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怎么使力,秋千就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晃啊晃啊。
小女孩站在一个小木马旁边,时不时地看看江时,又看看那个小木马。
木马对她而言太高了,小女孩想找个人帮帮她,可旁边这个小哥哥怎么看都有点吓人。
江时面色苍白,看到Nemo,脚尖轻轻点地,秋千就停了。
起身的时候,他的衣服被秋千带着掀起来了一点,露出了一大截细腰,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紫色的痕迹。
Nemo匆忙别开眼。
江时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整理了一下,挑着眼角审视地看了小女孩两秒,漫不经心地问:“你想坐上去?”
小女孩点点头:“想。”
江时突然半蹲下身体,朝她凑近。
也不知道江时跟她说了什么,不多时,小女孩儿黑溜溜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水雾。
整个人就像泡在了眼泪罐子里,江时特别恶劣地戳了一下他的脸,泪珠子就下来了。
无声的哭最为动人。
江时默了一阵,伸手将她抱了上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小女孩儿在后面怯生生地叫他:“谢谢哥哥。”
江时身形一顿,转过身自上而下俯视她:“谢我?”
小女孩笑的很甜:“妈妈说,得到了别人的帮助就要说谢谢。”
有谁不喜欢乖巧的小孩儿呢?
江时盯着她若有所思,许久,抬手在她的脸上又戳了一下。
两个人从小区侧门上车以后,就很快驶离小区。
Nemo给后座递了一方白净的帕子,看着江时将手仔细擦拭一番,就连指缝也没放过。
过了好一会儿,江时才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Nemo:“少爷请放心。”
不得不说,江时手底下花重金养的那些人都是专业的。
身份,家庭情况,包括所有过往,以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酒吧里,江时都让人做了特殊处理,无懈可击。
要不了多久,这些资料就会全部出现在秦隐的办公桌上。
他想让那个人看到的依旧是江时,却也不是江时。
手机响起的声音非常的突兀。
Nemo简单地对话了两句,就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江时。
江时伸手接过:“管家爷爷。”
江时安静地听对方说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嗯,我和他睡了。”
Nemo正好从后视镜地看到这一幕。
江时其实不太爱笑,静默的时候看着就很冷冷冰冰,还有点死气沉沉,非常瘆人。
只有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像现在这样的表情来。
鲜活的,有了丝人气儿。
电话里,管家先生在那边温和地笑了笑:“恭喜小少爷得偿所愿。”
江时也扯着唇角笑笑,半晌,才将表情收敛,他势在必得:“还不够,但很快了。”
挂了电话,Nemo又给江时递了一个毛毯,江时没有拒绝。
昨晚任着秦隐折腾了半夜,从面色就能看到他现在状态很差,非常需要补眠。
在入睡之前,江时没忘了提醒道:“记得尽快安排一下,近期我就要搬进那个小区。”
Nemo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少爷。”
江时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沉地陷入梦境。
他非常清楚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在赤着双足走钢丝,撑着自己拼命维持的虚伪表象摇摇欲坠。
他想,没有爱也可以。
但是他要秦隐。
第60章 番外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Nemo给了江时足够的时间消化, 才问:“少爷,您打算怎么做?”
江时闭了闭眼,许久, 嗓音低哑:“查他现在的定位。”
“好的。”
定位很快就发了过来,红点正在移动中,却是离这个城市越来越远,江时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才缓缓笑出声来。
这个傻子。
少夫人明明已经不在公司了,不懂自家少爷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Nemo强自压下心底的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去接您吗?”
正好叶软在门口喊:“大嫂大嫂, 去吃夜宵呀。”
江时起身跟着叶软一起下楼, 才对着电话那端轻松地笑了笑:“不用了, 我等他。”
……
秦隐回基地的时候八点不到,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训练房里, 除了他, 人已经到齐了。
离他最近的屏幕还停留在绝地的结算页面, 秦隐轻轻扫视一圈, 语气不可思议:“……你们一晚上没睡?”
叶软头点得都快砸键盘了, 听到秦隐的声音, 打了一个激灵,强撑着把眼睛瞪圆。
“老大啊!”
苏寒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抱着秦隐的大腿鬼哭狼嚎:“大嫂太凶残了,你快管管他吧。”
秦隐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单人表演, 顺手在江时的后颈摸了一把,问他:“你又怎么他们了?”
江时摘了耳机,随意地往后一靠就靠在了秦隐身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能怎么他们?我这么乖。”
低眉顺眼一派纯良,再配合两根在空中摇曳的呆毛,看起来的确无辜极了。
苏寒fo了,真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苏寒指着江时声声泣血:“还没怎么,就这个没有心的男人,用烤串诱惑我们陪他训练,把我们当小鸡崽通宵血虐一晚上不说,烤串也一串都没留!!”
真·好狠一男的!
秦隐没憋住笑出了声:“技不如人也好意思出来逼逼,不嫌丢人?”
苏寒:“……”
我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苏寒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和一张纵欲过度的脸,彻底在自己椅子上瘫成了一条死狗。
秦隐踢了一脚苏寒的凳子,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都赶紧回去补会儿觉,醒了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的飞机。”
等人拖拖拉拉地走得差不多了,江时还没动,他偏了偏头,贴在秦隐耳边懒懒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你不是知道吗?”秦隐揉了揉他的头发,“关于我的事,我知道Nemo不会真瞒着你。”
江时撇了撇嘴,委屈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所以,你不是真的加班。”
秦隐低低地嗯了一声,稍稍往后退了一点,脸上不正经的笑意就褪了下去。
“跟我去会议室,我们还有件事需要谈谈。”
他的语气太过正式,所以显得有些许疏离,江时很不习惯这样,却也没办法。
江时若无其事地笑笑:“这里不可以吗?”
秦隐不欲多说,只道:“你跟我来。”
两分钟后,江时推开会议室的门,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可以了。
里面坐着的是秦隐的私人律师。
“江先生早上好。”
“早。”
江时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突然觉得这气氛过于沉重了。
律师温和地笑了笑,以十分郑重的语气缓缓开口:“我知道您与秦先生曾经签署过一份婚姻合约,现在秦先生希望能够与您终止合约关系。”
律师将文件放到江时面前:“只要您签下这份文件,您可以得到任何您想要的,同样,您与秦先生的合约关系也会立即结束。”
律师没有立即得到江时的回答,因为他的视线已经放空。
江时的表情早就沉了下去,乍一看,阴冷的可怕。
他突然觉得昨天如释重负的自己十分可笑。
“江小时,”秦隐平静地提醒他,“不要发呆。”
江时的视线落在文件上,他甚至懒得翻动它,片刻后凉凉开口:“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律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隐,犹豫地道:“当然。”
江时冷静地翻开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一切,他拿起了旁边的签字笔。
笔尖落下的一瞬间,律师尽职尽责地提醒:“江先生,您的要求……”
江时敛着眸,长睫落下一片阴影,甚至惊讶于自己还能如此冷静:“我没有要求。”
律师睨了一眼秦隐的脸色,很懂分寸地保持缄默。
签完字,江时把文件还给律师,看着律师收好,又将曾经的合约扔进了碎纸机,一直沉默的秦隐才开口:“你可以回去了。”
会议室里很快只剩他和江时两个人。
江时冷得半边身子都快僵硬了,不仅冷,还觉得有点窒息。
他讷讷问:“结束了?”
秦隐点了点头,缓缓地笑起来:“嗯,结束了。”
他的语气太过轻松了,江时的大脑开始缺氧。
秦隐看着江时,在他即将把自己溺毙之前轻轻叫他:“亲爱的。”
顿了顿,他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江时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
他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地狱与天堂的一步之隔。
“你们——”
他们的背后,门打开了,邢郁卡在门口,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见律师走了才过来,谁知道一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邢郁压下语气的兴奋,故作镇定:“呃,我来的是不是不太凑巧……?”
江时表情十分凶狠地瞪了回来:“您能先回避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