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可秀嫣然一笑,倾唇相吻。
约摸一年,师师、希汶他们一干小辈在战舰护航下先回来了,十七叔和三叔却登了另外的商船,继续航行,去了更远的阳洲和非洲,说要绕地球一圈才回来。
山庄接风洗尘饮宴欢笑,安静了一年的凤凰山庄又热闹了起来。师师兴奋不减,抱着名可秀的手臂又笑又跳,迭声说:“这一辈子值了,值了!以前怎么都没想到,能走这么远!噢,天地这么大……哦哦,红袖,这都是你的功劳,给我们大宋开创了一个盛世!……”
名可秀微笑侧眸,便见卫希颜为她骄傲的笑容。
那一瞬,她心中暖意如潮生。
师师,你说错了,这个盛世不是我一人开创。
希颜是她的爱人,伴侣,也是她世道之路的最佳伙伴!
执手同行,于她,不仅仅是相爱相守。
过了三年,唐十七与云青诀才从海外旅游回来,山庄又是一番热闹欢喜地接风洗尘,儿女们、孙辈们聚一起,听两位长辈说起他们在阳洲的探险,在非洲草原上与狮虎象的奔驰……引人入胜,神往不已。师师一挥手说:“过两年,咱们一定要去阳洲,非洲!”燕青立即表态,支持妻子一切决议。众人不由哈哈大笑。
于是,山庄诸小辈又开始讨论旅游.行程。
在这十年里,每隔两三年都会有一小游,固定一个地方,然后全庄出游。卫希颜也陪着名可秀去了一趟金洲和阳洲,当然,是公事,行程也很紧,要想惬意游玩,便只能是忙中抽暇了。不过,卫希颜也终于实现了携手名可秀看世界最壮观瀑布的想法。但非洲大草原,终究是没能一去了。
几年后,唐十七逝去了,临终时还饮了一大盏酒,笑说:“人生圆满。”他葬在云家墓园里,长伴在云青澜和唐碧颜夫妇的墓旁。
又五年,唐烈在唐门逝去。遵照她的遗嘱,和云青珂一起归葬云家墓园。
唐烈逝去后,云青诀的精神便不大好,对卫希颜说:“唐烈在,姊姊还在。唐烈去了,姊姊也就不在了。”这么多年,云青诀的凤凰真诀仍然没能突破第七重,他心中有结,无法做到太上忘情。
他说:“姊姊从未怪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
唐烈和姊姊已去,云家后人也各有圆满生活,他可以放心去了。
他想对姊姊说:对不起。
青诀随你而去!
卫希颜站在云青诀墓前,有些怅然。
对于生死,她已不像以前那样执着,但云青诀选择相随而去的挚烈,仍让她觉得有些伤感。生死分离,果然是人间最残酷的事。她还要目送多少亲人离去呢?
名可秀按着她的肩,眸光温和湛然,“希颜,人之一生,均求索自己的意义。十七叔一生为母亲尽情义,这就是他的意义,故死而无憾。唐烈姑姑一生尽情,也死而无憾。三叔以余生守护云家,又以死追随姑姑而去,这是他的解脱。世间情义,便是如此,各有各有活法。但得无愧于心,便是圆满。”
“希颜,”她柔声道,“我这一生,选择了世道,便是放弃了武道长生,这是我的人生意义,纵然仅百年人生,也无憾无悔。……希颜,若我有辞世,必是洒笑而去。你可伤心,却不可失了自己的道。希颜,我们不是凡夫庸子,道心在,才不会失却自己。”
她深刻凝视着挚爱的这个人,她既求了世道,便只能给她一世;或许人死后还有转世,但没有了她的灵魂和思想,又怎会是她名可秀?
名可秀,只在这一世!
所以,希颜,我们一世便好。
这一世就是你我的圆满。
希颜,你可明白?
若我离去,怎愿意看你毁却?白轻衣的道情永恒,希颜,你还没有明白啊。
名可秀心中喟叹一声,当她想明白白轻衣的道情永恒后,便为白轻衣的“无情”佩服,分明是误导希颜,让希颜以为放情,成全白轻衣的天道永恒,便是道情永恒了。
白轻衣这么做,就是要希颜这一世忘情于她,全心全意爱她名可秀——希颜与她的感情若有隙,双方相守就无法圆融,人生留憾,希颜道心就会有痕。
这固然是为希颜破碎虚空的道心考虑,但白轻衣却并没有决定希颜的道路,而是给了希颜一个选择。——这个执于天道的女子,虽然一手布局,却也在布局中留下余路,让人自己做出选择。
希颜如果不能体悟“道情永恒”,在她死后,必会自弃于世。——这就是白轻衣给希颜的选择,如果希颜不能体悟生死之道的真义,那么,就终于人世。
在情之一事上,白轻衣,是最能拿得起又最能放下的人。
名可秀欣赏白轻衣这一点,是因为,她们是同样的人。为了道,可以拿起,为了道,也可以放下。希颜若在黄河一战而逝,她会终生痛伤,却不会为此颓废,放弃自己的世道之路。
这就是她与白轻衣的相似,而与希颜的不同。
希颜的道,唯情——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名可秀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情暖又是心疼,轻叹一声,伸手拥住卫希颜,在墓前静静凝立。
希颜,人死后,便一了百了,不知身后事,活着的人再伤心,再痛苦,死了的人也不知道……希颜,我若死,世间便无名可秀!你痛你伤,于我,皆无意义。
云青诀逝后的第二年,苏澹逝去。学易的人对生死都看得睿智,他笑道:“可秀,我等本就是向死而生……”因为人生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所以是向死而生,正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才要活得人生精彩有意义。
“可惜,未能亲见你说的立宪、中和……大道未成,党辈继续努力!”苏澹笑着,以大公党党员的身份做出勉励之语。
名可秀看了看长女名令夏,又看了看苏澹各有成就的儿女们,微微一笑,语声铿锵道:“师兄,大道未成,后辈一代一代,承志光扬。”
苏澹哈哈一笑,“不错!大江后浪推前浪,潮流永不息!——善!”笑而阖目。
苏澹逝去的第八年,种瑜逝去,临终敞笑道:“这世道在我们手中改变,人生快意之事,莫过于此,哈哈!”他凝视名可秀和卫希颜,“你二人必定比我们所有人都走得更远!……世道可为……世道可为……”他大笑而去。
种瑜逝去后几月,何栖云从失去爱人的悲痛中振作起来,她说:“我还有我的道。”朱雀书院就是她不辍的道,为女子扬眉立志,自强,自立,是她的道。
种瑜逝世的次年,师师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虽已年老,她的眼波却还能看出风情,咯咯笑着说,自己这一生值了,有最爱的丈夫,最爱的亲人,最爱的儿子,还活了八十岁,一生福禄寿三全,还去了最远的地方,看了最辽阔壮丽的景色,值了!这一生值了!她唯一担心燕青,说:“小乙啊,你可别傻得殉情啊。”
燕青比她小三岁,眼中奔泪,说:“我也老了……”你都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念头。
师师逝去,燕青亲手细细为她打理后事,便也随之而去。他经梁山一事后便没了大志,平生唯一所想的,就是和师师一起。师师,你在哪我就在哪。就算死后轮回不再是你我,我也不要呆在只有你的回忆里,没有你的世间,太静了,小乙承受不了。
师师、燕青之后,希汶逝去。她一手执着丈夫,一手执着姊姊,这两个最爱的人,眉眼温柔地笑说:“这一生,我很欢喜。”
在与丈夫姊姊儿女话别后,她又单独和名可秀说话。
希汶此时脸色红润,眼眸湛亮,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她凝视着名可秀,轻声道:“嫂嫂,你可怨姊姊么?”
名可秀知道她说的什么,那一年傲忆来山庄大闹,他们知道希颜心中还有一人,但知道真相的,只有三叔——云家人,对感情专一,希颜避不过三叔这一关,必是要交待清楚。
名可秀神色安然,眼眸柔和道:“初始是有怨的。后来,早就不怨了……”她顿了顿,笑起来,“或许,我还要感谢白轻衣,没有她,我和希颜,必定只是两条平行线。”
以希颜的炽情专一,那就是和傲惜一样,即使白轻衣不爱她,也会终情不悔,至死不渝,怎么可能移情爱上别人?她和希颜终生只能为友。若她挥剑断了对希颜的那份暗思,不与希颜再见,那就连朋友都不是。于是,没有以后,幽州那一战,她就死在雷动掌下了。这就是命运的奇诡!让你恨,让你痛,却也让你慨叹:这是劫,也是缘。
这就是她和希颜的情,虽是被白轻衣谋算,却也正因了这谋算,她和希颜才有了相爱相守的缘分。
她对希颜的情,自然不是起于白轻衣谋算——白轻衣这人,虽然有着天道者弃情的无情,布局却是循天道自然,不会去玩弄人的感情——她对希颜的情,是出于她自己的心,而决意踏入情场,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就是道的规则,选择了什么,就要承担选择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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