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叶慕辰将拳头捏的咯咯响,眼神恶狠狠扫了广和一眼。
不敢揍他,只得僵硬着声线闷声闷气道:“殿下说笑了,末将并不是玩物,怎可随意赏赐与人。”
年方六岁的豁牙小殿下抽了一口气,笑起来都漏风。“可是本殿下喜欢你啊!”
说完犹嫌不够,吧唧!
模仿父皇盖玉玺那样,在小叶将军脸上打了个印记。
满堂哄笑。
叶慕辰耳尖蹭地一下红了。却不是羞的。气的!
自从老叶侯夫人、叶慕辰姐弟俩的生母病故后,侯府上掌家的女主人便一直空缺。这位叶老夫人都快愁白了头发。此刻她见大隋朝最尊贵的一家三口到访,其乐融融,小殿下又言词有趣,不由得起了点别样心思。
叶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慈爱地瞅着广和殿下。满心里当他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大着胆子与贵妃娘娘调侃道:“韶华殿下打小儿就玉雪可爱,钟灵毓秀。如今年岁渐长,愈发娇花儿似的招人爱。将来也不知谁家有这齐天的大福气,能尚公主呢!”
贵妃娘娘笑容一顿。下意识地,朝那边笑得没心没肺的广和瞥了一眼,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因之不可言说的缘故,皇儿一直被当作小姑娘般娇养。如今年岁小还好说,将来若一日日长大,仙阁仍坚持不肯放手,怕不是要误了小广和的一辈子。
隋帝眼角淡淡扫过席间众人神色,不动声色地拍了拍爱妃小手,笑了笑。“韶华还小呢,朕还想多养几年。”
只字不提尚公主的世家人选,也不接叶侯府的话茬。
叶老夫人冷不丁迎面碰了个软钉子,大失所望。内心不免为孙儿鸣不平,乖孙叶慕辰虽然话少了点,闷葫芦一个,但生的俊俏啊!这一辈叶侯府只有叶慕辰一个男丁,待他日长成便是铁板钉钉的新一任侯爷,说不能还能袭镇国将军的名头。如他爹那样,集叶家儿郎所有的荣耀于一身。
这样好的条件!若不是因为他爹常年带兵在外,儿女婚姻大事无亲生父母做主算不得准,哪儿轮得到今日当面吃帝君这枚软钉子?!
叶老夫人满心忿忿,却又不敢显露出来。笑容倏然凉了许多。
一众人里,大约只有南广和是真的没听出这番对话里隐藏的波涛汹涌的心思。
他拧着眉头不满道:“为什么提尚公主?本殿下喜欢他,父皇将他招进宫里给儿臣做伴读就是!”
“又胡言乱语了!”贵妃娘娘赶紧伸手将广和一把搂回去,抱在怀里,温柔安抚道:“你是公主,将来给你陪读的自然都是臣子家的姑娘,怎么净和小叶校尉纠缠不休。”
叶慕辰十岁随镇国将军参军,身上已有军功,因着出身将军府,便封了个校尉。只有广和小,分不清军衔,跟着叶将军的头衔胡乱地喊着小叶将军。
贵妃娘娘一开口,堂内气氛就冷了三分。这门还没说出口的亲事,就此彻底凉了。
叶慕辰愣了愣,扫了一眼依偎在皇妃怀中兀自不依不饶的小广和,不觉露出深思的神色。——他却是不要尚公主的!
这位公主娇滴滴的,行事大胆,小屁孩儿一个,就敢搂着他往他脸上盖戳!
叶慕辰心下颇有些不以为然,捏着小拳头,身体绷的越发直了。越发替给南氏皇族卖命的老爹觉得不值。
南广和丝毫没察觉异样。他此刻心里只觉得有些不甘。难得找到个年少又会武功的小伙伴,远比宫娥太监们有趣,心里觉得十分稀罕。
他将整个人滚在母妃怀中,又搓又揉。抬起一双明亮的丹凤眼,软声软气地央求道:“那些小姑娘有什么趣!又不能教我骑马,又不会与我比赛射箭,我不要!”
贵妃娘娘一脸无奈地笑。
隋帝开口淡淡道:“既然你想学骑马射箭,朕过几日便替你寻个师父就是了。”
“真的?“小广和一脸意外之喜,一双丹凤眼儿眼睛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唔,”父皇见他喜的那模样,忍不住也笑了。“君无戏言。”
没过几日,父皇果然便招来了国师大人的首徒,崖涘。
再后来,南广和便不怎么爱搭理这位不识抬举的小叶将军了。山不来就孤,孤还偏不就这座疙瘩山了!年岁越长,韶华殿下越是气定神闲,修炼的气质高华,浑似彻底忘却了幼年初遇时亲口盖下的那个戳儿。偶尔与叶慕辰在深宫中撞见,南广和都对其目不斜视,一脸平淡,举止从容有度。
而叶慕辰……叶慕辰那厮则从此避他如洪水猛兽,每次入宫撞见这位小殿下,都离的远远儿的。交谈问答间,他比这位殿下更端正,更从容,面上也更疏离。
啧,竹马“青梅”,两见两相厌!
作者有话要说:
表急!攻君此刻的高傲,日后都会化作受宠若惊的眼泪。呜呜呜,一瞬间好污!捂脸跑
第4章 缘起
昭阳元年于叶侯府。
“真的?“南广和对小叶将军求之不得,却反而得到帝君一诺,说将给他招一位公主师。不是采花斗草的小姑娘,而是一位真正的师父。六岁的南广和一脸意外之喜,一双丹凤眼儿眼睛亮晶晶的,漂亮极了。
“唔,”隋帝见他喜的那模样,忍不住也笑了。“君无戏言。”
没过几日,父皇果然便招来了国师大人的首徒,崖涘。
**
昭阳元年的崖涘还不是国师,每日只能跟在师父身后随侍左右。
这对从九嶷山下来的师徒便住在宫门口不远的翔翥殿,殿内种了几株优昙,庭前两个石凳,常见他师徒二人在此间烹茶下棋。
偶尔见到小广和,老国师都是一脸慈爱,笑得见牙不见眼。发须雪白,待他分外和善。
记忆中,崖涘则很少说话。
但自从隋帝将崖涘分给小广和,封了他一个公主师的名头,崖涘便经常随侍在广和身边。相处久了,广和才发现,原来崖涘居然精于君子六艺。
崖涘教他骑马射箭。在宫外三十里的草场上,崖涘放开缰绳,任由广和在马背上闹腾。无论那马儿驰骋多远,只要崖涘轻轻一个呼哨,那马儿便跟听懂人言似的,溜溜达达,稳稳地驮着小殿下回来。
崖涘也教他演习数算,夜晚两人一起观星。天阶夜色凉如水。崖涘歪身靠在廊柱下,一袭白衣,手执白玉柄麈尾,手背与白玉柄一样皎然莹白。
幼年的南广和常觉得,就算用法术遮掩了真面目,崖涘也是极好看的一个人。
“殿下,那是北斗,那是紫微帝星……中间极淡的那条白线,是银河。修仙之人常以为,银河便是天界的一条河流,但也有剑修们说,那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剑冢。每一颗星子,都埋葬了大能的骸骨。”
崖涘的声音也淡凉如水,清凌凌的,极好听。
修仙界的事,于南广和而言实在太过虚无缥缈。常常广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一身白色道袍的崖涘便将他抱回韶华宫,小心地放在床榻上。然后才悄然离开。
闲暇时候,或恰逢南广和兴致高爱学习的时候,崖涘甚至乐意充当半个仙家师父,教会他用术法操纵纸人。
南广和第一次口念咒语操纵那些小纸人端茶递水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
纸人儿堪堪将茶壶提起来,广和就赶紧笑着阻止道,“行了行了,这壶是母妃最爱的越窑青瓷,可别磕坏了。”
“无妨,让它试试!”崖涘一掸白玉柄麈尾,懒洋洋斜靠在美人榻上,朝这边投来一瞥。“有我在。”
有了他这一句,广和果然立刻将心吞回到肚子里。小指微抬,纸人儿便稳稳地提起茶壶,一泓青碧色的茶水如注般倾入茶盏内。
“善!甚善!”广和拊掌大乐。
**
崖涘其人,出自九嶷山。修仙界门派众多,九嶷山在千余年前一度曾赫赫有名,至今市井坊中仍流传着有关九嶷山历任国师的传奇故事。
九嶷山,又别名“国师山”。据说此山历任掌门或代掌门,在飞升前都会择一亲传弟子,下山历练。九嶷山弟子们历练的方式有些特别,便是卜算天下大势,然后令弟子出任一个凡俗皇朝的国师,为之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世俗百姓颇爱听这座国师山的各位白衣道长们故事。在故事里,这些来自九嶷山的道长们无一不是白衣飘飘,容止出众。心怀天下苍生,惩恶扬善的手段高深莫测。
据说九嶷山道长们每一次下山入仕,都能力挽一国于狂澜,救黎民苍生于水火。因此九嶷山这个名头,很是受世人尊崇。
哪怕时光荏苒,九嶷山距今已有五百年没人下山了,传奇仍旧是传奇。
当年崖涘随师下山,选择大隋朝入仕……师徒二人连个包袱都没背,白衣飘飘就入了西京。
西京城楼专设有与修仙之人沟通事务的衙司。那衙司惊闻面前两人来自国师山九嶷,过于激动,诱发了积年心疾。当场白眼一翻,厥了过去。
大隋前朝后宫,也很是受了些惊吓。
隋帝当时正在凉亭上饮酒,亭子上凉风习习,美人抱着琵琶轻拢慢捻,正踢腿表演飞天。听完通禀,隋帝手一抖,怀中美酒撒了大半。飞天的美人儿则一脚没绷住,跌进了湖心。一片人仰马翻。
**
幼年的南广和不止一次好奇地问道,崖涘,那时你们究竟怎样想的,为何选择我大隋?是不是因为仙阁选择了大隋?
崖涘双目微撩,道,殿下,这天下大势,莫过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事待贫道与你仔细分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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