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渔此时已经走出去十几米,他停住看着李孝铠,李孝铠似乎全身都绷着劲儿,整个人的状态特别不对劲,他从来都是张扬跋扈,可此刻像变个人,用“失魂落魄”来形容都算轻的。
他盯着邓渔:“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邓渔抿着唇不说话,看着李孝铠浑身绷着劲儿的伤心模样。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他甚至不敢问“有没有喜欢我”,就算是过去式,也足够让李孝铠满足;李孝铠的声音凉凉的,但他眼中分明有一丝期待,一丝藏在伤心之后的期待。
邓渔紧紧攥着拳,酸涩涌上鼻腔和大脑,很快眼睛就模糊了,他不敢说话,怕情绪外露得太明显,可他不想撒谎,但更无法实话,邓渔低下头,等勉强收拾好情绪,才抬头重新看向李孝铠:“你觉得呢?”
李孝铠扯着嘴角笑了下,语气认命而自嘲:“没有吧,对吗?”
邓渔就这样绵绵地盯着李孝铠,不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你去欧陆上学不要整天发脾气了,对身体不好;也不用把我当成敌人,我......我不会伤害你;你总是太武断,很多时候你都判断错了;希望你学业顺利,李孝铠。”
邓渔慢慢把一整段话说完,朝李孝铠笑了笑;理论上他们不会再见了,下学期邓渔依然在北约第一私立高中,而李孝铠则去了遥远的欧陆,他们再没有交集了,邓渔心中像被好几根钢线扯着那样疼,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柔柔地看了眼李孝铠,然后转身离开。
“那我刚刚判断错了吗?!”
李孝铠的话中带着几近疯狂的执拗,以及浓浓的无力,可邓渔没再说话,他朝校门口走去,步子很稳,慢慢地走过去,离李孝铠越来越远。
第一卷 第18章17
“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喜欢他还非要去给他难堪?当着全校的人让他下不来台?”
童衍大概知道了,在自己还没认识李孝铠的时候李孝铠就一颗真心付给了邓渔,可人邓渔好像对李孝铠没这方面的意思。
不过之后李孝铠还是把邓渔搞上床了,但也立刻就知道了邓渔貌似和仲家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李孝铠就疯了。
喜欢了很久的人可能一直在和别人谋划着搞垮自己家,自己被蒙在鼓里跟个傻.逼似的,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疯,只不过李孝铠疯得更彻底一点。
他毕竟是李家这一代的首位继承人,除了李家本家人,李家产业下所有的员工全球加起来有近二十万人,李孝铠以后不仅要为了自己而活,还要为这二十万人的生计而活。
可童衍实在不明白李孝铠在期末大会上的操作,就算是恨邓渔去给他添堵,那现在怎么又搞得跟失了恋一样,要恨就恨到底啊。
“管家找了个黑客查了邓渔的号码,从十二岁开始就和姓仲的有联系了,都是打电话,有时候一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星期一次,你说他跟姓仲的聊什么呢?”
李孝铠手里拿着射击场上的专业配枪,他戴上耳机站起来,抬起手瞄准靶子,“砰”,轻轻松松一个十环。
童衍在给自己的枪上子弹:“什么?经常通话吗?不会是......不过也不对,那时候才十二岁吧......”
童衍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被李孝铠一个白眼吓了回去,连忙认怂:“我瞎说的瞎说的。”
“我一个人闷着想的时候就只是恨他,恨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恨我对他那么好了,但他对我只是逢场作戏;知道他们通电话之后忍不住想要去找他质问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之后,原本那种恨就变了味,想欺负他,让他被全世界孤立,以后只能找我求助;可是欺负了又不恨了,还觉得心疼......”
李孝铠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想说了童衍听,童衍撇撇嘴,啧了一声:“其实他也什么都没做吧,没有去偷你爸文件啊、窃听你们对话的行为吧?既然没有的话他都不在你家了,你也不必想这件事了。”
确实,管家和私人侦探查了个底朝天,邓渔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疑点的行为就是和姓仲的通电话,其他时候比任何一个陪读都要乖。
“不过我觉得他有衍生味这事儿倒挺古怪的,我们出生那会儿衍生剂都是按需分配,甚至要去跟科学院申请才能拿到吧,最近几年倒是可以花钱买了......”童衍给枪上了膛,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孝铠看童衍打了个八环,又咬了咬牙,其实在N国境内,要查的话还是可以查到的,十八年前分配到衍生剂的每个家庭和每个婴儿都应该被记录在册。
可李孝铠觉得有些疲,不想查了,他想听邓渔亲口告诉他,他甚至破罐子破摔得觉得既然没有造成实施性的损失那就随他去吧。他对邓渔的感情和他对这个家族的责任感混杂在一起,让李孝铠时不时觉得迷茫,冰火两重天、灵肉分离。
很多事他不该做,可是想做。
很多事他必须做,可是不愿意。
李孝铠现在束手无策,像是被关在推进河中央的车中,只能看着车子慢慢下沉、水一点一点淹没自己。
很快就到了新年,李家主宅在全市燃放了三天三夜的烟花以求北约市和李家的吉利,新年李孝铠就要满十八周岁了,主烟花是由他点燃的,一束银白色的光束冲向天空,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在空中炸开,布满整个夜空。
“最近变得稳重了。”
李权不无感慨地看着李孝铠道,李孝铠没说话,盯着被点燃的夜空。
“可以开始物色主母和其他结婚对象了,爸也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就生了你。”
李权语气中带着一丝笑,他周围站着自己的大房夫人和另外几房太太,李孝铠的母亲是李家现在的主母,也是李权的大房夫人。
李孝铠有一群弟弟妹妹,但Alpha只有三个,但都是偏房所生,有的年纪小、也有的一看就难成大器。
李孝铠是李权各种意义上的长子,所以全家族的期待和目光都在他身上。
李孝铠垂下眼:“现在没什么兴趣。”
李权也没再说,似乎明白李孝铠在想什么,抬起头看烟花,从他们头顶绵延到天边,都是李家安排的烟花,整个北约市的人都能观赏。
过年的这几天李孝铠跟着长辈接见了各种各样的拜年者,穿着西装,摆着骄矜高傲的笑,去见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在见之前还要把这群人的名字背熟,进行繁重无聊的社交。
今年李孝铠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背名字的时候也枯燥乏味,过去邓渔总是陪着自己背,告诉自己脸上长了个痦子的是盛华的董事长;地中海一点点的是北约市市长;地中海很多的是前苏省省长......两人一边背一边笑,李孝铠从来没觉得名字对上脸那么难。
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天的所谓“豪门社交”,李孝铠冷着脸回了家,把准备来伺候自己的人通通赶走,衣服没脱就上了床,疲倦得像是被这几天掏空了;可过去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累,累了晚上回家就找邓渔抱怨,还恬不知耻地撒娇,邓渔也总是包容他,替他按摩给他讲笑话听......
“嗡嗡~~嗡嗡~~”身.下的手机突然成段成段地震动了起来,大约是谁又给他发了什么消息,大概率是管家,告诉他过几天又要见谁,那人又是个什么领导、和前几天见的某个银行家是死对头,还公开对骂过死秃驴和长短腿.......都他.妈是这种破事......
李孝铠从来不知道自己家头发花白管家原来这么八卦,比街上卖的任何一家八卦小报的记者都八卦......
但信息孜孜不倦地发过来,一直嗡嗡嗡地震得李孝铠头疼,他骂了句脏话把手机拿出来,却发现是童衍发给他的信息,满屏的感叹号。
李孝铠点开才看到他发的具体内容,瞬间“唰”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邓渔昨天在三无妇产医院门口被拍到了!”
“他去那儿做什么?!”
“天呐你看照片!!!”
“[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上的时间是傍晚,邓渔穿着一件很厚很长的羽绒服,围着围巾,只露出两个眼睛往那妇产医院里走,后面两张照片天色明显更黑了一些,邓渔已经走出妇产医院,他低着头,只拍到一个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秒李孝铠就给童衍去了电话。
“时间地点,谁拍的?”
语气生硬而急迫,童衍在电话那边无奈地摇头,觉得李孝铠没救了:“昨天下午啊,那妇产医院好像叫同和?反正不正规,都是些很穷的Omega和Beta在那儿生孩子什么的;一学弟拍的,他去那附近一个篮球场打球看到的,就顺手拍了发了朋友圈,我已经让他删了。”
李孝铠那边没声音,只有呼吸声,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等童衍继续输出其他信息,童衍顿了顿,声音小了些,语气带了些八卦和猜测:“哎,李孝铠,你说,邓渔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一卷 第19章18
李孝铠没再理会童衍的废话,挂了电话立刻驱车前往那个妇产医院,导航才发现那医院离李孝铠家非常远,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李孝铠到医院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多,他开的是最能跑的那辆车,排气管的轰鸣声直接把这个新年的深夜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