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视线转到1号身上,向非凡从吃完午饭就一直保持这手托腮,低头沉思状。
坐在他对面的10号假小子弯下腰仔细看了看,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乖乖地贴着眼睑,胸口规律地起伏着。
10号把观察结果告诉大家:“他睡着了。”
“……”
睡着了?其他玩家简直难以理解,刚刚遭遇突变,死亡以后又被拖进这个古怪的游戏,更别提上午刚刚目睹了一起死亡,所有人神经都紧张的不行的时候,1号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向非凡是真的很累了。活着的时候为了论文连肝三个通宵,死了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拖进游戏里。上午想着早死早超生还能打起精神来抢个一血,没想到居然还半路被人截胡。现在他真是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觉,最好再也不用醒过来。
向非凡睡的不太好,椅子上睡觉实在累人,周围人不停的说话声也是不是将他吵醒,但意识仍很困顿,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靠到天黑。
直到晚饭被送进来,才睁开眼睛。
晚饭的时候,玩家比早上显得安静了很多,毕竟眼睁睁的看着柳然杀人太过震撼,让他们确确实实意识到,这个人现在能够轻易掌控他们的生死,并且完全不会心软。
“导游,提个要求行吗?”向非凡揉着坐的有些酸疼的背:“晚上能不能松松链子,我想躺着睡。这样睡太难受了。”
“行,要不要再给你铺个床垫,拿床被子,放个枕头?”柳然似笑非笑地问。
所有人都觉得向非凡可能要倒霉了。
向非凡乖巧地说:“那就麻烦您了。”
柳然用棍子向非凡的头顶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想得美!”却又在他揉脑袋的时候蹲下身,给他解开了一只脚,把另一只和椅子捆紧。
这样虽然躺着的时候绑着的脚只能曲起贴着椅子,但总比在凳子上坐一宿要强太多了。
“那个,导游姐姐,也帮我改成那样呗?”4号阳光美少年有样学样,厚着脸皮开始撒娇。
“行!”导游竟然意外的好说话。
“俺也要躺着睡,俺年龄大了腰不好。”8号咋呼着喊
“导游阿姨,我才18岁,还在长身体,不能总坐在椅子上。”6号可怜兮兮地说。
“行了行了。”柳然拿着棍子敲了两下:“逃跑这几个就想法别这么多了,让你们睡精神了接着跑吗?十点我再来一次,想上厕所的一个个来,半夜不许上厕所,到明天早上六点以前,也别跟我整什么幺蛾子,我有起床气,谁吵着我睡觉,我就弄死谁,听见了吗?”
晚上十点,系统传来提示音:7号出局。
向非凡想,看来晚上十点很可能是每天的固定死亡时间。也就是说7号就算被选成今天杀死的对象,但在晚上十点前,仍有一线生机的。
“1号。”向非凡听见9号事业女在叫他。
向非凡看向9号:“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不想活下去?”9号问他:“按说你应该是所有人里最有可能通关的,甚至我觉得新手关其实对你来时难度并不算高。”
“活下去啊。”向非凡反问她:“你真的觉得我们在游戏里这个样子,算活着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9号顿了顿说:“不管怎么样,这是活下去的机会不是吗?也许通关以后就能回归现实世界了呢?或者变成那个三千什么公司的员工,以另一种方式生存下去。”
“这么说也可以。”向非凡没有反驳她:“不过我对复活回到人世没有执念,我也不是非要一心求死,只是不想再活的那么累了。可活着的人有谁真正轻松呢?更何况是在生存游戏里。我这种心态,早晚都要被淘汰,不如早点结束,少受些罪。”
“可是,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死亡的时候还很年轻吧,这样不会遗憾吗?”9号事业女追问。
“还好吧,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得知自己死亡的时候,其实我最大的感觉是轻松。”向非凡说:“很晚了,早点睡吧,别被我影响了情绪,你既然还想活着,就努力活下去。”
第5章
向非凡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地下室的地板又冷又硬,好在打扫的很干净,也没有乱爬乱飞的小虫子。
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其实他更想问问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生下来。
不同于哥哥向卓越,向非凡的出生原本就是场意外,在生完哥哥之后,母亲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了,可是得知怀了向非凡,母亲还是没忍心打掉,咬着牙把他生了下来。
那时还不允许二胎,家里为了交齐罚款四处借钱,母亲生完自己后身体也落了病根,还被单位辞退了,家里的生活状态陷入一片兵荒马乱。母亲把对生活的怨气尽数发泄给了向非凡,她埋怨向非凡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向非凡很早就记事了,那些看着母亲哭泣,却无能为力的难过与愧疚,拼凑了向非凡最初的记忆。
直到哥哥上了学,情况才开始好转。哥哥成绩十分优异,考试回回第一,母亲从哥哥身上找到了新的希望,她不遗余力地培养着哥哥。哥哥也从没叫她失望,一路跳级,十三岁就进了B大少年班。是左邻右舍口中,最受认可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母亲最大的骄傲。
向非凡却不行,尽管在同龄人里他已经算得上优秀,但在哥哥的光芒下,他永远像是暗淡的烛火一般。所有人谈论起来,都说这是向卓越的弟弟,而不是直呼他的名字,向非凡。
母亲对他很失望,不停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哥哥一样优秀?”“你为什么不能像你哥哥一样让我们省心?”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只要比不过哥哥,他就永远只是父母眼里的失败品。
他有时会自暴自弃地想:或许他的出生真的是个错误,他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可是,出生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他尽量不去怨恨含辛茹苦的母亲,却还是偶尔会蹦出这样的念头,想要去问一问她:当初是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生下来。
对他而言,人生就像是一场赎罪,被生下来是他的原罪,他欠母亲一条性命,便要拼尽一生偿还,至死方休。
现在他终于死了,再也不欠谁的了,可是他却前所未有地茫然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死去。
第二天早上,向非凡从冷硬的地板上醒来,被捆着的左腿因为血液不流通,已经失去了知觉。
向非凡撑着坐起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用手在左脚踝处轻轻按揉着,过了以后,麻劲渐渐涌上来,皮肤下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钻。
六点,系统响起提示音:
提示词:卟啉症
警告:旅馆的真实秘密可以导向生存之路,但如果被假象迷惑,也会加速走向死亡。
现在公布第二天NPC好感度:
2号:-40分;3号:-25分;8号:-25分;5号:-15分;;10号:0分;6号:5分;4号:40分;9号:45分;1号:70分。
“果然降低了。”5号精英男听完以后抢先分析道:“所有昨天被认定有逃跑意向的玩家,好感度都降低了20。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1号还增加了10点好感度?1号不是求死吗?那你把增加好感度的办法告诉大家,我们都把好感度涨上去,你不就是最低的了吗?”
向非凡也是一头雾水:“抱歉,我也不知道好感度为什么会变多。”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呀。”3号不满地问。
向非凡不与他争辩。
4号阳光美少年把话题转到关键词上:“不知道在座的玩家里有没有学医的?卟啉症是什么病?在系统传输的记忆里看见的女孩,跟它的症状相似吗?”
5号精英男推了推眼镜,有些自得地说:“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在文献里看过这种病,又叫做吸血鬼症。吸血鬼嘛,肯定是要吸血的。”
“大哥,不懂就不要装懂行吗?”9号事业女一言难尽地看着5号:“卟啉症的病人只是外形与传说中的吸血鬼相似,但是不需要真的喝血。”
“但1号不是推断心头血是给女孩的药吗?”3号秃顶男指着1号问:“不是昨天还让我们听他的,现在又要说他的推断是错误的吗?”
5号精英男争辩道:“我的意思是虽然卟啉症本身是不需要喝血的,但这一家人都生活在大山里,不了解这种病。女儿得了卟啉症,被父母误当成吸血鬼。又从别的地方听到传闻,心头血可以治病,父母为了保命,从外面骗人到旅馆里来,把心头血给女儿治病。这多么合情合理。”
2号刀疤男眼睛亮起来:“你的意思是这就是是主线任务的答案?”最低的好感度一直像是悬在2号头顶的利刃,逃跑也好,通关也罢,在所有人里,他是最耗不起的一个。
“对!这就是答案。”5号精英男说的非常肯定,有意忽悠2号帮他做趟雷:“所以我们只需要告诉李怡雪的父母,他女儿的病心头血是治不好的,要去大城市看医生,说不定他们想通了就会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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