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见了母亲的头发,即使身体再痛,他也紧紧咬住牙,不肯掉一滴眼泪。
在敌人面前流露怯弱,会让敌人更加兴奋,从而受到更可怕的虐待。这是所有经历过贫困与低贱生活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踢打了一会儿,也许是看见被虐待对象一声不吭,战士们顿觉无趣。
“杀了吧。”
“嗯嗯。”
另外几人纷纷点头。
“猫呢?”
“也杀了。做成猫肉火锅吃。”
“嗯嗯!”
这一次的点头掺和了几分兴奋之色。
众人眼中流露垂涎,不断吞咽口水。
猫咪整个一激灵,这个时候小孩也知道不能死死抱着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怀中的猫投掷出去,歇斯底里大喊。
“快跑!!!”
猫咪摔了个跟头,茫然的起身。
小孩不剩多少力气,压根就没能将他丢出多远。战士们几步路就靠近了。
正当无计可施时,空中忽然传来战斗机的轰鸣声。
战斗机可不同于飞行器,从帝星到正阳星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如果是搭乘普通飞行器,起码需要两天才能到。但如果是搭乘战时才会动用到的战斗机,几个小时就行了。
与此同时,天上的战斗机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战士水准,看上去很高阶。
地下的几人一惊,眼见着战斗机要朝着这边降落,骂骂咧咧狠狠踢了猫咪一脚,迅速逃离现场。
猫咪被踢的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凄惨的躺在地上,咬牙在心里记住了这几人的长相。
本来斗争后就体虚,一整天奔逃直到深夜,席清音只觉得自己快要原地昏厥了。
眼神朦胧之间,只看见一双包裹在黑色军裤里的大长腿,在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最后顿在面前。
然后是一片黑暗。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心疼的埋怨:“跑,继续跑,这就是乱跑的下场。”
猫咪:“……”
忽然猜出了这人是谁呢……
**
席清音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小猫的形态。
入眼所及是熟悉的金疙瘩的装潢,果然是容云景寻回了他。他的脖子上被人套上了一个围脖形状的东西,怎么甩都甩不开。
实不相瞒,席清音确实感觉到一瞬间的惊恐。
听说绝育的猫猫都会带上围脖,目的是防止猫咪舔/舐切口,造成感染……操!该不会是容云景发现他多次逃窜,终于忍不住把他绝育了吧?!
猫咪紧张兮兮的扒了扒肚子,无论怎么低脑袋,视线都被围脖阻拦住。
他猛的窜出窝,正急着找镜子时,后颈的皮忽然被人提起,抱入怀中。
“不要乱动哦猫猫,殿下说你的后脚被踩伤了,要养个几天才能恢复。”
啊,还好还好,幸亏不是绝育了。
等等……小孩竟然也在金疙瘩里!
他已经换上了新衣服。脱离了贫苦的战乱地界,他看起来模样清秀,除了比寻常十岁的孩子要瘦弱些许,其余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猫咪细细打量小孩的期间,小孩也抱着小猫,快速的朝着某个地方小跑。
等到了某个精铁门前,他忽然停下脚步。
女仆长惊喜的看向猫咪,兴奋的朝他挥手,唤他过去。
如此小孩才不迟疑,快步走近。
“姐姐,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会不会把事情搞砸呀。”
猫咪担忧的抬眸。
需要被照顾的人?
金疙瘩里符合这个说法的,貌似只有那一个人了吧……
女仆长细细叮嘱说:“殿下吩咐你来照顾小姐,一方面是给你找件事做。另一方面,他的原意不是要你去照顾小姐起居,是想你逗她开心。”
小孩:“嗯嗯!”
女仆长说:“小姐自从意识清醒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也不愿意和人讲话。你今天呀,如果能逗她说话,这个就给你吃!”
她掏出一个糖,笑的眯眯眼。
小孩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两人交谈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猫咪看向精铁门的复杂眼神。
咔哒哒——
精铁门吱吱叫的打开。
坐在窗帘里的女人咳嗽好几声,冷漠的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每一次有人进来,鱼养年说的都是这句话,包括面对鱼木槿和鱼祸心时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像是造了一个铜墙铁壁,将自己锁在了里头,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女仆长已经习惯了,就像没听到似,迅速的将小孩推到身前:“小姐,给您介绍一个人——”
鱼养年疲倦的抬眼,随意的扫过来,视线却猛的顿住,顿在男孩手中怀抱的猫咪上。
恋你其二你十
……
陶兴昌走到会场中央, 目光扫过整个会场的人, 期间视线几次在较大世家身上停顿,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容云景, 这才不咸不淡开口道:
“这一次补画宴会开的很匆忙,难为大家还抽出这个空来看望我这个老不死的。”
众人兴致高昂, 立即回应吹捧。
“不为难不为难, 老爷子的场大家伙都挤破了头想进。”
“陶家补画手艺堪称一绝,您愿意重新出山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
“带了家里最珍贵的画作,希望能在您的手下重获新生!”
似乎是习惯了吹捧,陶兴昌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一次的宴会只会选一人代为补画。大家也知道我的脾气, 我这个人补画从来不看你后台有多大, 或者多有权利。”
说到这里, 他再度皱眉看了下位居主位的容云景,顿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
“我只在意你手上的画。”
虽然大厅里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大家的眼神都有意无意瞥向容云景。
不管知不知道内情, 众人都以为老爷子这话就是针对容云景所说, 眼神中自然都带上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
容云景戴着面具,唯一露出来的眸子一片坦然, 毫无半点心虚。
席清音顿感头疼。
别看这次宴会鱼宽粉也没心没肺的到场, 实际上当年鱼养年纵火杀害陶李言的事情落幕后, 陶家和鱼家直接反目成仇, 世交情谊半点不在。鱼宽粉这次只身赴宴也是心大,又或者是想扩展业务想疯了,指不定这一会儿就遭了陶家人的多少白眼。
再加上鱼家向来和容家交好, 连带着容云景这次处境也很尴尬。
当然,皇室中人的定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光从外表上来看,容云景淡定的就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样,看不出一点儿不自在。
猫咪吹了吹小爪子上的毛,躺平在金孔雀的膝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吧。”
陶老爷子说的虽然平静,但听到这句话的人反应都十分激动。
所有人抬起手中用各式各样材料包裹起来的破损画作,眼神热烈而又忐忑。
有个别心情急切的人直接拆开了外包装,直接将画作展示出来,大声道:“老爷子,求您看看我这副画吧!”
旁边的人拉下他,着急说:“看我的,他的画肯定比不上我这一幅。”
两人怒目相向,会场内的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不少人皱眉打量着别人的画作,从心中评估画作价值然后与自己手上的画作进行对比。要是自己的更好,他们立即眉开眼笑松一口气,要是对方的要好一些,他们便暗地里存着坏心思,想着怎样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
在这样气氛的影响下,席清音也眯着眼睛打量了下那些已经被揭开面纱的画作。
扫视一圈后,垂下眼帘,掩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陶老爷子的号召力果然不同凡响,光这附近一圈的画作就有很多精品,基本上都是为A级御画师所作,大多价值不菲。
还有已经故去的御画师遗作,甚至有些作品的年头比席清音的岁数还要大一些。
更多的,是还掩盖在各式各样布匹之下的神秘画作,光从外部就能感觉到布匹下散发的磅礴精神力。
对于一个御画师而言,这显然具有莫大的诱惑力。
猫咪抬眸看了一眼容云景。
后者脸庞被面具所掩盖,眼眸温和的看着左掌捧着的画,一点儿也不慌乱。
“喵呜……”
为什么他感觉金孔雀比他这个御画师本身还要有信心的样子……
陶笑笑从陶兴昌身后探出头来,咳嗽两声,模样正经说:“大家将手里的画交给我,我会把它们一一送给父亲过目的。”
说着,他走到众人身前,旁边的下属帮忙拿画做记号,而他则是笑脸相迎,胡乱攀谈几句。
前面的过程很顺利,大家来这里是有求于人,自然很配合,所以取画的速度也是相当快,一眨眼就到了容云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