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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凰涅天下 番外完结 (君朝西)






险死还生

  “可秀!”
  
  卫希颜惊裂摧心!
  
  悲啸如泣,哀恸裂骨,全身血气怒气悲愤痛郁摧伤集结,啸恸幽峡——
  
  “可秀!”
  
  雪烈烈一剑,至痛至怒至悲至愤,如同昆仑山顶的雪峰,万年崩啸,天地失色。
  
  雷动,惊。
  
  云家,惊天一剑!
  
  他与名重生一战,虽以花惜若之死扰乱其心神,凭绝情心法重伤名重生,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兼程奔掠千里击杀名可秀,肺腑内伤更深一分。
  
  他若接下这一剑,必定伤上加伤,拼力一击杀了卫希颜,也于他无益!
  
  名可秀心脉中他绝情斩,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间雷动审时度势,耸眉,后退。
  
  “撤!”
  
  惊雷堂总堂主一手挟起重伤的雷雨荼,腾身一闪,又提起被点穴道倒地的雷下,花漆夫等人尚在惊恸中,漆眉如刀的男子已远去……此时,横断于空的暴雨方“哗啦”一声落下。
  
  惊雷堂退却如风。
  
  “可秀!”
  
  名可秀沉入黑暗,鲜血自她胸口喷涌如泉,转瞬间碧衫便被染为血红。
  
  卫希颜一把抱起她,冲上木楼,冲入卧间,放于榻上,先输真气护住心脉再止血。
  
  可秀,你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卫希颜眼泪迸出。
  
  心痛心痛剧烈撕痛!
  
  她怕!全身上下都在害怕!害怕得脚跟子都发软,单膝软跪在榻前,全身上下冰浸浸如陷冰窟,冷得心里直抖,手指一根根发抖,连带输入的凤凰真气都在抖颤。
  
  可秀,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天地,空茫,空茫茫的让人无边无从。
  
  ***
  七月初一夜,暗沉,京城白日方经得一场暴雨,到晚间时大雨停歇,却仍无星无月,夜暗沉。
  
  惊雷堂内却烛火鼎明、一派亮堂。酒酣耳热的喧闹几将屋顶喧翻,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夜半方渐去。
  
  唐青衣站在门外,静静听了阵雷枫安稳熟睡的呼吸,悄声向惊雷堂最深处掠去。
  
  独院,茅屋。
  
  屋内烛火明灭,雷动面容隐有青色,高大身影在烛火摇曳中巍巍如山岳。
  
  他受伤了!唐青衣心中一动。
  
  雷动似知他来意,声音沉浑,直震夜色,“自今时起,江北再无名花流!”
  
  唐青衣冷寞面色一凝,霎时,寒凉侵袭心底。果然,如他所揣测。
  
  雷动突然抬眼看他,漆眉如刀凛凛切入,“成大事者,必得绝情绝心!你既为我女婿,当需谨记此点!”
  
  唐青衣寞色愈深,目光寒幽难明。
  
  ***
  七月初二日,天暗,起风。
  
  京城宋家生药铺突然换了招牌,掌柜宋家生不知去向,连带药铺里的大夫和伙计似乎都一夜间换了一批生面孔。
  
  便有传言说,宋家生药铺的掌柜好赌,将药铺一窝儿的输给了孙殿丞药铺的掌柜;又有人说,宋掌柜的惹了官非,孙殿丞药铺可是带官字口的,正好吞并了宋家生药铺。
  
  不管传言如何,宋家药铺成了孙家药铺也不过是换个匾额、换了些人而已,该怎么看病、该怎么抓药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于是,传言在沸沸扬扬十数日后,也渐渐消停了下去。
  
  惊雷堂内,雷电站在茅草屋外禀道:“总堂主,近些日子名花流北方各堂口,包括京师堂口正在纷纷南撤,是否出动人手狙杀?”
  
  雷动面容隐于茅屋暗处,看不清神色,语音却雄浑有力,“由他们撤!”
  
  “是!”雷电应了声,却未离开,犹豫片刻后道,“总堂主,雷老大他?”
  
  雷动道:“雨荼受了重伤,但生命无碍,燕京养伤半月当愈。”
  
  雷电这才神情一松,抱拳离去。
  
  雷动隐在暗处的刀眉却微微一皱,雷雨荼的伤势远非他说的那般轻巧,心脏左侧被惊箭指一指洞穿,三、五月内怕难伤愈,即便伤好,恐也将落得终生痼疾。
  
  流水心箭惊箭指!他终是低估了名可秀!
  
  想起昔年那女子,雷动心中突然一痛,肺部急喘咳了起来,赶紧运转绝情心法,片刻心绪重复绝情无波。
  
  雨荼既伤,那计划唯得延后两月。
  
  ***
  
  山中不知日月长。
  
  峡谷下,河水潺潺,水流平缓,两岸碧草青青,林木葱葱,游鱼自水中跃出,欢跳蹦落。
  
  一道浅蓝身影如飞鸟掠过,落岸时游鱼已入手中竹篓,身形腾起,踏壁而上,行到峭崖半腰时却忽然失去影踪。
  
  “可秀,我回来了!”
  
  卫希颜欢快笑声飘入石室,将竹篓和清水盛器放在外间厨室,身形闪入里面卧居。
  
  名可秀躺于榻上,闻得声音,双眼睁开,侧目嫣然一笑,苍白面色沁出丹润光彩。
  
  “希颜!”
  
  卫希颜笑着近前,轻轻将她抱起,“可秀,该晒太阳了。”
  
  浅蓝身影怀抱一人在崖壁间轻巧腾跃,落至崖底河岸边一处斜平大石上。
  
  时已近秋,初秋的阳光温而不热,名可秀倚靠在卫希颜怀中,凤凰真气自背心输入体内,全身暖意融融,唇角笑意温柔。
  
  “希颜,再过两日我们回江南吧!爹爹那边,我始终有些担心。”
  
  她在卫希颜归料下于崖间石室养伤两月,伤势已好得大半。当日她心脉被雷动绝情心法震裂,幸得战前因谨慎贴身穿了金丝甲,抵去雷动两成真力,否则当场便得休命,后又得卫希颜凤凰真气及时护住生息,方才死中求生。
  
  名可秀那日受伤后谢有摧按她事前吩咐,率众人自林间秘下幽谷,再由峡底沿河潜出,返回河间府,分批分道撤退。因名可秀伤势过重不得擅移,遂由卫希颜守护隐居崖间秘室疗伤。
  
  她醒来后思及父亲虽然悲痛,却再无初时的惶急,以父亲功力纵使落败,雷动亦难取性命。她心一定便庆幸先前为防不测,已提前让铁巳秘知宋之意做好撤退准备。
  
  雷动之谋不在江湖,想杀的唯父亲与她,以清除大谋之路的首要障碍。雷动若想此时拿下名花流,必得大动干戈,即使胜出,惊雷堂也必将损失惨重,于雷动所图大业无益,名可秀由此笃定北方各堂人马定能安然撤回江南。
  
  但她在崖底养伤已两月,外间情形不知变幻如何?
  
  江南总堂口有三叔名重落武力震住场面,堂中事务有老练精明的花漆夫、宋之意等处理,当不虞忧虑。
  
  但终未杀得了雷雨荼!对惊雷堂之谋终也只阻得一时!
  
  名可秀心下暗叹,北境恐怕已有异动。
  
  ***
  燕京通往河间府的官道上,蹄声滚滚,马上军士伏背飞驰,虽已是初秋天气,额上却沁出细密汗水。驿马驰入官道僻处,渐无人行,马上军士突觉脖子一凉,咕咚一声便跌落马去。
  
  一道人影掠入官道,提起军士尸体闪入道旁林内,摸出驿递银牌和火漆军函,随手扯开看去:
  
  『驻平州金军似在属县搜刮壮丁签军,并有大队金骑自平州越境入清化县,劫掠榷盐场,焚烧房舍。为防不测,特军报枢府。燕山宣抚使蔡靖呈上』
  
  那人眉间一粒朱砂小痣,看得军报后小痣一跳,似是冷讽讥笑,双掌一搓,银牌连同军报尽数化为碎屑,再掘了坑将驿站军士掩埋,杀人者便消失在林间。
  
  ***
  幽州峡谷间,名可秀在卫希颜坚持下,只得在石室中再养伤十日。
  
  崖壁石室是左闲风派人秘密开凿,作为名可秀在幽州的第二处别居,洞口隐于峭壁密布的灌木矮丛间,极难发现,石室里侧并有一条密道通向另一出口,只能自内推开,以作不测使用。
  
  左闲风行事果如其人,思虑缜密。名可秀每思及此,心中便浮起哀恸,终未能杀了雷雨荼,但那人中了她的惊箭指,纵使伤愈后半世也不得安生,当算为闲风报了一半之仇。
  
  名可秀养伤两月有余当可行走,却仍然无法提气行功。卫希颜封好石室后抱起她掠入崖底,顺峡谷河流直下,小心护持着怀中女子,奔掠山野间,双臂却始终不曾晃动。
  
  她体内凤凰真气充沛,生生不息,日间奔掠,夜间歇息。不过数日,便越过河间府,再出大名府,近得东京城北郊外,悄行潜入名可秀私宅。
  
  卫希颜按她嘱咐,在大门口换挂了一盏灯笼,近得暮色时分,便有一道人影掠入院中。
  
  卫希颜看清那人正是平素为名可秀驱车的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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