢问来者何人呐?”
祁白玉道:“张四。”
“……”
锵地一声,看山客竟将交叉的双戟收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体。
“看人下菜碟。”祁白玉嗤之以鼻,拉着重越步入门中。
第37章 冰释前嫌
祁白玉自称张四,那护山长老就知道自己的下马威给错人了。
可也碍不过这人身份尴尬, 自报身份说是那位金灵半神体的小天才, 可小天才的弟子令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带进来了,至今不曾出去。
所以不等祁白玉多说, 那护山长老直接给他们开启了内门弟子考核地传送阵——凡是先天境界较高的少年天才不限定考核时间, 只要来了就能直接考核。这是给上等资质之人开的捷径。
“这是哪儿?”重越问。
“高级考核地。”祁白玉道。
重越沉默不语,祁白玉一时有点摸不准他想走还是想留。
原先祁白玉想把重越带回陨神谷是以为他天赋尽毁, 可如今看来重越或许比他还要强出一线,却被挡在门外,也许有意向另投他教, 而他算是自作主张把人弄进来了。
空荡荡的地方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重越的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隔着衣袖,力道不轻不重, 应该稍稍一动就能挣脱。
重越竟是连挣脱都不敢,先前为了快刀斩乱麻,他确实有意激怒祁白玉,但真到了这时候,他还是有点怕祁白玉生气的。
“我真是怕了你了。”
重越蓦地一怔,不太确定这是祁白玉说出的话。
“我不敢对你太过无礼, 明明你从未用偏见的眼光看我,哪怕在我最落魄的时候, 你也没有落井下石过……”
后一句不提还好, 一提重越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的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以后,他觉得祁白玉坏透了才会记恨他上千年。
重越道:“你说你怕我,你怎么还敢接近我?”
“听说过飞蛾扑火吗?”
祁白玉道:“我怕你会厌恶我,我更怕你眼里没有我。”
重越道:“如果我眼里没有你呢?”
祁白玉伤心了一刹,又很快恢复常态,道:“我大概会竭尽所能让你眼里有我吧,如果你是个正人君子,我会以正人君子的方式,让你心生敬意,让你绝对没办法再忘了我。”
这很祁白玉。重越或许明白他上辈子那么做的用意了,连毒术都没用就战败了自己,确实让重越耿耿于怀至今。
重越道:“所以我不搭理你,你就一路跟踪?”
祁白玉望天,道:“你也没有认真地甩掉我。”
重越道:“我不喜欢被跟踪。”
祁白玉默了片刻,道:“以后我不跟了。”
“我的意思是,”重越道,“既然你迟早都要追上来,为什么不早点呢?”
祁白玉一滞,眼里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暗芒,像是有种别样的声音响彻他黑暗的世界,振聋发聩。半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你不需要我啊,我若是没什么用,甚至会是个累赘的话,那就得不到你的青睐,那我,宁可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重越道:“可你既然出现了,就不要擅自离开。”
祁白玉问:“我可以,不离开你吗?”
“我赶你走了吗?”
重越道:“我昏过去的时候,赶你走了吗?是谁先丢下谁的?”
祁白玉被他话里呼之欲出的怨气给震惊了,怎么这张淡漠超然至极俊朗如明月星辉的容颜下,竟然还藏这么多小情绪,而且还都是因为他,道:“所以你丢我的盒子是因为……”
重越义正辞严地打断道:“那只是手误。”
祁白玉绕到他身边,再次盯着他那张忽红忽白的俊脸,道:“把我送的丹药喂给宠物狼也是因为……”
重越摆手道:“纯粹是白妙吃过,狼王没有,我是为了一视同仁才喂的。是吧狼王,快见过这位祁师。”
“嗷呜!”银狼王久闻祁师威名,见他在古教也能进出自如,以及那些灵丹妙药是出自他的手,按照白妙所教的侍奉之法,立刻摇尾乞怜,连连点头。
祁白玉掩饰不住微微上扬的唇角,轻笑出声,既而朗声大笑,说不出的开怀。
重越听他的爽朗笑声,佩服对方心胸,自己的有意激怒虽有点分寸,但也是能激怒寻常人的,如果祁白玉真生气了,或许就有了一拍两散的理由。
可对方完全没把这当成值得过心之事,倒是让重越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感激。
以前他就觉得跟祁白玉一起太舒服了,舒服到有负罪感,那种从没体验过的轻松好像不该属于正途。可揭开了那层面纱,祁白玉就像一块恰如其分的蜜糖,中和掉了他的苦楚,让他觉得就是赖在对方身后事事仰仗对方也是对的,是他的自由。
祁白玉问:“兄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重越道:“你跟你义父……”
“关系不好,”祁白玉直言不讳,“要不是看在兄长的份上,我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
“看在我的份上?”重越看向他。
怕你认祖归宗以后又被老阴货给阴了呗。祁白玉道:“我在等你。等你认祖归宗,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兄长,我怎么护着你都是应该的!”
难道现在就不是应该的?重越觉得有必要让祁白玉彻底看清至圣药尊的真面目,只为了把祁白玉彻彻底底拽到自己这边,温声道:“那你觉得,就现在这个情况,我连自己身份都证实不了,还认得了祖归得了宗吗?”
“他曾这么跟我说过,聂云镜也是这么笃定的,他凭什么不认你?血脉天赋都有可能变化,你的年岁相貌做不了假。”
“说得也是。”重越一笑,原先使劲折腾想远离至圣药尊,但当他真正在陨神谷正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仿佛当头一棒。
药尊不声不响就不认他了,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就好像他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害他崩溃至此还能高高在上独善其身,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你不认我了,问过我意见没有,听我一句附议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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