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着胡子,嗑嗑巴巴将这段话讲完了,摇着头道:“某听得稀里糊涂,心想,卫帅那是宗
225、龙牙华表 ...
师级人物,追求的是天道,不是某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既然是她老人家说出的道理,那必然是有道理了。”
众文官前头听得还有道理,听到后面禁不住眉角直抽。陈康伯咳了声,他对易理也深有研究,笑道:“太极生两仪,两仪化阴阳,天地大道俱在其内,卫国师所言为正解。”
“不错,这天地皆为一个‘极’字……”
蓝珪见话题竟向易经之道扯去,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小人见识不丰,却听说过龙上凤下,为何这处的华表上凤凰立在了表顶?”
甲板上声音一静,众文官的脸色都有些严肃起来,有人暗骂这中官生事,让人想装糊涂都不成。
范汝为翻了个白眼,奇怪道:“龙上凤下?这是谁说的?俺老范从没听说过!这龙身长,当然是盘绕大柱,在柱顶盘成一坨吓人么?凤凰有翅膀,不立在表顶难道去缠柱子?——蓝押班这见识还真够奇特的。”
周遭的水师将领哄然大笑。
蓝珪恼怒却不便发作,讪讪笑了下,心头记下这笔帐——回京定要禀奏官家。
战舰缓缓靠近码桥。
众人见各道码桥边均泊靠着悬挂宋旗和蕃旗的海船,粗粗一数,不下五六十艘。又有穿着青色官服的税官在检验公凭,属吏拿着长长的单子,上船量货。交完税的商船纲首吆喝着水手卸货。码头上人声喧阗,一派繁忙景象。
陈康伯手指码头笑道:“这港口泊着如许商船,看来很繁盛呐!”
范汝为随口接道:“眼下还不算最繁盛时候。要到冬月、元月时,海上正刮东北风,广州的舶商多半选在这时下南洋。年前水师打三佛齐那阵子,港口停的大宋商船不下百艘。卫帅说,等龙牙港建好了,再打通印度洋航道,由水师的战舰护送大宋商船直通大食海……嘿嘿,那时才是千船云集的盛况。”
打通印度洋航道?陈康伯听得心头微微一跳。
他来时拜会过先前任三佛齐和议副使的朱敦儒和叶梦得,咨问南洋诸蕃情况,想起印度半岛有个注辇国,据说拥有强大的水军,把持着印度洋的海路——那句“打通印度洋航道”只是随口的说法,还是说真如字面上所解?
范汝为却已扯开了话,指着前方码桥——桥口竖了书着“1”到“7”的醒目标牌——道:“龙牙港在三佛齐人手里时,这里只有一座木头码桥,卫帅说这码头太小气,吩咐建成七座码桥,每座码桥均设有检验出海公凭和收税的关口,除了7号港是官船专泊外,商船可在1至6号港任选泊靠。”
码桥多的好处很明显,可以容纳更多的海船入港,而且分道入港能减省舶商检税的等待时间,是便商之举。众文官心忖:看来卫国师不仅治军有道,从华表的树立和码头的兴建足可看出其构思远大。
战舰徐徐驶入7号官港。
码头上三百名鲜衣亮甲的城防军整齐列队,吸引了港内的舶商、水手们纷纷驻足,还有不少闻得消息的城中居民挤在码头后面看热闹。
“奏乐,迎礼!”锣响鼓鸣,乐声铿锵,三百军士齐声亮嗓。
“这是军歌!”李易动容道。
战舰上的水师将领和水兵挺胸立正,同声吼唱。
歌声雄壮,威武煊赫,听得文官也胸口激荡。
陈康伯眼利,见那些看热闹的蕃民中也有张合着嘴在跟唱的,心中一动,却容不得他多作忖思,目光已被前方卓然而立的那人吸引过去。
卫希颜率领城防军和驻港水师将领在7号码头迎候,一袭绛紫色的国师公服,负手立在百人之前,醒目显赫,又出尘不似凡俗。
陈康伯等人望去,只觉两道清透目光如昆山之巅的雪水,霎然间被从外及里灌了个透,禁不住激凌凌打了个战。
唯至眼前,方知其威!
众人心头凛然,不由长吸了口气定神,神情端肃严谨,不敢稍有轻慢之色。众官以陈康伯为首,踏着舰上架好的长板登上码头,依官序上前,揖礼拜见卫希颜。
“下官秘书省少监、知华宋州陈,参见卫国师!”
“下官直天章阁、通判华宋州朱,参见卫国师!”
“下官承奉郎、录事参军朱,参见卫国师!”
……
一番厮见后,卫希颜扬起手臂。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轰隆声震得众人皆作色变,蓝珪和随行的二名内侍更是嚇得“啊呀”一声,脸色煞白,张惶相顾,但见卫希颜神情淡定,方安下心来,转而张望这轰隆巨响从何处发出。
只见龙牙港海港的南北都修了高大城楼,俯视着整个港口,黄色的烟雾腾起于城楼炮台,烟雾中恍惚能看见那黑洞洞的炮口。
这就是火炮?!
文官中犹能保持镇定的陈康伯、朱倬、朱松、洪兴祖、李易、袁陵几人都暗数着那轰隆炮声,便听十八响后炮止。
“这是礼宾炮,没有杀伤力,只作迎礼之用。”卫希颜淡笑释疑。
众人皆作恍然。陈康伯拱手道:“卫国师以重礼相迎,某等感愧之。”
众官均心道:这难道是下马威?
李易扫视码头,但见站在码头后观看的土民仍面带惧色,而宋人舶商、水手却带着骄傲的表情,心想卫国师这迎礼炮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迎礼。
作者有话要说:州府幕职曹官为:
知录:录事参军的简称,曹官之首。
司户:司户参军的简称。
司法:司法参军的简称。
司理:司理参军的简称。
226
226、接风惊心 ...
港口毕竟不是寒暄的地头,一通礼宾炮后,众文武官员便朝州衙进发。
从港口往城内,在原来的土泥路上扩建成四条大道,分别通往政商民军四大区,一溜儿的灰白色水泥路,沿着地势微微起伏。
众人的骑乘是象,象背上置红毡坐栏。文官中唯朱倬曾在广西转运司任职,见识过祸害农田的野象,乍见不以为奇,其他官员却都咋舌稀罕。
三名内侍和几名胆小文吏见这象高壮如山、腿粗如柱,若是提脚踩下来,怕不将人踩个稀巴烂?不由嚇得腿肚子打哆嗦,战战兢兢踩着杌凳被扶上象背,一路行来脸色发白。
卫希颜勾了下唇,心想或许应将海外一些动物运到临安办个动物园,省得这些人没见识;顺带还可收纳大理、高丽朝贡来的孔雀之类——关在皇帝的御园子里白费了,还不能创造经济效益。
她想到便做,招手叫近驻州防卫军的都统制王则成,道:“你派人去告诉三佛齐国王,就说本国师近日将返京,大宋国民听说海外有不少飞禽走兽和国内不同,对海外风物颇有些好奇。唔,照我的原话说,不要增减。”
王则成眨着眼嘿嘿一笑,抱拳道:“卫帅放心,末将定派个妥贴的人过去。”心忖卫帅这是让三佛齐国王进贡嘛,贼笑着驱象退下,立刻挑人前往三佛齐。
卫希颜吩咐时声音并未刻意压低,骑象在后的陈康伯和朱倬均有听见,不由拢了拢眉。
陈康伯骑象还是头回,虽说不惧,却也不敢随便驱赶,只得扬声道:“国师!”
卫希颜轻轻拍了下象头,停下等陈康伯上前。
“国师,这……索贡怕是不妥。”他讷讷着拱手说完。
卫希颜挑了挑眉,“三佛齐心慕中原文化,愿向大宋展现本国物产,这跟‘索贡’有甚么关系?”
“这……”陈康伯自负辩才不错,这会却有些结舌了。卫国师方才明明是暗示蕃王朝贡,话竟可以这么说的?这是强词夺理啊!
卫希颜睇了他一眼,说道:“在海外与诸蕃打交道,对待蕃王和蕃民各有要诀,礼仁之道不可一概而论。”她轻拍象头缓缓行前。
陈康伯骑乘的大象稍稍落后一个头,神情认真地听着卫希颜说话。
“那些蕃王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待他们宽仁谦逊了,反会对大宋生出轻视之心,须得时时敲打,让他们识得厉害,方会晓得恭服。至于华宋州的土民——如今他们亦是大宋的国民了,自然又不一样,须得晓以文字,知得忠孝廉耻,施政以仁德教化为主。”
陈康伯听她侃侃道来,不由微微点头,拱手道:“适才是下官孟浪了。国师教诲,下官谨记在心。”
卫希颜神色略缓,道:“我听说你任过太学正,又在地方当过县令,治地政通人和,你母亲亡故回弋阳丁忧,恰贵溪匪患波及到弋阳,县令逃离,幸得你挺身而出,率兵抗击,并擒获匪盗头目,使弋阳得以保全——是个文武双全的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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