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只剩下桑景明和向非凡两人,整个洋房里静得出奇。向非凡上午一直在补觉,下午便望着窗外发呆。
“好久没这么安静过了。”向非凡有些感慨:“这样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坐,静静待一会,似乎也挺好的。时间会被拉得很长很长,其他的事都显得不在重要。”
“桑景明说:“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和尚,也喜欢一个人发呆,你们若是认识,说不定会很投缘。”
“和尚?”向非凡有些意外:“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和尚交朋友的。”
“找他是为了治病。”桑景明说:“我以前可没有现在脾气好,疯起来的时候,自己都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杀人。”
向非凡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聊起生前的事,不过杀人?向非凡问:“你所在的地方杀人不犯法吗?”
桑景明说:“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我的世界里,除了人类,还有其他强大的生物,彼此战乱不休。”
“不同的世界?”向非凡惊讶:“原来三千位面的说法是真的么?那为什么我在游戏中遇见的玩家,除你之外,似乎都是同我一样的华夏人?”
“这世界比你所知道的要大的多,三千位面是虚数。不过游戏在分区的时候,会考虑玩家之间的沟通配合,所以你在游戏遇见的玩家都会生在与相同的语言文化的地域。”
“跟我说这些不要紧吗?”向非凡问:“这些关于游戏隐藏的设定之类。桑哥似乎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特殊呢。”
“什么特殊?”桑景明漫不经心地问。
“桑哥,你对游戏很了解。”向非凡转过头来,明亮的双眸像是能看进人的心底:“你不是才经历两个世界的玩家,你与我不在一个位面,却准确地知晓我的编号,跨越分区与我组队,来到我的游戏里。是有特别的原因?你在游戏中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是因为你的目的不是通关本身。你很强,脾气又不好,除了被同化的时候以外,却没有攻击过任何一个玩家,但同时你也不寻找线索,不偏帮于任何人,是为了不破坏游戏平衡。桑哥,你所做的事只有跟着我,既不帮我,也不杀我,你在等什么?”
桑景明有些警惕地看向向非凡,他是懒得遮遮掩掩,却也没想到向非凡能够一下猜到这么深。
“算了。”向非凡笑起来:“你不说我便不问。”
“嗯。”桑景明给向非凡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为什么你以前为什么控制不住会杀人?”
“我的血脉天赋很强,骨子里就有战斗的欲望”桑景明说:“小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把邻居都打跑了。后来,一群人找到我,带我去了另一个地方,让我为他们战斗。在那里,我以为有了同类,被人接纳了。其实他们只是看中我的战斗天赋罢了。我被训练成战争兵器。那一战太久,久到我已经迷失在杀戮里。直到战争结束,我们赢了,我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正常地生活。”
“那你不是更孤独了。”
“他也是这么说。”
“谁?”
“我认识的那个和尚。”桑景明回答:“所以他送了我这把刀。”
“你因为沉迷杀戮而苦恼,他却送你刀?”
“此刀名赤,妖刀为黑色玄铁锻造,却因为杀戮过重而变成赤色。”桑景明说:“意志力弱的人,握住刀身,就会被其中的杀意所影响。但是和尚说:兵器是兵器,人是人。兵器不能控制自己,但是人能。然后他问我想做兵器还是人,我收下了他的刀。”
“听起来像是以毒攻毒。”
桑景明说:“差不多吧,我把刀日日带在身边,我控制着它,也控制着我自己。我用了很长很长时间,但总算让刀重新变回黑色。”
“那送你刀的和尚一定很替你开心。”
“也许吧。”桑景明说:“我寿命太长,他寿命太短,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再找他,已经不在了。我一直以为以他的悟性,该成佛的,没想到他却寿终正寝了。”
“那你……难过吗?”
“难过?”桑景明说:“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可惜,难得遇见个对我脾气的。我朋友很少,他算一个。”
桑景明站起身:“这些事情很久没想起过了,倒是不自觉和你说了这么多。”桑景明想:怪只怪向非凡说话得感觉和和尚太像,而且和尚也用棍,向非凡早上用技能的样子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很有趣。你若愿意谈,随时可以和我说。”
八点,天色再次变得一片漆黑。六只怪物重新出现在走廊上。向非凡呆在狮子的房间,今天只剩下桑景明一人,被传送到记忆中的,也只可能是他。
但向非凡没想到,被传送的人是自己。
“叮,触发技能觉醒任务,“回头是岸”:阻止桑景明在回忆中杀生,解除执念轮回,奖励解锁点5%,读条时间缩短五分钟。”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向非凡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进回忆之中。向非凡睁眼时又出现在仆人的那间卧室里,他发现自己是半透明的阿飘状态,可以轻松传过墙壁在房间里游荡。
洋楼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过了一会,【桑景明】从大门进来,将假遗书丢在地上。
“怎么,不要了吗?”向非凡问。
【桑景明】看不见他,径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上了楼。
电话响了,【桑景明】去接。
向非凡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却能从【桑景明】的回答中,得到很多讯息。
比如戏子是最后一个被杀掉的。男主人根本就不爱她,只不过是用正妻的位置吊着她,说如果她帮忙让客人喝下毒酒,等男主人继承了客人的家产,就休了正妻娶她过门。戏子给客人喂毒酒的时候,男主人就在她房间等着,她一回房就被男主人一刀砍死了。
比如男主人不知道戏子和客人合伙转移了那笔家产,傻乎乎的拿着假遗书去陈府,却发现【陈安】的家底早就挪空了,他闹到家破人亡的境地,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桑景明】放下电话,一言不发地坐了很久,然后起来发疯似的摔东西,将整个房间摔成一片狼藉。
门铃响了。向非凡没想到这座洋楼竟还有客人。门打开,来人穿着一身训练服,向非凡听见他喊桑景明师傅。向非凡凑上前去一看,对方的脸却是一张白纸,写着学徒两字。
“……”
学徒对【桑景明】说:“好消息,向氏那个失踪好几年的小公子找到了。”
【桑景明】一脸不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向家这个小公子,您不仅认识,还对此人有大恩。”副官说:“等他恢复了身份,您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是谁?”【桑景明】终于打起精神来。
“向非凡。”学徒拿出一副画说:“您家那名男仆,您看他身上,是不是带了这样一枚玉佩?”
【桑景明】脸色大变:“他们查到我这了。”
“查到了,因为联系不上管家,拜帖递到了我这里。”副官说:“他们说想明天就把小少爷领回去,到时候再好好答谢您一番。”
“行了,我知道了。”【桑景明】强装出淡定的模样,下逐客令:“我还有些事,你先走吧。”
第21章
向非凡也没想到自己扮演过的男仆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不过这倒是能理解,为什么玉佩会变成男主人的执念之物。
副官走后,【桑景明】像是丢了魂一样往二楼走去,他回到卧室,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装上子弹,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桑景明!”向非凡去拦,这次竟然碰到了【桑景明】的手。
“向非凡?你没死?”【桑景明】眼里涌出狂喜的神色,然后又渐渐变得疑惑:“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看着你死的。你是来复仇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回来不好吗?我去向家,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以后还会成为你的靠山,你能得到的,比陈安的家产多得多。”向非凡说。
“可是你不是死了吗?你还肯帮我?”
“帮,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向非凡笑着说:“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桑景明】稳下心神,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喜怒难辨的模样。
“很简单。”向非凡说:“我的遗物里那块玉佩,你帮我砸了。”
“砸了?”【桑景明】问:“可那不是你家人给你的吗,你不是要玉佩才能与向家相认吗?”
“他们既然找到这,有没有玉佩都会与我相认。况且我都有家人了,何必执着一个外物?”
“可你为什么要砸玉佩,我只要砸了玉佩,你就真的会帮我?”【桑景明】确认般的问。
“我现在是灵体状态,那玉佩有驱邪的功效,你不砸,我难道要带着去向家吗?恐怕人还没走到,魂都散了。”
【桑景明】信了向非凡的话,从一楼向非凡房间里找到那块玉佩,往地上重重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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