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他是辅助,而姜博学是主力。时远只是趁双方战斗的空荡,时不时抬起手,给对面的黑色阴魂一锤。锤子敲击在黑色阴魂的甲胄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看起来,他现在就像是在锤炼器材一般。时远在心里默默腹诽着,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直在敲击着对方的甲胄。
或许是炼器师的缘故,时远下意识地根据声音判断对方甲胄的材料和质地。这质地坚硬,大概率地保护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但是很显然,用的材料并不是最好的……这个甲胄挑选得应该是最便宜的那一款,重复敲击后,甲胄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和凹陷。
批发制作?或者说黑色阴魂上的甲胄,都是跟眼前的这个一样,是相同的材料、相同的质地?
就在时远思考时,姜博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依旧温和有序:“重复敲击同一块甲胄区域。”
时远轻应了一声,事实上,就算姜博学不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手上的锤子抬起又放下,准确无误地落在同一个位置。没过多久,甲胄便被敲出了一个洞。
时远轻抿了一下嘴角,在姜博学同对方争斗的时候,手上的锤子便毫不犹豫地敲击。
“砰”的一声,以点破面。时远锤子所落的地方,一条条裂缝以此处为中心,向外迸射了开来。黑色阴魂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这让一直在寻找弱点的姜博学,毫不犹豫地,朝着黑色阴魂所在的方向挥出了一拳。
拳风猛烈,筑基期的全部灵力,此刻都灌入到这个拳头当中。姜博学的拳头就这样直接顺着窟窿,击打在黑色阴魂上。冰冷的寒气包裹着他的拳头,灵力不断输入,最终缓缓消散。
姜博学的胸膛上下起伏,体力和灵力流失得极快。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站在原地,脊背挺直,看不出丝毫的狼狈。唯有他刚刚锤击阴魂的右手,手指微微颤抖,呈现出青紫色的状态。
那是血管里的血液凝固住了。
像是察觉到了时远的目光,姜博学微微动了动手指,轻声说道:“阴气入体而已,灵力绕转一圈后,就能够消除寒气。”
说着,他弯腰,将洒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目光随意一扫,便合上了书,朝着时远道:“现在我们去找其他人吧,我大概知道他们所在的方位。”
大概知道他们所在的方位?时远听到这句话,微微挑了挑眉,直接跟了上去。向前行走了大概一刻左右的时间时,时远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符篆、器具、灵石,凡是能够用来保命的东西,都或多或少被王不行拿了出来。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后,王不行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快速地将各个符篆都朝前一扔。
见此,时远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将这些符篆都收在了怀里。而另一边,姜博学则有些疑惑地问道:“王不行同学?”
这五个字,让王不行的动作微微一顿。这么大的身体,居然能做出瑟缩这样高难度的动作,随后,王不行缓缓抬起了眼,看到了姜博学,也看到了时远……和他手中那些刚被自己扔出来的符篆。
王不行同时远对视了一眼,随后他就看到时远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动作干净利落地将这些符篆,都放入了他的储物袋里。
不是,就这样拿走了?王不行一愣,赶紧将地上摆放的器具啊、符篆啊,全都收入了囊中。
“不是,时远,你也太不地道了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把我的符篆给收走了。”王不行说着,随后快步走了两步,立刻站在姜博学和时远的中间,用行动证明他有多怕阴魂、多怕鬼。
姜博学皱了皱眉,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轻声问道:
“你刚刚没有遇到黑色阴魂?”
“黑色阴魂?”王不行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刚刚我一路蒙头跑,然后跑到了这里。这就是个死角,我根本就出不去!”
王不行刚刚是顺着大路跑的,直接来到了东大门所在的地方。因为阴魂肆虐的缘故,东大门已经被封闭了,因此,王不行等于说是来到了一个死角。
而他的体质,让另外六只阴魂,都去追费兴业、贺苍和温北这三个人了。
“你这运气还挺好的。”姜博学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不行一眼,说道,“那我们继续去找其他人吧。你另外的三名队友,是两个近战系和一个远攻系的?”
姜博学沉吟了一下道:“那这样的话,我们先去救远攻系的那名?”
远攻系,温北?时远觉得自己脑部的神经在颤动着,他嘴角微抽,声音低了下来吗,轻声说道:“我觉得……还是去救那两名近战系的比较靠谱。”
“怎么可能?”王不行听到这句话,有些奇异地说道,“虽然我眼力不大好,但是我还是知道,那个温北比另外两个修为要差一点,当然是要先去救他啦!”
姜博学也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书再度翻开,随后说道:“走吧,事不宜迟。我觉得,他们三个人有很大的可能跑到一个地方去了。”
时远没有说话。虽然他不知道姜博学的概率是怎么换算出来的,但是就凭他能够找到王不行,就说明他在预感上,或者说找人上,还是有点方法的。
一路向前前进了大概一刻左右的时间,时远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笛声。他的身形一僵,直接顿在了原地。
“怎么了?”王不行是跟在时远身后的,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朝着时远问道。就连原本走在前面的姜博学都停住了脚步,也转头朝着时远望了过来。
时远轻咳了一声,笛声说道:“为了防止待会儿遇到紧急情况,所以我先做一下准备。”
时远这句话,让姜博学和王不行都点了点头。尤其是王不行,略微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点数的,赶紧将一把巨大的砍刀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便再次看向时远。随后,他看到时远轻轻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像是带着无尽的嘲讽,然后,他低头,从储物袋掏出了两样小东西,分别塞入了耳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这样。”王不行有些诧异地问道。他看到时远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语重心长地朝着他说道:“之后你就懂了。”
在短暂的停顿和休息之后,三人继续摸黑前进。随后,他们听到了一阵尖锐的笛声,刺耳,让人震耳欲聋。
原本一直走在时远面前的姜博学,此刻也停住了脚步,嘴角微抽:
“前面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王不行眨了眨眼睛,他现在被这笛声吹得脑壳疼,总感觉周围的气氛格外诡异。这样想着,他赶紧朝前走了几步,同时远肩并肩行走着。
他看了一眼时远,发现对方神情平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根本不在意这辣耳朵的笛声。
果然不愧是炼器师!
王不行不由感叹了一句。他忍不住将手中的砍刀夹在自己的腋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他听久了的缘故,他觉得这笛声格外耳熟,像是之前在哪里听过一般。
姜博学、王不行谨慎地拉着时远,朝前走去。耳边的笛声越来越响,配合这夜色,越发显得诡异凄凉。
大概走了千百米的距离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在黑夜里,只有微弱的阵法光芒时不时在地面上闪现。在阵法的正中央,站立着一道身影。蓝色的系服被清风吹起,荡起一个小圈。而在那道身影的脚下,则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人。这些横塘在地上的人,面色痛苦,头顶上的青筋时不时跳动几下,显现出狰狞的感觉。
而在这七八个人中,姜博学和王不行看到了熟悉的两个面容——就是他们之前认为的那两个实力强劲的近战系学生。
王不行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目光上移,借着阵法微弱的光芒,也清楚地看到了吹笛人的面容,正是他们之前认为的战斗力很弱的、有危险的温北。
温北将嘴边的笛子放下,抬眼朝着时远他们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他眉眼闪过一道喜意,赶紧走上前来,兴奋地朝着时远他们问道:
“你们来得正好,快来帮帮忙,他们不知道怎么了,都瘫了。亏我在,不然他们早就被黑色阴魂撕成两半了。”
王不行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转头看了一眼此刻嘴唇发白的费兴业、贺苍等人,心里不由吐槽道,正是因为你在,他们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就连一向遵守礼节的姜博学都罕见地没有答话。
时远看了这两个人的脸色,不由扬了扬眉。他刚刚虽然带了耳塞,听不到温北说了什么,但是通过温北的嘴型和王不行、姜博学的脸色,大概猜到了一点内容。
他将耳塞拿了下来,抬步走到那些晕厥的人的旁边,轻轻用手将他们扶了起来。除了贺苍、费兴业之外,另外四五名同学,是南分院的二年级学生。
时远有些同情地给他们喂了一颗丹药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费兴业和温北两个人的身上。或许是遭遇过魔音多次的折磨,他们是这一群人中率先恢复过来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