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两个。
时远抬了抬眼眸,看向了面前的这三名老师。这三名老师同四象学院的老师们有着明显的区别。他们的气势极为内敛,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此刻,他们腾空而来,时远都看不出他们是修士。
来的是一男一女。
他们携手而来,像是普通而又平凡的夫妻一般。男生身形颀长,目光平和地看向时远,微微一挥手,便将那凶猛的雷劫停滞在半空中。
“你是四象学院的新生?”男子含笑问道,他就像年长的长辈一般,出声夸奖道,“倒是有点特别。”
“看来,你的批注的释义就是雷劫啊。”
男子的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便开口说道:“你闹出这样大的阵势,怕是不少人都知道,你的死亡触发点是什么了。若是有人想要算计你,简直轻而易举。日后,还望多加小心。”
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就像一位长者,循循善诱。
“无事。”时远轻笑了一声道,“见过我的人,都想跟我做朋友,不会有人害我的。”
见你的人,都想跟你做朋友?
两位老师无奈地看向了时远右手上拎着的小胖子。
这句话怕是易嘉泽第一个不答应。
时远自然是注意到对面两个老师这古怪的表情,但他没有做任何新的解释。毕竟,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批注最终的释义并不是雷劫,而是命运。
这雷劫是命运之一。往后所发生的所有劫难,也有可能是命运之一。
而时远现在甚至以后,最难敌过的便是命运。
这样想着,时远抬眼看向了面前这两位老师,低声说道:
“老师,与其你们思考日后如何如何,倒不如考虑一下眼下。”
一边说着,时远一边将血色令牌握在手上,继续说道:
“今天是我‘必死’的日子。看这雷劫,应该是不劈到我不罢休。我是没事,还能躲。但是,岑凉等不了啊。你们两位既然是老师,那岑凉或多或少,也算得上是你们的学生。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渡劫失败吗?”
“你这小孩……”女老师摇头感叹了一句。她的目光温柔地看向旁边的男老师,目光中满是爱意。男老师拍了拍身旁女老师的手,无声地安慰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向时远道:
“很遗憾,雷劫没有人能出手干涉,哪怕到了我们如今的修为,也不能。若我们干涉,被天道察觉,那么眼下降下的雷劫,就不是这样的威力了。它还会更浩瀚、更壮大。”
“到时候你更对付不了。”
“更何况……”似乎被自己的道侣安抚了一般,女老师也轻柔地朝着时远说道,“岑凉性子坚定,心性极佳,想来并不会在意等一天雷劫。如今,你不如将易嘉泽小朋友交给我们,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这个雷劫。”
两位老师原本以为,需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能让时远将这小胖子放下。
哪知道听到他们的话之后,时远爽快地点了点头,拎着小胖子往上一抛,就抛到了两位老师的面前。男老师上前一步,将这个小胖子接到怀里。扫视了小胖子一圈,看到小胖子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身上的皮肉比之前更加白嫩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单手拎着小胖子的衣领,男老师朝着时远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离开了。想来,以你的天赋,我们必然会再次相见。到时候,见面的地点,想来应该是在地级班。”
听到这句话后,时远扬了扬眉,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好似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然而,下一息,再看过去后,便看到小朋友眉目低垂,一副乖乖顺顺的样子。
这让这两名老师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他们拎着小胖子的衣领,抬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们才刚向前踏出几步,下一刻,便听到闷哼的雷声在他们的耳边炸响。他们茫然地转过身去,便看到时远带着那雷劫满学院乱跑。
凡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必然会被雷电轰打,片草不生,时不时还会有几块血色令牌,从地底冒出来。那些被学生好不容易描摹、幻想出来的空间,此刻被这雷电轰打着,瞬间崩散。
看到这样的场景,两名老师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这个同学还没死,四象学院先“她”一步毁灭。
直到现在,这两名老师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敢情在这里等着他。
女老师抬眼看了男老师一眼,眼神中像是在询问着什么,随后她便看到男老师点了点头。见到男老师同意后,女老师的嘴角微微扬起,她挥了挥衣袖,那原本朝着时远劈过去的雷劫在这一刻,立刻停滞在了空中。
时远也停下了脚步,就这样朝着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女老师再次挥了挥衣袖,从她那宽大的衣袍中,瞬间涌出了四五样器具。这些器具都朝着时远的方向飞去,随后落在时远的手中。
在时远的目光中,她柔声说道:“我们虽然无法亲自出手帮你,但是这些器具,足以让你安全度过这道雷劫。等到雷劫过后,你可以将这器具,交还给岑凉。”
女老师的话音刚落,下一刻,她便同男老师同时消失在空中。连带着男老师手中提着的小胖子也消失不见。
这离开的方式都瞬间变了啊……
时远扬了扬眉,目光落在手中的器具上。心念一转间,他便明白这些器具的使用方法。他微微垂眼,将其中一截柔软的衣纱,轻轻地穿在身上,随后又拿出了好几件盾一样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上。
做完这些后,他便优哉游哉地找了一块空地,无视其他同学的木滚滚,直接将手中的血色令牌,沉入土地。
熟悉的空间再次笼罩了时远。
时远刚刚盘腿坐下,下一刻,一道雷电像是瞅准了他一般,由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劈了过来。
“轰隆”一声,时远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的专属空间,被雷电劈成了两半,重新没入土里。随后,那血色令牌便“嗖”地一下,从土里蹿了出来,落到了时远的手上。
时远:……
他不厌其烦地又将那血色令牌放入土中,再次构建自己的专属空间。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要跟时远作对的缘故。他刚构建完毕后,下一息,便又有雷电朝着他的头顶劈了过来。
专属空间再次崩溃……
这样来回几次后,这血色令牌甚至不干了。到后来,时远无论怎么用灵识驱使它,它都一动不动地赖在时远的手中。
时远无奈,只能将这令牌放入自己的储物手环中,就这样在露天的情况下,承受着雷电的冲击。
一下接着一下,深紫色的雷电发出闪耀的光芒,照亮了大半片天。而原本将空间安在时远附近的四象学院学生,此刻看到这一幕后,不由纷纷后退,另寻了一块地。
毕竟,他们可不敢赌这雷劫会不会劈歪。
之前,可不就是劈歪了一次。从岑凉那劈到了这女的身上吗。
了解了实情的大部分学生立刻撤离了这片空间,留下时远一人,像一个尽忠职守的避雷针一般,牢牢地吸引着雷劫。
这雷声轰隆的声音,十分富有节奏。时远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黑色,但是隐隐有晨曦扑面而来。时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从地上坐了起来,将灵力运转到自己的腿上,下一刻,他便腾空而起,径直朝着半空飞去。
然而……当他飞到一半的时候,他体内的灵力不够,便不由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当他的双脚重新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无论他怎样强悍,他现在的修为还是筑基期,根本无法到达岑凉渡劫的地方。这让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想到这里,时远四下望了望,随后他的眼睛一亮,朝着一个正准备转身就走的修士挥了挥手,有些兴奋地开口说道:
“你、就是你,别走。”
那金丹期修士没有想到时远的眼睛居然如此明亮,隔着老远竟然还能发现他的存在。有了第一次被劫持的经历,这次那名金丹期修士完全放弃了反抗,转身朝着时远所在的方形走来。一边走,他一边轻声问道:
“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把这些器具,交给岑凉。”时远说着,便准备将那两名四象学院老师给他的器具,交给对方。
然而那名金丹期的修士见了,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现在不可以。”
在时远疑惑的目光中,他指了指头顶上那万里高的天空,低声解释道:“你醒来的晚了。在五更天的时候,就是昼夜交替之时,你头顶上的雷劫便瞬间消散了,而岑凉也终于开始渡劫。而现在,才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应当还在渡劫。如果我去了,我说不定也要被卷入雷劫之中,到时候恐有生命危险。”
“这样啊……”时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也并非不讲理之人。听到这句话后,不由放弃了原来的打算,直接拍腿说道,“那这样的话,你带我上去吧,我亲自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