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度星河于他彻底分开,再也不见的时候呢?在自己精心编织了大半年的谎言暴露的时候呢?他还有那个自信保证度星河永远站在自己这边吗?
显然是没有的。
就算是没有这个理由在里面,童梦用度星河做饵,也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闲灯看的清楚,沈情对度星河颇为在乎,换个角度思考一番,倘若有人告诉他,兰雪怀被困在某处,需要他前往。那他不但会被骗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因为不知道对方哪次说的是真的,哪次说的是假的,所以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阿鼻地狱,别无他选,只能次次都去。他怕一次不去,就遇到了最真的那一次,兰雪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当真要自责一辈子了。
如此一来,他便也能理解沈情的行为了。
兰雪怀见他不说话,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闲灯说道:“我正在换位思考,好方便我理解为什么沈情会做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兰雪怀问道:“那你思考出了什么东西来了吗?”
闲灯毫无保留,把自己思考的过程跟兰雪怀说了一下。他把自己怎么讲兰雪怀换成度星河,然后自己又将怎么做的,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兰雪怀听完,半天没说话。
闲灯问道:“你怎么了。”
兰雪怀耳根微微发红,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比喻不好。我是不会成为度星河的。”
想不到,他在闲灯心里这么重要。是了,早说这个死断袖离不开自己了。但是他自己想归自己想,听到闲灯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闲灯道:“那当然,你比他好看多了!”
反正度星河跟自己长了一张脸,他抹黑起自己的脸来毫无压力。
躺在地上的沈情猛地咳嗽了一阵,嘴里呕出了一大口污血,他咬牙喊道:“度星河!我要见度星河!你让他来见我!”
童梦冷笑道:“他快恶心死你了,还来见你?痴人说梦。”
他手微微一动,召唤了仙剑“不悔”。
沈情原本死气沉沉的身体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只可惜他的身体都被铜管钉住,越挣扎,身体被撕裂的越厉害。他仿佛感受不到这份痛苦,嘶吼着要度星河来见他,一开始还能喊完一句话,到后来喊到嘴角裂开,就只剩下喊度星河名字的力气。
不甘,委屈,懊悔,痛苦,声嘶力竭,无人回应。
闲灯看的心里一抽,沉闷的难受,唏嘘不已。
他原是看戏来的,结果看到沈情下场如此惨烈,心中也动了恻隐之心。
童梦好似看见了什么,忽然蹲下身,猛地从沈情脖子里扯出了一块玉佩。这玉佩原来是碎成了两半,后来又被人笨拙的粘了回去,中间有一道明显的裂缝,上面隐约环绕着一丝灵力,这灵力童梦太熟悉了,不必去探,就知道出自度星河之手。
冷不丁,玉佩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
童梦发疯似的用力踩了几脚,直到将它踩成齑粉,由嫌不足,又将不悔拿在手中,一剑朝沈情封喉。
沈情的声音戛然而止,“度星河”三个字再也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童梦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耸动,神色癫狂,然后仰天大笑,笑不够一样,拔出剑来,又在沈情身上泄愤一样狠狠地扎了一通。
“你去死吧!你去死啊!你去死好不好!!!”
闲灯看不下去,眉头拧的死紧,兰雪怀阻止他:“幻境而已,你就算出手也伤不到他。”
童梦笑的疯癫,笑了半柱香,忽然间,眼睛定住不动,直直望向前方。
他渐渐收起嘴角的笑容,甜丝丝道:“小玉哥哥,你来啦。”
定海昆仑扇的飓风朝着童梦袭来,童梦横剑一挡,却也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灵力,跪倒在地,吐了一口污血。
童梦抬起头,还未反应过来,衣襟就被度星河抓起,他狠狠地打了一拳在童梦的脸上,童梦被他打偏了脸,血丝立刻从嘴里溢出。
他缓缓转头,笑了一声,“小玉哥哥,你还是第一次打我。就为了这个死人吗?他都死了,你打我有什么用。”
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童梦哈哈大笑:“他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度星河,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
童梦奋力一挣脱,照着度星河也打了一拳,提剑杀去。
度星河一向温和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他看起来像是风尘仆仆的赶来桃花逐水的。再无平日的风度和气度,发冠有些歪,衣服也沾满了灰尘,眼中血丝可见:“他做什么你要杀他!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可惜,他来的再快,也是迟了。沈情到死也不知道度星河没有骗他,带着巨大的不甘,含恨而死,死不瞑目。
闲灯道:果然!度星河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事情就明显了,童梦恐怕用了什么方法将度星河支开,又趁着两人吵架的时候挑拨离间,将沈情引到了桃花逐水,在度星河赶来之前,将沈情诛杀。
童梦用着度星河教他的一招一式,回敬给度星河,并且猖狂的笑道:“我杀他还需要理由吗?度星河,我做了什么?是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做了什么?!是你来招惹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
度星河不解,招架童梦的招式时,被童梦的声音分神,并且扰的心神大乱。他神色时而茫然,时而痛苦不堪,像一个无措的孩童。
他看着地上沈情毫无声息的尸体,只觉得心口一阵抽搐似的痛。本能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但又无从感知这份奇怪的气息,心中痛至摧心剖肝,呕出一口血来。
冬日里的花落了一地,他的血吐在一片苍茫的落花中,再抬头时只能看到满树茕茕独立的叶。
童梦看准破绽,一剑断了度星河双手的经脉,紧接着又是一剑穿透了他的左胸。定海昆仑扇从手中脱落,度星河往后退了几步,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一蹶不振,跌落在地。
他抬起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童梦……钱塘蛟龙的事情,是你做吗?”
童梦面色阴冷,站在度星河面前,压下心中暴怒,淡淡说道:“小玉哥哥,事到如今,你还问我这个做什么呢?沈情难道没跟你说吗,你难道还没相信他吗?你问出我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心中给我下了定论,对吗?”
度星河万念俱灰:“真的是你……为何……”
童梦:“不为何,在这世上,人人都爱权利,都爱江山,怎么许别人爱得,我爱不得?小玉哥哥,你不知道吧,小时候只有你在桃花逐水的时候,他们才对我好些。等你一走,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骂我是乞丐,是小畜生,不给我饭吃,叫我去后厨吃泔水。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一定要站的最高,叫所有人都不敢看不起我。”
度星河万万没想到童梦小时候还有这样一出,毕竟这孩子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任何委屈,每每自己问起,童梦只会趴在自己腿上哭。
那时候,他只以为童梦是到了新的地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未曾想到,其中还有这等凄苦。
童梦道:“我没有错,错在你,小玉哥哥,你为何要招惹我,又不要我。沈情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让你和我决裂,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来的!”
他喃喃自语了片刻,表情又是扭曲又癫狂,又笑起来,热泪从他眼中滚落,童梦拿剑指着度星河,“度星河,好名字。你度天下苍生,谁来度我?这满天神佛,谁也不度我……”
度星河心神俱震,眼前一黑,双脚传来一阵剜心之痛,他双腿经脉被“不悔”挑断,一声惨叫之后,鲜血汩汩不断从腿上留下来,将他一身白衣染得血红。
“我说过,当日你在天下群雄面前带走沈情时,就是你我恩断义绝时。我必要讨回这份耻辱。”童梦背过身,双手狠狠颤抖,他左手压着右手,才勉强握紧仙剑,冷道:“把沈情扔去乱葬岗喂狗,度星河……把度星河给我扔下山,谁敢救他,我就杀了谁!”
轰隆一声,闲灯背后一凉,抬头一看,竟然是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名修士依照童梦的命令上前架起他,度星河被扔下桃花逐水,跌落在一滩烂泥中,神形俱灭,凄苦至极,他痛到极处,便在烂泥中嚎啕大哭起来。
哭他一生光明磊落,落得如此下场。
哭他废物一个,连一条人命都保不住。
他哭得极为惨烈,白衣全然被泥巴裹住,好似一个乞丐一般,一双眼灰白空洞,哪有当年半分神采。
大雨中,恍若响起他出山时对师父的承诺:“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仙。”
那时少年得意,剑荡九州,一朝看尽天下繁华。却想不到如今人间走一趟,尝尽生离死别,喜怒哀乐,错情字一笔,竟是万劫不复。
他浑身发冷,抖得厉害,双臂抱住肩膀,咬着牙凄惨无比地哭道:“师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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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小魔女领便当了,有点点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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