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什么都没查到,有些失望,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黎柯把帝君的手指捏在手心里,这才抬起头定定得看着他,话语中也只有一时的气馁,随后便又是心志坚定的一句许诺。
九濡的心像是被一汪温暖的泉水围绕着,四肢百骸都暖烘烘的。他躺下身示意黎柯也躺在他身边,闻到他身上还有些淡淡的醇香,便问他,“可是喝了点酒?”
“是喝了一点,以后不会了。”黎柯侧着身,眼神只落在九濡身上,描摹了他的额又落到眉上,只觉得哪一处都是那样的好看。
“嗯,不要老是您啊您的叫我,好像我真的很老了似的。”九濡不想他总是陷在自己将要离去的不良情绪里,也知道他并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得互相哄骗倒不如将一切都说开,“我对你的期望值很高的,你要相信自己。但还是要说,人都是会死的,凡人只有百年的时间,你我却能享千年相守,于我已是莫大的恩赐了,切莫太过在意此事,扰了你修行的心境便不好了。”
“知道了帝君,我会注意的。”黎柯虽还是这样应着,心里到底是不会轻易放弃,他一路行来,所得皆为自身努力的结果,从不信什么人命自有天定的道理。
九濡刚睡了一会儿,现下倒不困,黎柯躺在他身边,开始两人间的距离还有些远,黎柯便磨磨蹭蹭地每次都只挨近一点点,终于攀附到帝君身边。一只手拽着帝君衣袖,另一只手整个搭在帝君身上,见帝君没什么意见,又挨挨蹭蹭得伸出一条长腿只轻轻得搭在帝君身上,自己绷着力也不让帝君觉得沉。
“累不累?还要绷着劲儿不压着我?”头顶上传来九濡带着笑的声音,黎柯像是被蛊惑又像是被怂恿了,整个人翻身起来压在帝君身上,居高临下得看着他。
帝君的眉眼生得冷峻,平日里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总是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距离感,但是黎柯却不觉得帝君有众人口中的那么难相处,只是众人仰视他久了,他渐渐得也就不再轻易踏足红尘,谁又曾知道他的孤寂呢。
今夜的月光很好,九濡没有关窗,月光洒落进来照着他的侧脸,轮廓和线条都是极好的。黎柯怕再有冯平承之类的闲杂人等出现,附身下去含住他嘴唇之前便先挥了挥手将门窗都紧闭了。
帝君的嘴唇比上次更温暖一些,两人交换着呼吸和脉搏,黎柯的手也是不老实的,他去揉九濡的耳垂,又描摹他的颈侧、锁骨,九濡偏过头,由着他胡来。
九濡被他吻得气息不稳,脸色也现了少有的酡红,幸好关了窗,月光撒不进来,谁也看不见。可黎柯不知道怎么就兴起了恶趣味,摸索到床头的明珠点亮,低下头认真得看九濡被情欲淹没的脸。
“可以吗?帝君。”黎柯的声音比往日更低沉了些,凑在九濡耳边说话时,九濡只觉得被他呼出的热气蒸腾着,浑身都燥热起来。他伸手扣住这人正上下作乱的手,轻声催促他,“快把灯熄了。”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黯哑低沉,黎柯也像是被这声音点燃了,再不磨蹭。
他事先做过功课,知道男子之间的情事总有一方一开始要受些苦楚,原想着只要帝君愿意,他是怎样都可以的,可他又怎知道九濡也是这样的想法。九濡原就觉得自己只剩下了屈指可数的日子与他厮守,他还能如此珍而重之的与自己相处,虽然在感情中没有谁对不住谁这一说,但九濡总觉得对他有些亏欠。再加上自己活了几十万年,年岁比他大了不少,也该让着他些,便静静躺着任他施为。
黎柯见了帝君任他予取予求的态度,更是按捺不住。帝君汗湿的长发、微凉的指尖和情难自抑时泄出牙关的一二声喘息都是这世间最烈的美酒、也是最醇的蜜糖。
二人皆是初尝情欲,九濡沉浮之间只觉这副躯壳已不归自己所有,他只需牵住黎柯的手、或扶上他的肩,实在忍不住时便总会被自己发出的声音熏红了脸,索性咬着软枕一角,可没一会儿就被发现拽了出去,二人直荒唐了大半夜至天明方休。
清晨阳光还不算灼人,雀鸟叽叽喳喳得在窗外吵闹着,黎柯比帝君先醒,二人的长发都铺散开纠缠着,黎柯眼里心里都是满的,只觉得这便是此生无憾了。他捉了帝君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帝君许是还不适应有人睡在他身边,兀自抽出自己的手翻身向里,仍是沉沉得睡着。雪白得肩头从薄被中滑落出来,还印着昨夜自己留下的点点红痕,黎柯将薄被拉上来,轻轻帮帝君盖了,又去打理二人缠绕在一起的头发。
帝君的头发极是顺滑,发色比自己浅一些,泛着些棕色的黑,黎柯轻手轻脚得拢起自己的头发,又将帝君的头发梳理服帖,正要下床洗漱一下便再去藏书阁里蛀书,睡在里侧的帝君却醒了。
九濡醒来时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迷茫,只觉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尤其腰腿,翻身时都觉得有些虚软使不上力。这才如梦初醒般回想起昨夜的荒唐,又见黎柯坐在床边,精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正直勾勾得看着他。后知后觉的红了一张脸,九濡抬起双手捂住脸,闷闷得叹了一声。
黎柯见帝君醒了又爬到床上去,整个人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全身都趴在帝君身上,“不许后悔!”
第1卷 细水沧海境 第三十九章 28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九濡竟然也听懂了,他低下头看着那人在自己颈间磨蹭的发顶,轻轻地顺了顺他的头发,“不后悔,从没有后悔过。”
黎柯这才抬起头,湿漉漉得眼神望着帝君,仿似自己的一切所得都是帝君施舍,九濡忍不住两只手捏上他脸颊,上下揉搓着,“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昨夜龙精虎猛的竟不是你了吗?”
二人又嬉闹了一阵,黎柯才去内间备好了水,想与帝君一起洗漱。九濡怕他又要胡闹,连忙推辞,直说自己还要再躺一会儿才起,让他自去。如此黎柯便洗漱好了,自去皇宫藏书阁看书,九濡等他走后下床时险些又歪回床上,暗自决定,此事要多加节制,虽然神仙并不会有什么“精尽人亡”的说法,但如此放任他下去,自己恐怕要天天扶着后腰走路,实在不雅。
妙意之前就是个闲不住的,甚少有安安生生在家呆着的时候,如今在神府里温样着齐永康,生怕自己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对他魂体有所影响,是以早早便禀明了帝君闭关修行,已经有十几日不见他踪影。冯平承生怕辜负了帝君的厚望,也要加紧刻苦的修炼。其实九濡对冯平承的厚望倒也谈不上,只是培基固本不比旁的,乃是一辈子的基础,幸好冯平承年纪不大,还正是好时候,是以帝君便关照的多了些。
一座大院拢共住了五个相熟的人,四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九濡镇日无事,烧完了茶具,又顺道烧制了些笔洗、笔山之类的日常用品。后厨的厨娘抱怨面盆底下不平,每次和面时总会“咣当咣当”得乱响,九濡又烧了些面盆、饭碗、菜盘之类得用具。黎柯每次回来都见帝君不是忙着做坯就是忙着画花样子,从来他对这些日常琐事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便斗胆问他:“帝君整日里只做这些琐碎事,也不觉得烦吗?”
九濡正低头捏一只花瓶的挂耳,闻言抬头轻飘飘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便嫌我手无实权,一没有重兵二没有能臣,镇日所行皆是寻常事务,配不上你叱咤风云南仙帝了?”
黎柯忙道不敢,“您是这世间青山一般得存在,我便是想破了脑壳也想不出您浑身上下哪一处能让我嫌弃,我还怕帝君您嫌弃我聒噪,天天到您这来点卯。况且在您面前,谁敢自称一句叱咤风云,我们所叱咤得哪一阵风、哪一片云不是经了您的手调教过的?”
“往日里竟不曾发现你恭维人的功夫也是一绝,你整日只知道泡在藏书阁里,自己的事可曾上心了,谁惦记上了你,连同歌吾要置你于死地,可曾查出什么眉目?”
“歌吾也不知道是被别人动了手脚,还是自己气疯了,已经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之前皇宫中碰见的那个内侍也找不见踪影,暂时还查不出是谁,不过我能误入细水沧海境这事按理说无人知晓,本也不是计划好了的事,能够大概猜出来的也就只有与我私交甚好的龙族皇子连澈,只是我与他是没什么利益冲突的。”黎柯也有些迟疑,先前只是怀疑连澈,可这几千年的相交总不是假的,黎柯有些拿不准。
“我听你说过你做邓齐时还是他时时规劝你,怕你行事太过火,受了天谴,也是他劝诫着你没让你亲自动手结果宋念?”九濡手上的动作不停,他想试着做一把能挂在墙壁上的花瓶,捏了几次坯效果都不太好。
“对啊,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得杀掉我,做邓齐时的确是再好不过得机会了,何必等到我入境之后再联络歌吾。”
“既如此,他便不是那个祸首,也许你的行踪是被他无意间泄露也说不定,祸首大抵该是那个与你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你可有想法?”
“与我有直接冲突得人很多啊,大大小小得异境之主便不提了,我三番两次平乱魔族,魔尊恨我入骨;还有一些因为庸政懒政被我罢黜流放或直接判罪罚下界的大小仙官,都算的话,没有成千也有几百了,真真挑不出那么一个人来做祸首。”黎柯做挠头苦思状,他倒觉得这事不甚要紧,盼着他死的人太多,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计较着,只能谁撞到他手里就去清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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