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向非凡走进卧室,才被吓了一跳。
卧室的床上躺了一具尸体。
他全身毛发和牙齿都掉光了, 皮肤同样溃烂着, 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喉咙处有打量干涸发黑的血迹。像是忍受不了某种痛苦,自尽了。
是毒雾导致的吗?向非凡猜测着。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植物, 都没能幸免。以这种惨烈的模样死去, 或许死前还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向非凡又想去沙滩,为什么那里没有看见动植物的尸体?难道是被变异鱼吃了?变异鱼为什么会变异, 是因为吃了中毒的动植物, 还是因为吸入了毒雾?
向非凡没有触碰房间里的东西。毒雾既然可以吸入, 说不定也会附着在物品上, 通过皮肤进入人体。那躺着床上, 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人类,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这局游戏里有14万玩家,只有最后一千人可以通关,其他人会和这里的居民一样,在毒雾的侵蚀下痛苦地死去吗?大家能在这致命的毒雾里挣扎多久呢。
向非凡走出房间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桑景明注意到他情绪似乎不太对。
“我看到了这里原著民的尸体。”向非凡斟酌着语句:“死状……很凄惨。不仅是人,还有家畜。这毒雾比想象中更危险,要小心。”
“怕了?”桑景明问。
“我只是不明白。”向非凡问:“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逃生游戏?让死去的人在痛苦里挣扎?”
“也可以不挣扎。”桑景明说:“是他们选择要活下去。与天争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选择?”向非凡说:“可我什么都没选,也被丢进了这个逃生游戏?”
“你没选?”桑景明皱眉,不应该啊,这游戏并没有强制加入一说,得到了游戏邀请,却没有做出选择的话,就自动视为弃权。
“没啊,那会觉着好不容易解脱了,谁还想费劲玩什么奇怪的游戏,结果过了十秒没选,系统强制把我扔进逃生游戏来了。”
桑景明觉得有些不对,游戏怎么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接连出现异常。偏偏是他被强制丢进了游戏,又恰好遇见游戏里唯一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SS级能量体,又恰好灵魂强度能承受这个能量体。之后自己为了回收游戏BUG,跟向非凡绑定,自己脾气有多差桑景明知道,很少会觉得别人顺眼,向非凡却对了自己的胃口。一切都巧合的像是早有预谋。
桑景明眯着眼睛想:宋归尘这老王八到底在谋划什么?但对方已经预先切断了他的联络渠道。他只有回到星际才能知道真相了。
“其他人不是。”桑景明对向非凡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应该只有你是被强制塞进游戏的。”
“这样啊。”向非凡松了口气:“那还好。”
“好?”桑景明不解,这种事不是应该生气吗?
向非凡说:“如果是他们自己选择进游戏争取复活机会的话,那就像你说得,既然选择了与天争命,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
“那你自己呢?”
“本来是觉得有点亏的,一开始也想过作死弃权。”向非凡说:“不过现在倒是挺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不然怎么遇见桑哥。”
“少来。”桑景明跨上自行车,往前继续骑。
“我真心的。”向非凡跟上,直白地说:“遇见你很开心。”
“我冷血,脾气差,你碰见我该哭才对。”桑景明说。
“是冷静,干脆,直接,有原则。而且人帅能打。”向非凡瞪着桑景明,佯怒道:“我不许你说我桑哥坏话。”
桑景明轻笑一声,看着此刻格外鲜活的向非凡,他突然很想碰一下眼前的青年,确定这份美好不是自己的臆想。桑景明曲起食指轻轻在向非凡防毒面具外壳上弹了一下:“把你厉害的。”
向非凡便弯着眼睛笑起来。
桑景明有些遗憾,如果没有那个碍事的防毒面具就好了。
中午的时候,向非凡和桑景明已经进入市区,这里刷新的玩家比城郊密集得多。街上种树的,找毒气原液的,清理土壤的,还有四处打劫杀人,勒索任务点的。有的玩家已经抱成团,有的则找到居民楼的某一户,撬开锁,住进去,躲藏起来。
好在这城市够大,十万人在这里,也仍显得冷清。若是存心躲藏,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
向非凡和桑景明身上的装备反而成了他们的倚仗,旁的人摸不清他们怎么赚到这么多任务点来买道具的,反而不敢轻易出手。
“那边有个报刊亭。”向非凡指了指路口的绿色亭子:“我们去看看。”
“嗯。”桑景明跟着向非凡来到报刊亭下。
向非凡拿起最新的一份报纸,报纸上的日期是7月20日,十天前。头条新闻写着:“阿尔法清理液原液发生重大泄露事故。”配图是一家叫做“岛洁垃圾清理公司”的照片,占据半个版面。向非凡翻了翻内容,讲的是一个公司员工伙同几个年轻人,半夜打开了密封储藏室的通风道。这种阿尔法原液挥发性极强,当晚就发生了大规模泄露,致使空气中的阿尔法浓度,上升了十倍。这是足以致死的浓度。
目前有关部门已经派人穿着隔离服进入清理公司,准备关闭通风道。请居民这两日注意防止吸入毒气。下面还附了简易防毒面具的制作方法。
向非凡不知道通风道最后关上没有,但仅仅十天,这座岛城便已经成了一座死城,这阿尔法原液应该就是毒雾岛中毒雾的源头了。
向非凡还没来得急仔细翻阅,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
向非凡探出头,前面有六个玩家,有男有女,慌张地往这边跑来。后面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追赶着。他们手里握着菜刀长棍等,看着很新,有的还贴着标签,应该是刚从哪个超市拿出来的。
这些人很快就将前面六个玩家围住,然后举刀便砍。六个玩家瞬间倒了五个,剩下一个穿格子衫的青年拿出一瓶透明液体朝周围泼了一圈。
那液体效果比硫酸更可怕,被泼到的人衣服瞬间溶解出一个大洞,里面的皮肤也随之溃烂。格子衫青年趁机冲出包围,朝向非凡这边跑过来了。
追杀的队伍中一个穿黑色卫衣的青年突然加速,瞬间追上了格子衫青年。又闪电般地夺下他手里的瓶子:“站住,看你往哪跑!”
格子衫青年万念俱灰地闭上眼睛,黑色卫衣男的刀还没落下,却被另一个人拦住。那人穿了件长风衣,看着有些瘦弱,可他与黑色卫衣青年隔着十几米距离,抬手虚空一握,对方的手腕就动弹不得了。
“别急着杀,问问刚才他拿来泼人的是什么东西,从哪找得。”风衣男双手插在口袋里,踱着步子走过来,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俨然是把他当做首领了。
格子衫青年瞪着风衣男说:“做梦,要杀就杀,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让你们拿着这个去害别人的。”
风衣男凑近格子衫青年:“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吗?”
接着风衣男指挥另一个手下:“把那瓶子里剩的东西给他灌下去”
格子衫青年露出惊恐的神色,但仍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都没说。
眼看着手下拿着剩下半瓶液体的瓶子朝格子衫青年走近了。
“嗖!”凌空飞来一根食指般粗细的铁签,铁签直直击中瓶身,竟将瓶子击碎,拿着瓶子的手下被液体溅到手上,痛呼起来。
“谁?”风衣男警惕地朝报刊亭这边看过来。
向非凡从报刊亭绕出来:“你们这是在干嘛?”
“刚才那铁签是你扔的?”风衣男将向非凡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看向他身后,扛着黑色长刀的桑景明。
向非凡身型偏瘦,长得又显小,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能扔出那么杀气腾腾的铁签的人,不过风衣男深知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在游戏中,或许向非凡的技能是什么比较厉害的格斗技能也未可知。
“是我。”向非凡手里还握着另外一根,这两根铁签是报刊亭用来撑柜台的,被向非凡情急之下拆下来做武器用了。
“身手不错呀,兄弟。”向非凡没想到风衣男不仅没对自己动手,反而笑得一脸和善地说:“我叫何远,正在招揽擅长战斗的兄弟,你不如一起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向非凡看了看这些气势汹汹的人:“做什么?”
“杀人。”何远直白地说。
“我拒绝。”向非凡想也不想地回答。
何远也不恼:“兄弟别回答这么快,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局游戏只要人数到一千就能通关,城市有十万人,你知道毒雾是怎么回事吗?你能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地成为最后活着的一千玩家之一吗?你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先下手为强,利用我们擅长战斗的优势,能淘汰一个是一个。”
“你也不用觉得愧疚,物竞天择,游戏里面本来就是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我们这么做也不算违背规则。这事我不干也会有别人来干,我们不杀别人,早晚也有别人来杀我们。你现在答应了,我们就是兄弟,团结起来,一起生存。不答应,就是我何远的敌人,我知道你们两位可能实力不弱,不过我们这十几个人呢,你们还是好好考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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