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宁这么想着,所以在接下来薛若雨进行的长达一刻钟的对柳书言的各种赌气的“埋汰”中,她始终持中立或是偶尔适合时附和的态度。就算薛若雨直呼柳书言的姓名,杜沁宁也没有怪她。
可是后来,薛若雨越想越气,越说越激动,竟然连带着沈知一起说了起来。
虽然杜沁宁知道薛若雨只是一时气话,但她还是没忍住反驳了她两句:“自进宫来,殿下待薛姑娘不薄,此次厨房之事殿下也是好心,薛姑娘又为何对殿下抱有不满?”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东宫内的氛围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宫外驸马府却是早已人心惶惶。
自从一个多时辰以前,薛绛不知道从哪儿回府之后,就一直怒气冲冲的,见什么摔什么,府上不值钱的器具都快被他给扔干净了。
管家从外面回来就见到满院子的器皿支离破碎,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拦住了薛绛正要摔下去的手:“哎哟驸马爷,这是谁惹您这么生气啊?”
可是以薛绛的功夫,他要是想摔,谁给拦得住啊?
“滚开!”他大吼一声,继续一甩手,不仅手中的花瓶碎了,连带着那个管家也一起飞了出去。
不过摔了这最后一个东西,加上管家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锲而不舍的劝阻,他的气似乎比方才要消了不少。可是他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长吸几口气后,他又道:“给本官更衣备马,本官要去拜会晋王殿下!”
至于薛绛为何会这般生气,是因着他想去进宫看一看薛若雨的情况,可没想到走到门口,竟被东宫的人给拦了下来。那几人对他说是没有太子的命令,光禄卿不得入东宫。
这恰恰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寻思着若是薛若雨过得不错或是安然无恙,那沈知为何不让他与薛若雨见上一见呢?还是说……薛若雨早已在东宫里出了什么意外?
回到府上一想,薛绛便立马换了身隐蔽的衣服,还揣着隐隐不安的心,又向着东宫去了。可是这次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寻了个人少的地方翻了宫墙,绕过巡视的侍卫,四处探寻了起来。
好巧不巧,他一过去,就刚好碰到了厨房起火。宫人们连带着一部分的侍卫都去救火去了,就算没去的侍卫心思也都放在那边上。在这种情况下,再凭借他的武功,别人基本没有发现他的可能。
他避开离厨房近人群密集的地方,在别处找了许久,都没有寻到薛若雨的身影。直到薛若雨开始说柳书言和沈知的不好时,薛若雨和杜沁宁两人的身影才一下便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薛若雨说的大声,薛绛在原处躲着,也能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到最后杜沁宁开始为沈知说话时,薛若雨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听得薛绛实在是心疼。
但仅仅是这些,他都还能接受。最让他无法承受的是,他亲眼目睹了杜沁宁在薛若雨“万般不愿”的情况下,将他揽入了怀中。在他看来,这和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被轻薄了没什么两样。
到了晋王府后,薛绛怒气冲冲地将这些事与沈泰一说。同上次来时一样,他想要让沈泰逼宫。
可是沈泰也如上次一样,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倒是又对他进行了一番头头是道的劝说。
薛绛也知道沈泰说的有理,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且善于忍耐,也几乎是成人上人不可或缺的品质。可是对于他,别的事情都好说,甚至让他自己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牵扯到了薛若雨这个妹妹,他就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克制。
见沈泰不想帮他了,他表面上将沈泰的好言好语应了下来,可暗地里却生出了自己破釜沉舟一搏,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
“殿下说的是,方才的确是臣一时冲动了。妹妹既然平安无事,臣便该放下心来专心做手上的事。”说罢,薛绛便起身很是正式地行了一礼。他紧紧抿着唇,似乎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出口的,也只是“臣告退”三个有些无奈的字。
而此时,东宫里,因着方才的那一场意外,沈知和卫峰一同用过晚膳之后,这才又在丽正殿里重新面对面坐了下来,屏退了宫人,准备说些正事。
闲谈几句后,卫峰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此行的原因和目的:“知儿啊,事到如今,我也不必跟你绕弯子了。舅舅此次进京,是因为受到丞相所托,前来辅佐于你。我接到密信后,便将手上的东西交接给了司马代理,向刺史请辞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卫峰此前在荆州任个小官,后来又被沈天和调任到松州任长史一职。长史本是个闲职,但松州刺史赏识他的才识,便放予了他一些实权,让他佐之左右,这才让他的才能不至于毫无用武之地。
沈知一听,心下顿时大喜。前段时间她在考虑太师人选时,便很是中意卫峰,只是那时因着柳书言的缘故,才未有来得及将之说出口。如今事情已过,但卫峰还能主动前来,她必定是欣喜不已的。
可是高兴归高兴,对于这件事情,沈知还是有一点不解的。
她想,从前也没见卫峰和柳修筠有什么交情,为何柳修筠会突然想起来请卫峰进京?又联想起早些时候柳书言对她说的那些话,沈知顿时觉得,此事更可能是柳书言借了柳修筠的名义,好让卫峰更名正言顺地进京来帮她的。
方才柳书言让沈知跟着她过去时,沈知本以为她会就烧厨房一时对她稍加提点。可到了无人的桥边后,柳书言竟对此事只字不提,反倒是提醒沈知近几日夜里不要在丽正殿睡下,让她先行进殿后,再避开宫人到杜沁宁那里去歇息。
沈知不解,但一问柳书言,她也只是道再过几日,沈知便自然会知晓原因了。柳书言这般回答,沈知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也只好点头应下,没有再多问了。
加上如今卫峰说的这些,沈知总隐隐觉得,过几天这东宫之中,应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且大抵是与薛绛或是沈泰有关的。
既然从柳书言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沈知想,不妨问问卫峰,说不定他肯说出来呢。她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茶壶和茶盏替卫峰斟了一杯茶,才问道:“那舅舅此次进京,丞相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或是说……丞相有没有告知舅舅,要在什么事情上来帮扶于孤?”
沈知问得委婉,但是她想,卫峰定是能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的。
可是卫峰接过茶盏,朝沈知道了谢,又饮下一口后,若有所思地应下沈知的话,但答案却并不是沈知所想要听到的。
他应道:“丞相让我暂时以省亲之名回京,在宫外客栈暂住几日,其余的事,便等之后再做打算。”也就是说,这几日之内,卫峰是不会留在这里随时给沈知出谋划策的。
“宫外?舅舅此番前来……不如往日那般住在东宫了么?”明明可以在东宫内住下,为何要白费那功夫,还去外面的客栈住呢?
闻言,卫峰将茶盏放下,摇了摇头:“就不麻烦知儿安排房间了。此次既是受丞相所托前来,我理应还是要时常去拜会他的,住在东宫,多有不便。”
虽然卫峰的理由对于沈知来说并不是那么有说服力,不过她想,既然他们会这么决定,定是有他们的道理,她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再者,他们不愿意现在告诉她,即便是她问了,大抵也是不能得到答案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既然舅舅已有打算,那孤也不强留了。不过若是舅舅有什么需要孤做的,随时到这东宫来寻孤便可。”
“会的。”卫峰应下,两人又闲谈了几句,他便请辞了,“现下天色渐晚,我明日还要打早去相府一趟,便先告辞了。 ”
说罢,卫峰起身行礼,沈知便也起身送他。临到门口,卫峰却忽而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微蹙着眉似是有些担心地嘱咐沈知:“知儿近日万事皆要小心一些。”
柳书言这么说,卫峰也这么说,沈知心中的不安之感更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卫峰离开东宫后不久,斜阳也渐渐落下去了,宫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此时蓬莱正殿内,一排排烛火还在不停摇曳着,而柳书言正坐在书桌旁看着手里的兵书。
一则读罢,外面忽然吹起了一阵大风,惹得本来已紧闭的殿门竟还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扰得柳书言不禁微蹙起了眉头。
此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柳书言将书合上,扬声唤道:“双玉。”
“娘娘。”门外双玉的声音与柳书言的声音一同响起。
“进来吧,”待得双玉推开门又合上,恭敬地走上前来,柳书言才又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双玉朝柳书言俯了俯身子,将手中捧着的一封有些微卷的信封呈到柳书言身前的书桌上,这才应道:“娘娘,这是段大人飞鸽传过来的书信。”
柳书言接过信,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现在先去东宫一趟,把薛伴读请到蓬莱殿来。”
不过话音刚落,还未等双玉应下,她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叫住了双玉:“等等。”说着,她已将信封打开,展开了里面薄薄的一层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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