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众人回到山中小院。
“你回去救那少年,挽回薛种的忠心,否则黄泉会便完了。”王信拉住太子,急切道。
“他包庇仇敌,我饶他一命,你还要我怎样?我难道做事不够公允?他若因为气不过而背叛我,正说明我罚的还不够。”肖青翎气鼓鼓的说。
此时薛引听说了这事,也凑过来劝说太子,王信吹胡子瞪眼,道:“你师父有难,你为何不守在他身边,反而追随黑太子左右?”
薛引听言觉得有理,一溜烟跑下山去。
“你刚才叫我什么?”肖青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这老臣大声质问。
薛种本以为剑伤虽深,但及时冲洗包扎,不会有事,但此时曲星抒明显不对,面色潮红,额头很烫,迷迷糊糊躺在床上,薛种给他哼了一会童谣,他也睡不着,来回打滚。
“集识叔叔,别抛下我。。”曲星抒迷迷糊糊的说,已经烧到意识不清。
这是什么称呼?
薛种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横抱着曲星抒出门,正好遇到薛引,三人前往另一处藏身地。
薛种号称狡兔三窟,之前住在一处牡丹院,现在是芙蓉院,在山下小镇中一处二层小楼中,写着海棠院三字,他把曲星抒放在新床上,薛引借来被褥把少年裹成了春卷。
“薛种。。你竟敢丢下我自己跑了。。”曲星抒闭着眼说着梦话。
小狐妖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道长,一直患得患失,此时烧的厉害,全都说了出来。
“在,我在,”薛种安慰他,“我说过绝不负你,为何不信我言?”
千里之外,一片混乱之中,琉璃几人传送回到破败不堪、空无一人的玄鸟社,琉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给别人,败给那样无耻、阴险的薛种,经韩微一通开导,琉璃被绕晕了,他信了韩微的鬼话。
“是薛种输了,不是你输了,当时的情况,沈溪若不坏你的事,你下一招就能杀死薛种,我看得清清楚楚。”韩微蒙骗他。
“真有此事?”琉璃一时间竟对自己的回忆有些怀疑。
韩微点了点头。
他俩带着沈溪,如同一对情侣拉扯着孩子似的,走在京都大街上,许久后才发现有异。
为何街上这么多兵马?
为何宫中方向有喊杀声?
琉璃大叫不好,快步朝皇宫跑去,此地离皇宫还有好几里地,韩微签了匹马带着沈溪追赶。
鱼询的宴会此时在离恨宫举行,几间贴着金箔、勾栏画屏富丽堂皇的房间中,众人欢饮不停,席间有许多美貌女子穿梭侍奉。
国师的营垒依然没有被攻破,黄泉会众人都有恃无恐,不急于这一时,所以攻打的并不激烈,只有姜生惧怕有变,身先士卒督战不停。
“鱼询去哪了?”一处房间中,几个年轻将领商议。
“兴许喝醉了。”一人道。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什么天赐良机?”
“我等是国师提拔上来的臣子,连先帝的面都没见过,为何不替国师尽忠,反而跟随这些乱臣贼子?”一人站起来慷慨激昂。
众人点了点头,潜回大营,不多时黄泉会联军之中,刀枪剑影四起,火烧连营。
琉璃已经跑到宫门之外,看到满眼大旗,写着为先帝报仇、雪耻等字眼,又看到一把大幡上白底黑字,罗列着国师的罪行,不少军士提着□□,守住宫门。
他怒火攻心,腰间几剑一起拔出,灵气催动,冲入人群之中大开杀戒。约摸斗倒百余人,琉璃仍然气息稳定,动作不慢,围在他身边的敌人们都恐惧起来。
此时一队骑兵冲来,高举着‘忠义’二字旗帜,口中喊着诛杀乱贼,众人也不知道这乱贼指的是谁,便被骑兵们砍落人头。
一名骑士在琉璃面前跳下马来。
“国师被围在宫中了!”他指示。
琉璃听言立刻冲了进去。
离恨宫中,此时有欢歌声,也有惊恐的嚎叫,琉璃一处处房间仔细搜寻,直到在一间房中,发现横梁之上,缠着一条蟒蛇。
韩微与沈溪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见到梁上巨蟒,都吸了一口气。
琉璃大步跃起,一剑将巨蟒斩断,血淋林的尸体落在地上,再看过去,哪还有巨蟒?分明是须发皆白的老臣鱼询,脸上醉醺醺的,睡梦中就丢了性命。
外围的姜生得知大营起火,离恨宫中乱成一片,带着数千亲兵冲出京城逃之夭夭,留下其他几名中枢大臣痛心疾首。
“真是胆小如鼠!大局还在我们手中,他便逃了!”一名大臣切齿道。
姜生的逃跑,波及甚广,鱼询被杀、大营起火,人心惶惶,最终全盘崩溃。
一夜之后,黄泉会上万兵马,四散而逃,仅剩一千余人仍然在围攻国师,外地援军冲进城中,将国师救了出来。
姜生逃去了襄樊,鼓动十几名当地的大将,一齐投降给了北朝,黄泉会在京都的大事就此失败了。
第 39 章 师徒夜谈
薛引没有草药了,小狐妖的伤需要去城里买药,在海棠院中草草设置了一些机关后,薛种留下薛引看守,自己孤身前去几十里外的明州城。
一路风平浪静,直到歪歪斜斜的城门映入眼帘,薛种警惕地发现路旁树林中有几个人正盯着他。
琉璃走了出来,高大身影像是铁塔一样,身后跟着神情闲适的韩微与竖起眉毛咬牙切齿的沈溪。
“你把奉月姐姐怎么了?”沈溪大声问。
韩微知道薛种是聪明人,为了拉拢姜生,绝不会杀死姜奉月,不过过几天姜生逃跑的消息就会传入黄泉会耳中,到那时他们也许会杀了姜奉月。
为此韩微拉着琉璃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琉璃嘴角有些微笑,他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薛种已经出了他那个遍布结界的老鼠洞,走到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乱国道人,天下闻名,不过是孱弱的小鸡仔。
他快步走去,蕴含杀机,眼神中充满疯狂的欲望,一头乌发散开在风中。
薛种却不逃,也不害怕,琉璃大怒,这人又在想些什么?
他几乎碰到了薛种,扬起宝剑蕴含万钧之力,要将他一劈两断,却发现眼前这个矮个子道人消失不见。
一片乳白色的世界,薛种将韩微拉入结界。
“怎么?你要先杀了我?”韩微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一招,他满心信任强大的琉璃,认为自己在琉璃身边万无一失,现在声音里有些恐惧,但强装镇定。
“你我都是聪明人,”薛种将锁灵囊掏出,“白冲决智力低下,我不愿与他纠缠。”
“你是打不过他。”韩微纠正。
“你的卑率剑,还有你家传的沉珂剑。”薛种从山水画中,将两剑取出奉还。
“你要贿赂我?我会为了这两把剑就放走你?”韩微轻蔑地笑了,这道人已经穷途末路,还端着架子像是一副恩赐自己的神情,你若跪下来求我,我兴许会考虑让琉璃饶你一命。
不然你杀了我,然后琉璃杀了你。
“当然不只是这两把剑,你爱姜奉月,爱到愿意为她死,难道现在变心了么?”薛种将锁灵囊拿在手中。
韩微神情一冷,化作一道白光,数十道残影相继闪现,下一瞬他已经挺剑在薛种面门,但被空间铁链猛地拉回远处,摔在地上。
“我把她还你,你让琉璃走开,公平交易。”薛种放出姜奉月,这女子气喘吁吁,面色苍白,韩微看到以后便心痛万分。
下午时,薛种拿着几包药回到了海棠院,喘着粗气捣药、煮药,薛引在一旁准备饭菜,草草吃了一些后,喂曲星抒喝药,然后师徒两人抱着少年一起入眠。
夜间少年依然在说梦话,从哀求到大骂,薛种没什么办法,紧紧抱着他,希望让他感受到自己还在,没有抛下他跑了。
“我绝不会抛弃你,绝对不会。”薛种一遍又一遍,说到大熊捂着耳朵表示抗议。
最后薛引烦了,戳了戳师父的头发。
“师父,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应该站出来保护,而不是放任他被人欺负,之前下跪在瓷器茬子上也是,之间的好多事都是如此,自从他来以后,身上总是有伤,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你,希望你保护他,他都站出来保护你,为你受伤了,你却装作没看到,总在事后做这些没用的事情想弥补。”薛引指责。
“我该怎么做?薛引,我难道去。。”薛种无奈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