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你、没事吧?”郭旭将她又看了几遍,确定她不是从火场里出来的,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嘴唇颤抖了几下,眼眸暗淡了几分,还是没有问出口。
王弗看着身后的废墟,也算是送了口气,毁成这个样子,那些痕迹也该了无踪迹了吧,“我无事。换好衣服,我就出来了,并未波及。”
“那就好,那就好……”郭旭拉着她的手,不停的说着,眼神却一刻都不曾在她身上停留,没有半点激动之情,确实对着废墟还念念不忘。
王弗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动声色,‘这样也好,就让他以为何彧死了吧,这样就可以不用再纠缠了。’
众人见到夫人无事,又是围着他们二人奉承一堆,“夫人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虽没了一间屋子,以后在修便是,盟主与夫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令人羡慕。”
王弗只是笑笑,郭旭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却是兴致缺缺,倒是将自己的卧房看的极重。
王弗暗自拉了拉他的衣角,“今日真是好险,不过这里也该重新修善一番了。”
郭旭看着茫然的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里面全是夫人最爱之物,如此付之一炬,还是有些不舍。”
“以后在添置便是了。”王弗轻笑一句话便将此事带过。
郭旭张了张嘴,口中干涩,要最后一次在看了看那堆废墟,“夫人说的是。”
“今日是我这边的失误,饶了大家的庆功宴,真是该好好向大家赔罪才是。”众人一扫方才的紧张不快,齐声应和,又是一派和气欢愉的气氛。
大堂之上只有林晖英没有离开,一直在不停的倒酒饮酒,无月痕从廊中回来,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径直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帮他又到了一杯酒,便将酒壶放的远了。
“找到了。”无月痕眼中一片冰冷,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在林晖英手中晃了晃,在众人回来之前,还是一饮而尽,这杯完了,这才放下杯子,拿起佩剑抽了出来,剑身发出一层冷光,在烈日之下,依旧能感受到剑身发出的月寒之气。
林晖英拿出一块方巾,在剑身上反复擦拭,“走了?”
“走了。”无月痕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脸上少了那几分笑容。
“不去看看?”
“不急。”无月痕回答的简洁明了,寻得了生父,怎会不想立即冲到他面前好好看看,让自己认的这个爹,可现在,真的不能急。
“好。”剑被推了回去,恰巧众人这时也回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又浩浩荡荡的回来,好不热闹,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人群之中少了那么几个人,还都是大人物。
迦南方丈只身竖立在丛林只中,闭眼细听过往风声,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落在了他的面前。
“别来无恙。”黑衣男人率先开口,紧盯着迦南。
迦南这才慢慢睁开眼来,看着眼前的人,喉中一哽,随即又轻笑问候,“师兄,当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你怎么来了?”被他唤作师兄的人,正是他的师兄伽罗。伽罗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师弟,右手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食指关节,似是在考虑这什么。
迦南却是笑笑摇了摇头,“师兄何必如此防我,我不过是来叙旧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迦南带着徒弟到乌灵城的时候,他就盯上他了,若是不知道他现在为何在这里,只怕是会自欺欺人吧。
“我带了个人来,师兄就不想见见?”迦南看着他并不拒绝的样子,这才唤了人出来,“弥生,你出来,让你师叔好好看看。”
他将‘师叔’二字说的极微妙,似是在警告什么,又像是在暗示什么。弥生一从大树后走出来,伽罗一双眼睛都直了,贪婪的看了许久,若不是迦南唤他,他还想在看几眼。
“你带他来做什么?”伽罗随即微怒,迦南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一点也不为他的无端怒火影响。
“师兄这些年做的好事,不让他一直在身边跟着,还要让他被别人生吞活剥了么?”迦南一双眼一直都是淡淡的看着伽罗,没有丝毫感情,却全是悲凉的神色。
“你!”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你一个深居简出的和尚知道什么?”
“老衲确实是藏于深山,深居简出的和尚,可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风想进到耳朵里,还要管你乐不乐意么?”伽罗从未想过他会这样和他说话,恼怒之色更加明显。
“你带着他快些离开吧。”
“为什么要离开?”迦南立即反问。
“武林大会已然结束,你还就在这儿做什么?”
“武林大会,明明才刚刚开始!”迦南突然激动起来,“师兄这些做了什么,和接下来要做什么,难道不想弥生知道么?可若是那些人知道了弥生,又会如何?”
“你莫要压我!”伽罗怒道。
“师兄,收手吧,回头是岸。”
“哼,我看你是背经文背傻了!”伽罗看了一眼站立在旁的弥生,“以为这就可以说动我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
说罢,便不在顾及他们二人,自行离去,迦南看着他得背影,却毫无办法。
弥生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肯定,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忍住要追上去的冲动,留在迦南身边。
“弥生,你要好好记住,记住这个人,将来有一天,你要给他收尸。”迦南看着他孤傲的背影,也不在做无谓的挣扎。
第二百七十七章
这场仗,是必输的一次。
回到大堂之上,看到云剑山的一老一少,众人神色各异,郭旭早已影藏好在废墟上的那般心思,对着所有人又是一视同仁的态度对着所有人一一敬酒。
等到了林晖英也是一样,无月痕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看了看郭旭,笑着问道:“盟主大人,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何如此失魂落魄,是和方才的大火有关?”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废墟只中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如此在意,可又没人知道是什么,也不好多问,现在偏偏被无月痕道破,众人也都默契的等着他的回答。
郭旭反倒笑了笑,“谁家走火都不会高兴吧,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能在这里与大家畅饮,也实属不宜了吧。”
郭旭苦笑着,立即有人应和,都说着体量话,更有甚者叫着要把捣乱的他们给赶出去才好。
无月痕咂了一口酒,眉眼都是笑意,人群越是吵闹,他越是笑得欢畅,“是哪?我还以为盟主丢了重要的东西,比如秘籍?或者是个关了很多年的故人?或是已经死了?”
王弗手突然抖了一下,杯中的酒水洒了些出来,郭旭看了她一眼,王弗立即低着头,“可能是有些累了。”
郭旭看了看她,“夫人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
“一场戏下来,夫人累也是应该的。”无月痕虽是关心,话中却包含深意。
郭旭像是察觉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向他,王弗眼睛却是急忙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已是春日,就算是再怎么想庆祝,也不用在盟主的卧房里放火药,万一要是除了差错,伤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无月痕的笑容越发深不见底。
几句话一下子激起千层浪,他们四人像是突然住进了一堆鸭子里,身边充斥着无数的声音。
“什么,那真是火药?”
“你傻吧,夫人放火药做什么?”
“那废墟我看了,确实是火药没错,绝不是一般的烟花炮竹。”
“你们也不想想,夫人放火药,是要把自己炸了,还是要把盟主府给炸了?”
“可那确实不是一般的烟花爆竹,就算是,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也太多了吧……”
“而且存放的地方也太……谁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卧房只中,怎么看都是刻意为之啊……”
“放在卧房,这是要谋杀吧,不是说盟主和夫人感情很好的么?”
“好什么啊,我听说夫人都住在尼姑庵里好几年了……”
“……”
……
大家的讨论越来越偏,唯一不变的就是对他们的恶意,王弗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旁人,也不敢看郭旭。
“我今日是见识到云剑山的威力了,只是几句猜想就将我与夫人至于如此境地,果然厉害。”郭旭强撑着爽朗的笑了笑,像是对旁人的恶意揣测毫不在乎一样。
“猜想?”无月痕眉头一挑,“郭盟主好一条利索的舌头啊。”无月痕对他毫无敬意,现在却无一人在反驳他。
火药那么危险的东西,若炸的不是他郭盟主的卧房,而是这个大堂,怕是他们现在早就不在世上了吧。
“无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郭旭此时很累,却又不得不在这撑着。
“郭盟主何必问我,此时您最该问的,应该是您的爱妻,不是么?”无月痕不着痕迹的在王弗脸上一滑而过。
林晖英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把抽出剑,欣赏了一下,又给推了回去。