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棺材里依然没有丝毫回应。
这让我心里生出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恍惚间记起僵老尸曾经说过，他会以这种方式活着，成是地府里的鬼差忘了来勾他的魂，当初我还笑他封建迷信来着……可看现在这情况，难道是哪个记性不好的鬼差整理资料时忽然把他给想起来了，所以带他去地府报到了？
这事虽然听起来荒谬，可我完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依着僵老尸的性格，他就算生气，也不会跟我冷战这么久，更不会连理都不理我一句。
“僵老尸，你不想出来也可以，跟我说说话好吗？”
“你不说话我会误以为你死透了。”
“你要是死透了，我就把你连棺材一起去火化。你可能还不知道火化是什么吧？在B市郊区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片墓地，那里有个巨大的焚化炉，把尸体推进去后不过片刻功夫就烧的连渣渣都不剩了。你怕不怕？”
“你不怕吗？好吧，我的确没办法把你连棺材一起拉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不过就地火化还是做得到的。到时候把你那些啊、画啊什么的全都扔进火堆里给你陪葬，看你心不心疼。”
僵老尸还是没跟我说话，我就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一样。
我再一次爬上棺材，将身体放平，躺在棺材盖上。
墓室里静悄悄的，从石头的缝隙漏下的水滴跌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鸣响。
那个地方的地面上已经有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浅坑，周围泛着绿色，估计就是长年累月滴落的雨水给砸出来的。
水滴石穿，果然不错。
由于僵老尸本来就是尸体，此刻他躺在棺材里，我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恍惚间，我觉得这个墓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不，就当我把自己整个人放空的时候，忽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盯着我，而且不止一人。仿佛四面方都有人在围观我一样。
我坐了起来，视线环顾了一下墓室，但并没有发现别人的身影。
难道是鬼？
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虽然同样都是死人，但我总觉得鬼要比丧尸、僵尸什么的要可怕得多。
QAQ如果僵老尸在就好了，他肯定不怕鬼……
“僵老尸，我好害怕，你出来陪我一下好不好……只出来一小下下，然后再进去躺着也没问题。”我哀声乞求道。
棺材里似乎传来什么动静，但很快便重新归于平静。
僵老尸还是没有出来。
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我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然而一低头，我却忽然看到棺材旁边的一个水洼里映着张人脸，带着虚无的表情。
我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僵老尸还在棺材里，看样子保不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没法帮他什么，但最起码不能让自己僵住，给他拖后腿。
我瞬间脑补了无数里的情节，把僵老尸想象成闭关修炼正在突破中的大神，而我便是他的护卫，绝不能让任何牛鬼蛇神靠近。
我定了定神，仔细查看了一下墓室四周。
此时，我终于知道刚才那被人盯着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了。
建造墓室的石料不知本身就是这副模样，还是年头久了变成这副模样，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纹。那些花纹有的深有的浅，有的粗有的细，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就成了人脸的形状。
那些脸有的看起来像老人，有的看起来像孩子，但无一例外，全都是痛苦哀戚的表情，看起来让人心生寒意。
而且，那些石纹与其说状似人脸，不如说它们就是人脸。
因为每一张脸看上去都清清楚楚。
甚至有时不经意一瞥之间，就会觉得：咦，它们莫不是在眨眼？莫不是在变换表情？
本来嘛，虽然有“空想性错视”这种说法，但在一方小小的墓室之中，真的会偶然聚集十几二十个之多会让人错认为是人脸的花纹吗？
而且，僵老尸的这个墓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好像并没有在墙上发现类似的花纹啊。就好像，它们是最近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章节目录 48.丧尸元年9月
丧尸元年9月25日
天气阴
自从发现墓室里的那些人脸之后，我忽然觉得我们住的这片地方似乎变得陌生了起来, 到处都充斥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氛围。
就跟在墓室里感受到无数视线一样, 是那种被什么人从四面方凝视着的感觉。
莫非……
想到这里, 我站住脚向周围仔细张望。
就在我身旁近处生着一棵树，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人脸。不是真正的人脸, 而是表皮的裂纹看上起如此。有孔洞的地方是眼睛，有的脸看起来在生气, 有的脸看上去在哭泣，形形色色。
当然了, 能看到人脸的还不仅是树木的表皮。地面的水洼、花朵的花瓣、虫子身体表面的花纹、从树上掉落下来的叶子……一切的一切, 都仿佛生着人脸。
更可怕的是, 我有种感觉，这些人脸的眼睛都在盯着我, 流露出乞求的神情，好想要请我帮忙做什么事一般。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把这当回事。
但现在，我的存在、僵老尸的存在还有黑雨的存在, 本身就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东西。
说不定这些凭空出现的人脸真的想告诉我什么讯息呢？
而且，我总觉得人脸的出现跟僵老尸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我定了定神，盯着某个花纹看个没完。
我觉得我跟那张“人脸”的眼睛对上了, 我能感觉到它要告诉我什么，但却无法跟它产生更深层次的交流。
或许我选错花纹了, 这个花纹的表达能力不行？
我这么想着, 将目光挪向另一个花纹。
不过, 还没来得及跟这个花纹展开更深程度的交流，我的耳畔便传来了小光的声音。
“沈哥，原来你在这儿，昨天怎么没来？”他问道。
我能听清他说的每个字，也能看见他离我越来越近。但不怎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遥远，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再之后，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什么都记不得了……
丧尸元年9月26日
天气多云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僵老尸的墓穴。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
“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有人问道。
与此同时，有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猛地抬起头，果不其然，僵老尸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一时间，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为能看到他而感到开心；
为他还活着感到庆幸；
为他把自己冷落了这么长时间感到委屈……
但千情百绪，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你没事，真好！”
“让你担心了，抱歉。”僵老尸道，“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发生什么了？”我问道。
一瞬间，僵老尸被关在棺材里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我想问他好多好多事情。比如那些人脸图形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比如他为什么会被关在自己的棺材里？
不过，还没等僵老尸回答我，小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那个……山神大人，沈、沈哥他恢复正常了吧？”
我这才注意到除了我和僵老尸，墓室里还有别人，而他们此刻正蹲在墓室的角落里，面露恐惧之色，怯生生地望着我们。小光也在他们中间，跟他们同款表情。
这就奇了，别人还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非人生物，害怕是难免的。但小光跟我们可不是头回见面，甚至可以说是颇为熟悉，怎么也是这个表情？
这可不符合他熊孩子的人设啊！
“小光，你过来。”我朝小光招了招手。
小光迟疑了一下，慢慢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最终停在了离我大概半米远的一个位置。
“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僵老尸道。
“没事了？什么意思？难道我之前出了什么问题？”我问道。
“乖，没什么大事。”僵老尸轻轻拍了拍我，说道。
小光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欲言又止。
“小光，你放心大胆的说吧。”我道，“都不是外人了，还客气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昨天的确有一段记忆空白，时间就是在见到小光之后。
“发生什么了？”我问道。
“你变成丧尸了。”小光道。
“我本来就是丧尸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