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火无风摇曳,云飞昙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似乎在沉思之中,手指无意识的敲着自己面前的小几,过了许久才抬头问:“你有何想法?”
陆珺濯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法子,把穆大将军送回军中,一来若是他能重新收服军中众将,往北保住宣府,君霁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二来也避免与垣侯起纷争。”
两人正在陆珺濯的房中说话,对面房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人,您歇下了吗?”
刚才云飞昙过来的时候,把自己房中的火烛熄了,若不是急事,老管事是不会如此失了分寸。
“何事?”对面的推门声吓了老管事一跳,他转身就见到自家大人从对面出来,赶紧小跑着穿过廊子,跑到对面,“北门传回消息,齐太师深夜出了城门往北去了!”
云飞昙与陆珺濯对视一眼,果然如他们所料。
“带着多少人?”云飞昙迈步出了房,站到回廊里,“后面有人追着吗?”
“人不多,就齐家亲卫护着太师的亲眷,在北门附近与白将军的一个小队斗了一场,现在已经冲出城门,台城还未来得及再派人去追。”
“兄长,我刚收到消息,雀天阙败了!”云昱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只海东青,“边牧十二部集结南下,父亲他们抵挡不住,已经退回云城死守。”
她把手中帛布递了过去,“怎么办?”
“我回军中。”穆慎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君霁等人,他们休了几个时辰之后,情况看起来还好,太后的脸色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惨白。
云飞昙上前与众人见礼,“将军能回到军中自然再好不过,齐太师刚出城不久,若将军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寻小道赶在他们之前。”
穆慎感激地向他拱手,“感谢云大人照顾天子与太后,日后若有何事,只需吩咐一声,穆某绝不推辞!”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君霁追在他身后,“舅舅,我与你一起去。”
“霁儿!”太后不防他会跟着去,连忙出声阻止,“你一向锦衣华服,如何吃得了军中之苦。”
“母后,我不能总在别人的护佑之下心安理得的享受,该我的事,我不能退!”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追在穆慎身后。
“哎,等等我,我也去。”穆铖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云昱看着君霁的背影,眼神有点发亮,眼神跃跃欲试,“没想到天子是这个样子的。”
“小昱,扶太后回房歇着吧。”云飞昙及时打断她的大胆想法。
“你们也要去?”太后一直看着君霁远去的背影,听到他这么说,回转身问道。她的目光停留在大儿子身上,眼神里有祈求,刚回来一个儿子,另一个又到了军中,还要上战场,到那等刀剑无眼的险地。
“母后放心,我会护着弟弟周全,我们很快就会来接你。”陆珺濯上前扶着她,朝前走几步,“说不定到时候就可以回金龙台了。”
就算他知道这一别至少两年后才能再次相见,但是他还是只挑好的说。
“你们要小心啊,要听云大人的话,不可逞强斗勇,知道吗?”她顿下脚步,回头看云飞昙,“云大人,我的两个孩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太后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他转头对老管事吩咐道:“若有人来访,只说我不在府中,闭门谢客。”
“诺。”
又安排了余下几件事,云飞昙回自己房间,取了宝剑渊兮,双手递到云昱手上,“若有紧急,不必顾虑太多。”
第37章 乱世王孙
月朗星稀,秋风刮着落叶沙沙作响,穆慎带着君霁和穆铖悄悄地靠近北城门,隐在暗处向远处紧闭的大门看,城门前有秦家的甲士在巡逻,城楼还亮着烛火,有人影在纸窗上晃动,城门前还有些血迹未干。
穆慎指了指远离城门的一颗树,那边城墙较矮,是个巡逻的死角,他们刚才看了半响,巡逻的甲士走到树影前就转身返回。
“等他们走到那一头,我们就往那边树林跑。”
他压低声音,紧盯着那边已经往回走的十几个秦家甲士,见到他们走出了几步,才往前一挥右走,“走。”
他率先猫着腰隐在路边的房檐阴影下,悄无声息地往那边移,等三人靠近城墙时,城门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巡逻的甲士没有过来,他们趁机翻出城墙,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狂奔,直到远离城门,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停下来喘口气。
“舅舅,靠两条腿跑不快,不如先去庄上找马匹,这里离穆家别庄不远了。”
“对啊,爹,叔叔们也都在庄里,不如带他们一起走。”穆铖也在一边喘着粗气,他长这么大还没用腿跑这么远过。
穆慎想了想,“也好,齐哉带着家眷肯定也走不快,我们取了马就走,赶在他们前面。”
南门外,五里坡,垣州兵的军营里静悄悄的,只有营外有一队兵士在来回巡视着。时近黎明,天暗得历害,除了营边燃着的火把,照亮了方寸之地,远处是一片漆黑,偶尔有夜鹘叫了两声。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领头的垣州兵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一阵,像是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
“别是风声吧?”这尧都与垣州气候不一样,秋风刮着让人身上全身都凉,颇有些刺骨凉意。
“小心戒备,有人来了!”领头的一挥右手,握着长戈就窜了出去。
这时候余下众人也听到了马蹄声,其中一人刚叫了声敌袭,前面山坡下已经传来刀击在长戈上的声音。
来人不多,大约有几百,看战甲样式,应该是白江麾下的一个小队。
响箭刚放出去,营中听到声响,垣州兵反应迅速,很快集结成营,结成军阵,将中军营帐牢牢护住。
温商的五营大军,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日间未出战的,夜间则需防敌夜袭,若是都不出战,则轮值之营防守,不解战甲,此刻才能快速结成军阵。
中军帐中,垣姬刚喂弟弟喝完汤药,听到动静,赶紧掀开营帘的一角往外看,只见温商大步赶来,行至营前,看到垣姬,朝她点了点头,弯腰进了帐子。
“外面什么情况?来者谁?”垣熙重伤刚醒来没多久,侧着身子躺于矮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皲裂,声音虽微弱,却吐字清晰。
“侯爷别担心,来人不多,一营足以应付。”
温商脱下战盔放到矮榻边,仔细查看了他的气色,才缓下声调,“把你吵醒实在是该杀。”
垣姬掀着帘的手一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一两日实在过得惊心动魄,到现在她的心还平静不下来,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弟弟与麾下大将关系过于亲密,本来心里还有些疑虑,看着两人的情形,怕是说什么都无用了。
“我先去看看药膳好了没有,你们请慢聊。”
她向温商行了个礼,看了垣熙一眼,见他点头,才退出营外。
温商见人走了,跪坐到矮榻边,伸手握住垣熙的手,温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垣熙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那双大手掌紧握不放,于是瞪了手的主人一眼,“温将军的信心很足啊,外边夜袭还有心思在此扰人清梦。”
他的模样俊美,一身英气,就算手抽不回来也一点不示弱,狭长双眸熠熠生辉,气势不输温商。
温商怕他用力伤口会裂开,只好松开他的手,起身给他掖好被角,“别动,伤口裂了又要上药,看到你的伤口,我心疼。”
“你说我这无妄之灾谁给带来的?”垣熙没好气地用手支着脑袋看他,“别想说两句软话就指望本侯不追究。”
“任打任罚,绝不反抗。”
温商跪到榻前,深情看他,眼珠子眨也不眨,那样子竟有些像无家可归的小狗。
“当真?”垣熙双眼一亮,争扎着就想起身。温商膝行几步,把他按了回去。
“等你的伤好了再说。”温商语气坚决,把他塞回被子里,再一次把被角掖好,老老实实地跪回原地,本来身上战甲沉重,不宜弯腰久跪,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自动略过膝上传来的些许痛感。
“行了,行了,别跪了,我还没死呢。”
垣熙闭上眼睛不看他,“出去看看,清一清战场,血腥味都飘这里来了。”
温商有些不舍地看了又看,见他一直闭着眼睛,只好站起身来,把战盔戴到头上,“我去了,一会再回来,你好好歇着。”
直到他掀帘出去,矮榻上的人才睁开双眼,无奈一笑,还是舍不得罚呀,这个祸害。
营外战鼓雷鸣,战马嘶鸣,战至正酣,温商步出中军营帐,上了战马,一夹马腹窜了出去。东边已露鱼肚白,天色将亮,看到坡下人数越来越多,转头问跟在身边的副将:“怎么回事?”
“将军,他们有援兵,半刻钟前刚到第三批,已经轮换两营。”副将也是一阵苦恼,对面显然想用车轮战,也没来多少兵,就是打一阵收兵,等静下来又来骂战。
“派人去探了吗?怎么突然针对我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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