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邓工是否有得罪您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向您赔不是。”陈知川表情十分难看,他看着莫名其妙的李孝铠,话里刺刺的,带着攻击。
李孝铠轻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边上似乎表情有些懊恼疲惫的邓渔,声音冷而沉:“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知川咬着牙,他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却没想到李孝铠作为老板更加不识大体,至此他也不用费力维持这一份虚假的平静了。
陈知川站起来,拉着邓渔:“看来李总并不是很欣赏我们团队,既然这样,那我......”
“滚。”李孝铠迅速走上前,一把挥开陈知川拉着邓渔的手,威胁地看着在场不明所以又想上来劝架的所有人:“都特么别多管闲事。”
大家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除了还跃跃欲试想过来当和事佬的李家工程师,李孝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把拉过邓渔的手臂,陈知川似乎想要跟上来,李孝铠回头瞥了他一眼,随手拿了个东西便砸了过去,陈知川发出痛苦的呻.吟,邓渔想回过头看,却被李孝铠重重扯了出去。
从包厢到地下车库,李孝铠把邓渔塞进车里,上了车他便锁好门,邓渔想要下车,李孝铠冷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乱动。”
然后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李孝铠从市中心一直飙到护城河,违反了C国不下十个交通规则,本来有几个交警开着车开始追了,过了会儿似乎接到什么命令便放弃追逐,任李孝铠违反规则。
护城河大桥十分气派,李孝铠把车停在桥中央,桥上灯火辉煌,春风拂面的夜晚如果没有恶劣情绪的话是十分舒畅美丽的。
李孝铠打开车窗,把邓渔打算接的、一直嗡嗡嗡震动的手机夺过来扔出车窗外。
邓渔怅然若失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轻声叹了口气:“你一点都没变。”
李孝铠侧目凉凉地看邓渔的侧脸:“没变吗?那你还喜欢吗?”
邓渔似乎是愣住了,而且是愣住很久,表情从呆滞变得自然花了快十分钟,李孝铠见他不回答,用力咬了咬牙,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开口:“我把仲家的大部分产业都收购了,他们现在唯一支撑家族的产业只有餐饮,早就掉出全球前百强了。”
一阵春风吹进来,夹杂着莫名的花香,多多少少抚平了李孝铠暴躁急迫的情绪。
“仲家当年威胁你当商业间谍的仲希的母亲,生病去世了;他爸爸不管事,大权都被他几个叔叔夺去了;仲希从戒毒所出来之后被退学,没回仲家,去哪儿了不知道,反正造不出多大浪了。”
说到这里李孝铠似乎换了口气,明明说这段话没费多少力气。
他看了眼邓渔,邓渔依然沉默着,目光落在护城河大桥绚丽的灯光秀上,出着神。
“你爸妈,我在赡养他们。”
李孝铠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很久没有这样跳过了,他把目光长久地放在邓渔脸上:“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我都扫清了,现在李家大权大部分在我手里,他们也左右不了我。”
李孝铠看到邓渔眨了眨眼,像自己梦里他无数次的眨眼那样。
“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李孝铠艰涩又激动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邓渔,在自己的事业渐渐步入正轨之后就想了,可当年的协议不停提醒自己,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应该不信守承诺。
可从第一次违约,踏上C国的土地开始,一切就都开始不受控了。
遇到了、又想再次得到了、然后吃醋、头脑发热地留下、占有欲开始作祟、早在心底生根了好几年的思念的芽儿终于破土而出,长势惊人。
既然一切障碍都消失了,那再相爱好像就没那么难了。
车里长久地沉默着,李孝铠一颗真心捧出来,在春风的吹拂下柔软珍贵,邓渔的反应肉眼不太能看出来,李孝铠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迎来和邓渔的对视。
“李孝铠。”邓渔开口,好久没有喊他的名字了,邓渔的尾音有些沙哑,却还是镇定的。
“我现在挺好的,工作很好、遇到你也是偶然,我没有故意想见你。”邓渔停了停,李孝铠眼睛里有细碎受伤的光在闪动,可邓渔没就此打住,他继续说:“当年协议的内容我还可以背出来,当时我们相爱,你不能背弃李家、我不能对仲家忘恩负义,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分开之后我有了另一种人生,一开始我不太适应;可后来我觉得当个普通的、平凡的人很好,一直到现在。”
邓渔状态很平静,从李孝铠再次遇到他,他似乎一直是这样,像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对不起。”邓渔发觉李孝铠似乎渐渐僵硬,从表情、到目光、再到动作。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邓渔低了低头,抬起头时微微笑着:“我们都长大了,我突然发现忘掉过去也没那么难。”
第一卷 第37章36
李孝铠的目光长久地凝视着邓渔的脸,春风不停从车窗外灌进来,充盈了一车的温柔。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孝铠终于低下头,顿了顿他又抬起头,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只发出一个“嗯”字来。
车子很快被发动起来,李孝铠把目光放到前路:“我送你回去。”
邓渔看着李孝铠面无表情的侧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车沉默地开了近一个小时,李孝铠将车停在上次看到邓渔进去的那个高档小区门口,邓渔没有去问李孝铠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他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你们住一起吗?”李孝铠给车门解了锁,像许久未见的老友问问近况,邓渔解开安全带:“我租了他家里的一个房间,暂时还买不起房。”
“嗯。”
李孝铠说不出什么再多的话,他更不会主动让邓渔下车,邓渔将手放在开门把手上,轻叹了口气道:“那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咔哒”一声,开门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李孝铠低浑沙哑的声音。
“那我重新追求你呢?”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急迫,李孝铠看向邓渔,眼底迸着红,表情看似随意,每一个动作却都小心翼翼,眼睛里的期待掩盖在轻松之下,像初冬的薄雾、几乎要一点一点浸润全世界。
邓渔看着李孝铠,嘴角勾了勾,温和而体贴的模样,脸上带一丝疏离的抱歉:“陈知川对我很好,我也......”
意识到李孝铠表情的骤变之后邓渔抿住嘴,他垂下眼:“我下车了。”
车门打开,邓渔安静地下了车,轻轻关上车门,李孝铠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邓渔还是很敏感地能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当表情渐渐僵硬、嘴唇紧抿,就代表李孝铠生气了、不爽了,或者人生中第一次的,绝望了。
李孝铠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在邓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的脸色“唰”一下变白,仿佛瞬间丧失了所有生命力。
所以邓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扔下李孝铠一个人慢慢消化。
这次李孝铠没有再失声,他隔天还是正常地去公司,头脑甚至比往常更加清醒,处理事情比以往更具有效率,短短一个上午就把三天的工作量都处理好,只剩下一些不可避免的饭局。
昨天在聚餐上难看的局面李孝铠没再提,他不提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除了陈知川甚至没有人会问老板把邓渔带去了哪儿。
邓渔没有和陈知川细说,只说他和李孝铠过去有些过节,但已经都解决好了,以后都没事了。
陈知川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和李孝铠开会的时候依然心存芥蒂,但李孝铠似乎也翻过这一页,两人和谐相处,维持着高效的上下级关系。
日子越来越平静,一直到李孝铠高强度工作住了院。
公司上下的人也都发现了,不知道他们李总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满打满算一天睡四个小时,甚至都不和小少爷视频了,虽然签订了很多合同、收购了很多企业,但这样的造法一定会把身体造坏。
陈知川带着邓渔去看李孝铠,他们本来是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去的,但医生不建议一堆人一起去,还是陆陆续续去,不要吵到李孝铠好。
他们到的时候李孝铠还在睡觉,陈知川把两人买的礼物给了李孝铠的生活秘书就打算离开,邓渔却说等等,说要等李孝铠醒过来之后慰问几句。
等到一半陈知川出去接了个电话,这时候生活秘书叫了护士医生,邓渔问怎么了,生活秘书说李孝铠醒了。
等一群医生护士检查完出来,邓渔才站到李孝铠房间门口,房门微微虚掩着,李孝铠睁着眼,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叩、叩、”邓渔敲响了门,李孝铠嗓子沙哑:“进来。”
邓渔只身一人走了进去,李孝铠看向他,修长的骨骼分明的手顿了顿,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手机。
“爸爸你为什么住院了,生病为什么不回北约住我们自己的医院?”
李孝铠的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童声,尾音拖拖的黏黏的,邓渔瞬间滞住,他站在离李孝铠五步远的地方,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地听李孝铠和电话里那个孩子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